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蘭回到嵩堯山下的一個(gè)(gè)草屋中,這是她數(shù)(shù)年來與閏水的棲身之處,為了防止被狼妖王發(fā)(fā)現(xiàn)(xiàn),她以障目罩將草屋罩住,多年來無人拜訪,倒也逍遙自在。
走到屋前,遠(yuǎn)(yuǎn)遠(yuǎn)(yuǎn)聽到屋內(nèi)(nèi)有女子朗笑聲,于是她放輕腳步,偷偷走到窗前,透過那縫隙觀看。
原來閏玉正在給那名叫永綏的丫頭變戲法,小小的身子左跳右跳,一會(huì)(huì)兒變只老鼠出來,要那老鼠模仿小雞吃米,一會(huì)(huì)兒又變只貓出來,要那貓直立起來跳舞,把那丫頭逗得前仰后合。
永綏問:“你從小就是師父她老人家養(yǎng)(yǎng)大的么?
閏水道:嗯,她不是老人家,你看她面貌好似正值豆蔻,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shí)(shí)候,姐姐你比我?guī)煾縛雌饋砟曇o(jì)還大呢!”
永綏好奇的問:“那她多大年紀(jì)(jì)了?”看外表,她和自己的年齡相仿,但一想到她將閏水養(yǎng)(yǎng)大,肯定也要大上一輪吧!
閏水道:“我?guī)煾笍奈錘嬖V我她多大,不過我十四歲。我向來不敢多問她什么,她的脾氣怪得很,若言語稍顯多些,便使那棍棒打我!”。
唉,這單身老女人,可能都會(huì)(huì)脾氣有些古怪的吧?永綏想。
“那她為什么不嫁人呢?”
閏水想了想,似乎也想不出答案,于是猜測(cè)道:“可能是從小帶著我,嫁不出去吧!”
施蘭在門外一聽,火了,一手兜著那從狼府順來的果子,一手抄起院子里的掃帚進(jìn)(jìn)門就照閏水臀上來了一下:“什么嫁不出去?老娘長(zhǎng)得這么美,別人搶著要呢!”
閏水委屈道:“師父,你原來在偷聽啊?徒兒年幼之時(shí)(shí),曾聽?zhēng)煾附陶d:閑事莫管閑話莫聽,為何師父還要在窗下偷聽?”
“小崽子,竟然敢數(shù)(shù)落師父了?要蹬鼻子上臉啊你!”她抬頭看到永綏正圓睜兩眼,放下掃把,“丫頭別害怕啊,師父我就只嚇唬他一下!”
閏水聽?zhēng)煾高@么說,趕緊跪下道:“師父,您還不是姐姐的師父,怎么可以自稱為‘師父’,話既出口,收回有損師父顏面,不如您就收下永綏姐姐這個(gè)(gè)徒弟吧!徒兒也好有個(gè)(gè)一起練功的伙伴!”
施蘭聽閏水這么說了,似乎很有道理,再說多了這個(gè)(gè)徒弟也就多個(gè)(gè)使喚丫頭,做飯還好吃,若是以后他二人結(jié)(jié)為伉儷,相處起來也容易許多。
于是將果子放在桌上,扶起閏水道:“好吧,師父看在閏水的面子上,就答應(yīng)(yīng)收這丫頭為徒。不過,家務(wù)(wù)大活兒小活樣樣要做,還要記得上山去采藥賣藥貼補(bǔ)(bǔ)家用,不得偷懶!”
永綏沒料到閏水會(huì)(huì)求師父收下她,嚇了一跳,那朱爾多曾要求她從今日開始,三更時(shí)(shí)分到小河邊大樹下去隨他一起練功。于是擺擺手道:“不行,師父,我體格太差,怕把自己給練骨折了,還是不練了吧?”
她看到閏水在朝她不停搖頭,知道他怕忤逆師父,但她沒打算做她的徒弟,怕什么?
果然不出閏水所料,施蘭一看她擺手拒絕,面色有些發(fā)(fā)紅,大發(fā)(fā)雷霆:“多少人求著作我徒兒,我都將他們拒之門外,你倒好,師父我決定收你為徒了,你倒不愿了?若不是閏水傾心于你,我早把你趕出門去了!哼!”
“閏水傾心于我?”永綏指著自己的鼻尖,看向閏水求證答案。
閏水漲紅個(gè)(gè)臉,說道:“師父你別生氣啊,姐姐,你就答應(yīng)(yīng)師父吧,把師父氣壞了身子咱倆都遭罪!”
永綏想想,可不是,得罪了她,別說去見朱爾多了,估計(jì)(jì)連這個(gè)(gè)草屋的門,走出去都難!
于是馬上跪倒在地拜叩道:“師父在上,請(qǐng)受徒兒永綏一拜!”
施蘭看她念頭轉(zhuǎn)(zhuǎn)得挺快,趕緊登著臺(tái)(tái)階下吧!于是攙扶起永綏:“好徒兒,從今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我?guī)熗餃耍ハ鄲圩o(hù)(h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dāng)!”
“弟子謹(jǐn)(jǐn)記!”閏水和永綏二人異口同聲,相視而笑。
“好了!為師餓了,你們兩個(gè)(gè)去做飯吧!”施蘭到八仙桌跟前坐定,大口吃著那些果子,看永綏一動(dòng)(dòng)不動(dòng)(dòng)一直盯著她,于是問道:“要吃嗎?很好吃的!”
“師父,我不愛吃!”永綏意識(shí)(shí)到自己的失態(tài)(tài),急忙隨閏水到外地做飯去了。
怪不得閏水樂觀的外表下總會(huì)(huì)透出隱隱的憂郁,跟這樣大大咧咧又自我的師父在一起,總會(huì)(huì)有些失落的吧?尤其是像閏水這樣,從小沒有父母疼愛,更需要關(guān)(guān)心和體貼的孩子。
做好晚飯,天氣已經(jīng)(jīng)不早了。這一次,施蘭出奇的沒有吃獨(dú)(dú)食,飯菜上桌,便先給永綏和閏水一人盛了一碗:“好徒兒,咱們一起吃,以前師父總是只顧著自己,現(xiàn)(xiàn)在師父只想好好的照顧你們兩個(gè)(gè)。”
閏水突然愣住了,轉(zhuǎn)(zhuǎn)而紅了眼眶,他忽然笑著道:“師父!您今天這是怎么了?徒兒都有些不習(xí)(xí)慣了!”
施蘭沒有答話,今日的飯菜,閏水和那丫頭做了不少,可是她一口也吃不下去。腦中總想著和那狼妖王在府中的一點(diǎn)(diǎn)一滴。他還是當(dāng)(dāng)年那樣豐姿瀟灑、氣宇軒昂,還有眉宇間那邪魅之氣……
永綏暗嘆,還好今天沒有放老鼠!大鍋里只有一只洗剝得干干凈凈的野雞,是閏水抓來的,被她燉得香爛。
閏水看看她,又笑。這娃咋那么愛笑呢?永綏夾起一只雞腿,放到閏水碗中,“吃吧!吃飽一點(diǎn)(diǎn),不然長(zhǎng)不高哦!”像他這種家境,不長(zhǎng)高一點(diǎn)(diǎn),以后誰肯嫁他啊?永綏心想。
施蘭看永綏把雞腿夾到閏水碗中,覺得這一對(duì)兒挺有意思。但又有些悵然,她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人給她夾過一點(diǎn)(diǎn)東西,哪怕是一根菜葉……
她曾對(duì)狼妖王說,自己母親新喪,其實(shí)(shí),她從記事那天起,就是流浪著長(zhǎng)大的,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直到年幼時(shí)(shí)在豕族禁地偷學(xué)(xué)了絕密武功,才讓自己過得不那么痛苦了。
她試著也夾了一個(gè)(gè)雞翅膀,放到永綏的碗中,道:“吃吧!丫頭你太瘦了,吃胖一點(diǎn)(diǎn)!”
閏水呆呆的看了她一陣兒,突然從鍋里把最大塊的雞肉夾到她碗里:“師父,多吃點(diǎn)(diǎn),你再不吃,可沒你的份了!”
施蘭第一次心里充滿了暖意,她想,雖然夾來夾去太過無趣,不過這種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