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提前走，房租不到期，押金就不退。這是吾若梅路上想著的問題。因為圓圓早晨隨口說到想租房離的近一點。近點，也就是距離她上班近點。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吾若梅想。她正想著，地鐵已經到站。她匆匆忙忙沿著地鐵階梯上讓出的路，也就是左半部分，不停地步行。今天有點晚了。

　　當她踩著點進門時，陸燕在她后面喊一聲：“跑什么跑？沒人和你爭。”

　　她回頭一笑。進門后，雒霞主任正和白玲說話。另外兩個人擦桌子。吾若梅沒說話，緊走幾步把挎包放在自己座位上，似乎不這樣就不足以證明自己跑著路來的。氣還沒喘勻，擦桌，歸置桌上東西，手腳不停。陸燕在麻利地已經劃拉完桌子上東西。其實她是在重新歸置東西。那些東西原來就不亂。陸燕大聲說：“哎呦媽呀，沒把我笑死。我這周開車去了趟杭州。剛開到叫什么來？就是黨的一大成立的地方？”

　　“一大成立就在上海。”雒霞主任轉頭說一句，然后繼續(xù)和白玲說話。

　　“不是不是，我知道一大會議在上海，后來不是被特務發(fā)現，來抓人嗎，后來跑到了浙江的，就是杭州和上海中間的地方，叫什么來？看這腦子，就在嘴邊上，就是想不起來。”

　　“南湖。”白玲突然轉頭道。

　　“嘿，年輕人就是記性好，對就是南湖。”雒霞看一眼白玲。

　　“不，南湖是那個湖，南湖屬于哪個城市？說的是這個問題。”陸燕不服氣。她一進門就看見雒霞和白玲說的火熱。這時候把無名火發(fā)在了南湖上，“南湖誰不知道呢。就關鍵是屬于哪個城市。”吾若梅沒吱聲，腦子里卻在加緊轉，直轉的心里發(fā)笑。終于，她抿嘴笑了。實際上，連同其他人都笑出了聲。笑自己的忘性，笑自己的可笑。雒霞收住笑容，說：“可不是么，正因為年齡大了，才要多用腦子，不然的話，老年癡呆。”

　　陸燕接著來了勁，大聲道：“我反正得不了老年癡呆。為什么呢，就因為我喜歡說，有什么事情一說，就忘了。”說著，看一眼吾若梅，似乎很得意。仿佛在說，也只有我敢在主任面前說這話，“哎對了，嘉興。看看，還是我記性好吧。我開車剛到嘉興，就在過一個收費站時，前面一個車，眼看著直接開進高速ETC口，但他突然停下來了，為啥，因為欄桿不動。他以為那是人工收費呢。結果。一看不對，欄桿不動，他車后的司機已經排了好多，一個勁頭摁喇叭，嘀嘀嘀，那男的嚇得跳下來車，跑到我車前，陪著笑臉說對不起，我還以為人工收費口呢，對不起，可是，這咋辦呀？把我逗的，直發(fā)笑。后來有人在車里說，快點吧，到旁邊口交費，交了費，桿子就抬起來了。他家伙就屁顛顛跑到旁邊口上，和人家說好話。人家收費員不耐煩，說怎么回事，瞎闖？沒看見是ETC么？待會。結果，我們后面的車一個勁摁喇叭，旁邊口的收非員又一下不過來，那司機就那么來回陪情道歉說好話。”

　　吾若梅的臉色由開始的訕笑，到漸漸的轉為同情，又變的一陣陣緋紅。她在為那個并不相識的司機感到難過。也為陸燕幸災樂禍的嘻哈樣子感到不滿。這不應該是陸燕。陸燕雖然尖刻刻薄，但心底不一定就沒有一點善。實際上陸燕也只是在故意顯擺自己。她越來越看不慣白玲了。這小丫頭片子，欺負吾若梅就不說了，還竟然來欺負老子。她把手里抹布使勁在桌子上摔打，噼里啪啦，像摔打一個蒼蠅或者蚊子。總之是令人厭惡的東西。雒霞主任經不住陸燕的指桑罵槐，故作沒理會地停下和白玲的交談，轉而對吾若梅說：“吾總，醫(yī)藥局要的東西做出來了吧？”

　　吾若梅正打開電腦，正好打開參加醫(yī)藥局主辦的一個會議的文件，就說：“做好了。”她鎮(zhèn)靜熟練地連接打印機，嘩嘩把文件打出來，不急不忙地走到門口打印機旁，像捏一雙筷子似的穩(wěn)穩(wěn)捏著幾張A4紙遞到雒霞主任桌子上。幾張擺在桌子上的紙被吾若梅纖細的手指撥弄的像一本新書。雒霞主任臉上流過一絲溫和風，她說：“一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