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方遠睡到了第二天星辰密布天際。
剛睜開眼，方遠面色有些古怪，映入眼前是頗為怪異的一幕。
一只螃蟹正沿著梯子，將螯夾起藥材的藥材扔進沸騰不休的木桶里。
木桶內裝著滿滿的濃稠湯汁，湯汁呈暗綠色，隨著螃蟹再次將某樣藥材扔入其中，湯汁瞬間化為烏黑，仿若擇人而噬的黑洞在緩緩旋轉。
“你醒啦，材料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待會你跳進來呆著，按你以前吐納天地靈氣的方式進行修煉。”
古董見他站在一旁，將剩下的藥材全部扔入其中后，接著道：
“記住，不管有多痛，你都不能昏睡過去，你實力的多少，取決于你聚出來的氣海大小。”
方遠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靜靜的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足足過去一炷香的時間，古董先試了一下溫度，這才說道：“可以了，進去吧。”
方遠脫掉身上衣服，深吸了口氣，先將腳滲進了桶中，剛觸碰到黑色的湯汁，便察覺到似有蚊蟻在腳上攀爬，并迅速朝他大腿而來。
“是靈氣！”
方遠心神一震，這股麻癢之感，便是靈氣滲入了他右腳，繼而開始游走全身。
“快進去。”見方遠右腳伸入桶中楞在了原地，古董頓時氣急，用螯狠狠的蟄了他一下。
方遠瞬間清醒過來，旋即意識到自己先前有些失態，不再猶豫，整個人鉆入了桶中。
剛入桶中的剎那，方遠有種錯覺，自己就仿若突然鉆進了螞蟻窩，無數只螞蟻在他的身上游走啃噬。
本是粘稠猶如泥沼般的黑色液體突然開始旋轉，不時便有黑色液體順著方遠的肌膚滲入進去。
“啊......”
黑色液體仿若無數只螞蟻，跗骨之蛆般啃咬著方遠的血肉，方遠臉色驀然煞白，一聲痛嚎在洞府內響徹。
“嘿嘿，好戲還在后頭呢。”
這一聲慘叫并未維持多久，便被古董早已準備好的錦帕給堵住嘴，只剩下嗚咽聲在洞府內不時回蕩。
“緊守心神，維持清明，等待時機！”
見方遠眼睛聳拉，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古董急忙大喝一聲。
方遠心神一震，目光再次恢復清明，身體也開始適應藥液對他的改造，任由藥液滲入不停他的血肉中。
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方遠一直咬牙堅持，等待凝聚氣海的那一刻。
當麻癢之感潮水般盡數散去，方遠剛松了一口氣，古董便將那瓶九陰水遞了過來，嗓音戲謔道：
“喝了它。”
方遠接過玉瓶，目光有一絲猶豫，九陰水隔著玉瓶拿在手中，都能感覺到滲入骨髓的冰寒，這一口悶下去，估計就得道成仙了。
“當初想要凝出氣海的是你，現在猶豫的也是你。”
古董見他臉色猶疑，握著玉瓶沒有動作，語氣淡漠而又譏諷：
“別假裝努力，結果不會陪你演戲！”
是啊，耗了這么久，還有人力和物力，不就是等待這一刻？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怕再死一次不成......方遠目光里帶著瘋狂的意味，啟開瓶塞，將九陰水一口悶了進去。
好冷......方遠眉頭都開始泛起白霜，隨后便察覺到九陰水進入體內后瞬間氣化成霧。
見方遠腦門上升起白煙，古董急忙道：
“快使用聚靈訣把白霧聚成丹田！”
不用古董提醒，方遠雙手便掐起聚靈訣納靈的手勢，剛開始在體內潰散的白霧瞬間受到了牽引，在方遠腹部下方三寸處緩緩凝聚成實質。
這個過程伴隨著無異于刮骨割肉的劇痛，方遠數次維持不住納靈訣的手勢。
“聚！”
方遠面色猙獰，嘴里血污遍布，猛然大喝出聲，九陰水所散發的白霧終于實質化，在體內散發出陣陣吸力。
“成功了嗎？”方遠心神一松。
“成功個屁，現在才是正菜！”
古董大罵一聲，將玄翠珠塞入了他嘴里。
“聚氣海！”
藏匿在方遠血肉中的靈氣此刻被他腹下三寸的漩渦給吸引，緩緩朝漩渦掠去。
之前消散一空的麻癢感再次縈繞在方遠心頭。
“啊......”
這一次，蚊蟲啃噬的痛楚更加強烈，方遠痛的渾身痙攣，猶如一只煮熟的大蝦蜷縮在木桶內。
方遠再也忍不住自心底深處傳來的疲憊，倒頭就欲睡去，而這時，他嘴中的玄翠珠突然散出一陣清涼之意，令得他精神為之一震，始終吊著他最后一絲清明。
眼睜睜的看著氣海在緩緩變大，拓寬，方遠明白，只要能一直維持住納靈訣的運轉，今日重聚氣海，便算成功。
不知多久過去，當木桶內藥液化為清澈的液體時，方遠條地睜開雙眼，瞳孔內似是有漆黑漩渦繚繞。
方遠縱身一躍，跳出木桶，右手微抬，一個漆黑的氣旋自掌心升騰而起。
“聚靈一層！”
時隔一年，方遠重凝氣海，再踏仙路！
“察覺到什么變化沒有？”古董望著他手中的漆黑氣旋，戲謔道。
“我現在雖是聚靈一層，可若論靈氣充盈情況，可比肩聚靈三層之人，生死之戰遇上聚靈四層之人亦可一戰！”方遠望著掌中的漆黑氣旋，低聲喃喃道。
“不錯，這就是重凝氣海的好處，你只要能撐到最后，所獲得的好處將是常人的數倍，靈力，神識，敏捷，體質都會異于常人。”
古董道：“古人創出這類法門，為的就是幫助后輩鞏固基礎，更有甚者，故意擊碎晚輩氣海，助其重凝氣海，目的莫過于此，重新凝練的氣海愈發強悍，所帶來的好處足以彌補那一點點弊端......”
“弊端？”方遠翻手收起氣旋，不解道：“什么弊端？”
“咳咳咳。”
古董干咳一聲，心虛道：“那就是你每一次突破，所需要的靈氣，都會數倍于常人！”
“我猜到了。”方遠點了點頭。
既想要相應的實力，那么定然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凝出氣海晉入聚靈一層的靈氣耗費實在是巨大，方遠也猜到了往后修煉進階的后果。
那就是他必須耗費更多的修煉資源，以前的他，作為少宗主，擁有數之不盡的資源供給。
可現在不同，方遠甚至不敢將自己的實力暴露給外人知曉，否則，很可能就和一年一樣，被人打碎氣海！
若是不幸，對方恐怕會直接痛下殺手。
在不被人發現我重聚氣海的情況下，提升修為是我目前刻不容緩的事情......方遠心頭思忖了片刻，轉頭望向古董道：
“我們還剩下多少靈石？”
“靈石？”
古董抬起右螯指了指地面上灰燼，道：“喏，都在這里了。”
“剛才你為了晉入聚靈一層，全部靈石都被拿來供你修煉了。”
“這么多......”
雖說靈石都花在了自己身上，可回想起賺靈石的艱辛，方遠心頭只感覺陣陣肉疼縈繞。
“花在自己身上，再多也不算多，給別人，一枚都是天價！”
古董憤憤道，似是想起了昨天方遠大方送出靈石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