待到陳羨將手中已經初步打磨好的素體，以及舞臺背景的散件捏出之后，已經夜幕降臨了。

　　店門被推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黑燈瞎火的，你也不怕傷了眼睛？”

　　陳笑笑一邊念叨著，一遍問向坐在里面的陳羨：

　　“燈在哪？”

　　“就在你進門的右手邊?！?p>　　燈火通明，陳羨這才感覺眼前一亮，發覺手中的素體和背景散件還需要不少需要細細打磨的地方。

　　陳笑笑拎著東西走了過來，將手中幾個塑料碗放在柜臺上，瞥了一眼陳羨手中的灰泥：

　　“又開始擺弄這些玩意，外面黑了也不開燈，讓外面以為打烊了呢，你要是真做生意的，得賠死！沒吃飯呢吧？別弄了！去洗手吃飯！”

　　陳羨見她這個架勢，也不多說什么，將散件和這幾個素體以及旁邊的三腳架攝影機小心翼翼的放起來，整理了一下工具之后，洗了洗手出來：

　　“拿來看看吧！”

　　他沒頭沒腦的說出這么一句，陳笑笑也不驚訝，從一旁的手提包之內拿出一個紅色盒子，打開盒子，絹布包裹之中，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紅玉蘋果手把件出現在了手中。

　　名為紅玉，實際上是紅玉髓，相比起和田紅玉乃至紅翡，其價格無疑要低廉許多。

　　這之前的紅蘋果手把件，雖然說沒有什么粉雕細琢的精致之感，但是造型立體也算是不錯，頗有一些大巧不工的意思，不過現如今，那有一刀被直接挖進去的深坑，硬生生的破壞了這整體的美感。

　　也是陳笑笑之前被陳寶山一通臭罵的源頭所在。

　　陳羨蹙眉盯著這東西看了半晌，這是一個45度的三角切口，而且深度不淺，在這原本形體圓潤弧度平滑的玉髓蘋果之上，可以說是相當致命了。

　　一看陳羨皺眉，陳笑笑也不著急了，將那幾個塑料碗拿過來：

　　“先吃飯吧，看你這樣估計還沒吃飯呢吧，不著急，慢慢想，實在不行我就過幾天再來?！?p>　　三盒小菜，兩碗米飯，很顯然陳笑笑之前也沒有吃飯。

　　“還別說，這幾天沒來，你這還真是大變樣了！”

　　陳笑笑瞥了一眼，目光轉了一圈，隨后瞳孔一縮，看向了那架在畫板上的那副初音未來：

　　“嚯，我這行外人都能看出來，小羨你這水平又有進步了?。　?p>　　陳羨點了點頭，他對于這幅《萬眾傾倒》也很是滿意。

　　見他不怎么說話似乎在想些事情，陳笑笑挖了兩筷子飯之后感覺有些無聊，拿出手機，看起了直播。

　　“森雷滴發，偶森要帶雷回嘎”

　　“在拉深夜茍吧，拉管他四真四嘎”

　　“盡情搖擺......”

　　“......”

　　“來左邊跟我一起畫個龍，在你右邊畫一道彩虹”

　　“......”

　　有些吵鬧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陳羨的思緒。

　　他好奇的望過去，陳笑笑手機上一個帶著眼鏡的妹子唱著一個有些耳熟的說唱音樂。

　　很有特點的偽蘿莉音色，加上這歌明顯和這帶著眼睛萌妹子外形相駁，有著一種很怪異的反差萌。

　　見陳羨望過來，陳笑笑止住咯咯咯的笑聲：

　　“這些彈幕太有意思了?！?p>　　陳羨看了一眼：

　　【工地粵語可還行嗷】

　　【明白辣！寧這就是兒童disco】

　　【這是我們幼兒園唯一一個去過夜店的！】

　　【似李，輪椅舞王！！】

　　“這主播叫什么？”

　　陳羨對于直播看的少。

　　陳笑笑也渾不在意，隨口答道：

　　“好像叫什么河馬吧?！?p>　　“女孩子怎么叫這么個名？”陳羨詫異。

　　“我怎么知道，可能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我看彈幕上好多人都是這么叫的?！?p>　　“......”

　　閑聊之間，一頓飯時間過去，陳羨結果吃的什么都給忘了，滿腦子全是龍和彩虹了。

　　“好了！”

　　吃完飯，陳羨從一旁拿來那紅玉蘋果手把件：

　　“說說你的看法吧，這個口子這么大，你準備怎么改一下？”

　　說到正事，陳笑笑也收斂了笑容：

　　“這個深度太大了，我計劃之中，是想著直接在中軸上切一個角...然后...”

　　說到這里，陳笑笑發現自己老弟的目光有些異樣，在她目光望向陳羨之后，后者這才無奈道：

　　“你準備把它賣到老美那邊？做某個手機的品牌代言嗎？”

　　陳笑笑臉色有些漲紅。

　　“怎么了？”

　　“怎么說呢？”

　　陳羨想了想，目光掃了一圈，最終看向一邊的塑料碗，將其拿過來，打開蓋子：

　　“這樣，你看這個碗...”

　　“碗？”陳笑笑一挑眉，迎著陳羨期待的目光，也看向這個塑料碗：

　　她重復了一遍，也沒想明白陳羨是什么意思。

　　“碗......”陳羨語氣加重，一手放在碗蓋上，一手托著碗底。

　　憋了半天，看著陳羨的期待眼神，陳笑笑這才嘗試性的回答道：

　　“它...又大又圓？”

　　陳羨：“......”

　　“你看這個碗，碗底與碗蓋，是相對應的層次感分明，咱們水平達不到咱爸那種大師水準，沒法子橫看成嶺側成峰，所以盡量也要有這種對稱的層次感，給人一眼看去才不會覺得怪異?！?p>　　“況且咱們國內的習俗，蘋果象征的是平安團圓，你想要從中間開個切口，先不說對于手把件這個手握觸感以及摩挲上有無滯澀和尖銳，這寓意就不好?！?p>　　“那你說怎么辦......”

　　陳羨也不好直接說什么，嘗試性道：

　　“這么個斜角，內雕什么填進去都有些不倫不類，要不嘗試一下，開個半窗，刻個字？或者干脆就這個深度開一圈，來個對稱環繞的二龍戲珠？”

　　“這......”

　　“......”

　　待到陳笑笑走后，已經是九點多，陳羨關上店門，來到樓上。

　　“阿拉擦擦......”

　　陳羨稍稍安靜的腦袋又是嗡的一下。

　　剛剛在下面畫完龍和彩虹，上來還要繼續被甩大蔥。

　　這日子過的太難了。

　　陳羨握住門把，推門而入！

　　“小羨回來了??！我們要睡覺了嗎！？”

　　初音將麥克風放在一旁的書架上，蔥綠色的眼眸看向陳羨。

　　“不著急，初音啊，為什么你跟我說話用漢文，唱的音樂卻是11區的語言呢？”

　　陳羨很好奇。

　　初音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根大蔥，有些委屈道：

　　“人家不會唱別的誒！語言是天生就會的！”

　　“那我來教你好不好?。俊?p>　　陳羨笑瞇瞇的開口道。

　　初音的眼眸之中一下子蕩起了一層二次元高光，興高采烈道：

　　“好啊好?。〕跻粢托×w學唱新歌咯！”

　　陳羨清了清嗓子：

　　“咳咳，來跟我一起唱??！”

　　“恩恩！”

　　“大~河~向~東~流~啊~”

　　“大...河...向...東...流...啊...”

　　“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

　　“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

　　“嘿誒嘿嘿參北斗啊...”

　　“嘿誒嘿嘿參北斗啊...”

　　“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