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波大石頭從上而下自滾而來有著巨大的沖擊力，經過這一輪攻擊，李玨本來所帶的不多的人馬儼然失去了一大半！可即便這樣，他剩下的人馬也比慕言多一些！是以，他壓根就沒帶怕的！應該說，他從一開始就沒帶怕的！
可即便如此，他身上也掛了些不輕不重的傷口，看上去有些可怖！
李玨怒目望向慕言，譏誚道：“不錯，同往日一樣，慣會使用這等下三濫的功夫！”
這個時候，倆方的人均知道倆方的主帥是互相認識的了，且互相是有仇的！
慕言身旁的幾個副官面面相覷，人都是護短的，慕言身旁的一個副官喊道：“李將軍切莫技不如人便倒打一耙呀！”
那人說完，慕言身旁的幾個副官均笑出了聲音！即便現在他們處于弱勢，卻沒有半分害怕，頗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架勢！
慕言瞥了一眼剛剛說話那人，那人知曉自己多言了，順勢低垂著腦袋！慕言嘆了一口氣，“李將軍，今日我們既然再次相遇，便讓我們進行最后一場比試吧！”
這話一說完，倆個人紛紛王上一躍，接著就是傳來刀劍嘶鳴的聲音，眾人紛紛抬頭往上望過去，只見倆個人頗有架勢地在空中已經對了幾招了！
倆個人的武功都是數一數二的，看上去倒是極為養眼地很，那架勢頗有一種仙人凌空走路的架勢！主子打起來了，剩下來的人對視一眼，紛紛打起來了！
約莫一炷香之后，慕言抓緊時機，突然一個回旋踢，正中李玨的腹部，接著李玨便倒在了地上，口腔中有一股腥甜，頗為不甘心地往地上吐了一口鮮血！那鮮血吐在了還未融化完全的白雪上，那白雪立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多了幾個洞，那是被鮮血染紅的洞！
李玨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樣，他手扶著胸膛，大笑了幾聲，“公主，我真沒用，還是沒能替你報仇！”
慕言嘆了一口氣，似是喟嘆，似是惋惜，“你又何必執著于此呢？我同陳嫣倆個人本來就是仇人，二者不能共存！”他頓了頓，補充道：“或許，當年你不知道真相的話，你依舊是上京城里人人敬仰的小將軍，也算是我改變了你生命的軌跡了吧！”
李玨笑看著慕言，“當年的事情？原來通知我的那個人還真是你啊！”李玨自嘲一笑，“若非是你的話，我不知道得埋在股里多少年呢？沒想到，事到如今，我竟然還有謝謝你！”
李玨封魔般地笑著，響徹整個山谷！
慕言皺眉望著李玨，根據他往日的經驗，李玨已經受到了中創，那是心靈上的！自古以來，心靈上的沖擊永遠比肉體上的沖擊要大一些！再者，他往日已經放過李玨幾次，這本來對他的心靈上有了重重的打擊。這一次，李玨怕是再無往生的可能了！
李玨似是嘆了一口氣，更像是認命了！他費力地起身，即便丟失了尊嚴，他現如今的身份是一名將軍，由不得他輕易說一聲放棄，那會連同將跟隨自己的將士的臉一起丟棄到荒野里！
李玨搖晃著身體，將手中的劍指向慕言，大聲笑道：“今日，我們倆的私人恩怨想必可以了結了！”
慕言淡淡一笑，并未說話！
慕言明明沒有說話，可李玨知曉慕言已經回應自己了！
敗軍之將，即便重新站起來了，依舊是敗軍之將！
這一次，慕言沒有手下留情，幾招之內便再次打敗了李玨，將自己手中的劍毫不留情地刺向了李玨的胸口，只見李玨卻對自己笑了笑！
李玨癱倒在地上，從懷里拿出一方帕子出來，那上面的幾株海棠栩栩如生，只不過被自己的手染上了血液的鮮紅色，再加上泥巴的顏色！
李玨笑看著這一方帕子，生生地擠出了一個笑容，眼中含淚，嘴角含笑地緩緩閉上了眼睛！
慕言想了想：陳嫣喜歡海棠！那一年，陳嫣在整個王都，也就是如今的笑城栽了整個王城的海棠，想必她是真的喜歡海棠吧！
因著慕言提前安排在這里的士兵，這場戰爭最終反敗為勝了！他只是下令厚葬了李玨而已，墓穴的方向對著笑城的方向，希望李玨能夠找到回去的路吧！他順便給李玨寫下了墓碑，“大將軍李玨之墓”！
慕言想了想，他同李玨也談不上有什么交情！最初，他倆相識是在一場暴亂上，也聽聞了李玨是那人的“未婚夫”，后來再見的時候，那是在上京城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李玨愛恨分明，他似是受到了感染，不經意間被李玨折服了！他是怎么也沒有想到當年年紀尚小的李玨生生離開了上京城，他聽到這則消息時，唯有唇角露出了一絲淺笑，似是佩服，似是不理解……
再后來，李玨成了陳嫣的貼身護衛，的確盡忠職守！在盡忠職守的同時，卻也憐惜著往日的情懷，他的確幫了成衍許多，包括偷偷地放了她！當年那一抹紅衫且臉上涂抹了一層厚重胭脂的成衍，李玨望見她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平靜地轉移了目光，再者視若無睹地放他們離去！
這也是慕言不到萬不得已不殺了李玨的緣由！
可事到如今，這人還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慕言深覺著自己此生是一個無辜者，可就在李玨死去的那一刻，他才意識到，原來李玨也是一個無辜者啊！
這世上無辜之人眾多，包括成衍，包括安若，包括言修……
有些人有些事情不在自己能掌握的范圍內，那種感覺透著一種無力的絕望，生生能感到一種窒息的可怕！
或許當年的他肆意妄為，生生改變了好幾個人的生命軌跡，他確然是有責任的！他很清楚，當年的他是不打算背負那些所謂的責任的！
他甚至想不起來具體是什么時候對人有了一種憐惜，若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絕不會傷了人的性命！
可當年的他為了心中的一抹怨恨，他誠然討厭成意的女兒，這才將一腔怒火全然灑在了那個無辜女孩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