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它出門,估計就不止六天了。”江清音打趣道。
“謝叔為什么不跟我們一起去金陵?”江溫閑問道。
唐易聞言回頭看了一眼唐楓,并沒有說話。
唐楓輕搖折扇,說道,“他說年紀大了,怕睹物思人,也怕回去給阿芷惹不必要的麻煩。”
江溫閑嘆了口氣,看了一眼窗外已經冒出新芽的枝椏,突然感到一陣寒意,她看了一眼唐楓,問道,“你熱嗎?”
“并不。”
“那你搖扇子干嘛?”
“習慣了。”
“有點冷。”
“不扇了。”
江溫閑總覺得唐楓這趟出門有些不高興,又說不上來那里不對勁,她趴在窗口一邊看風景一邊心里嘀咕著,少男心如海底針,果然深不可測。
四月的春雨,輕柔地拂過驛站外的青磚和墻角匍匐的細草。適逢清明,驛館的生意特別好,酒水也賣的利索。詩云: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而今這日子卻成了生意人的幸事,可感可嘆。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江溫閑正打著盹,突然被搖醒。
大概是車輪卡了,江清音和唐易圍著車輪檢查了片刻,表示車輪有些歪了,需要去最近的驛站換一個修葺一番。
好在附近驛站密集,穿過前面的竹林,就有一個新的驛站。
江溫閑和唐楓也下了車,四個人互相幫襯著,終于半推著馬車到了驛站。
“太快黑了,今晚就在這里安頓吧。”唐楓說道。
驛站里馬上迎來了小廝,熱情地吆喝著四人,又幫江清音安置好了馬車和馬匹。
招待倒是處處周到,領著四人便進了驛站。
“客官,要幾間房?晚膳時在大堂里吃還是給各位送到房間里去?”小廝招呼道。
“三間客房,在大堂吃。”唐易說著,扔給他一袋碎銀子,“我們的馬車輪子壞了,勞煩小哥幫忙修一下。”
小廝掂了掂手里的錢袋,臉上笑地樂開了花,連連說道,“沒問題,馬上給各位安排,客觀先坐著,飯菜馬上來。”
四人在樓梯的左側的一張較大的方桌旁坐下,打量著這個驛館,看建筑有些年代,但是收拾得倒是頗為整潔。這個驛館比較偏僻,沒有那么多的菜色可以選擇,一般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個菜。
江溫閑自然有些吃不習慣,扒拉了幾口,就開始漫不經心地打量四周。
只見驛館內人來人往,小廝抬著酒缸忙忙碌碌,驛館外的石階旁,坐著一個人,那人頭戴斗笠,衣衫破敗,臉上須發縱橫,雙手怪異,卻端正合十,大概一流落僧人。
唐楓順著江溫閑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個僧人,于是說道,“大概是苦行僧吧。”
江溫閑點了點頭,繼續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人。
只見一柄青色紙傘從遠處緩緩而來,傘下之人一襲黃衫,體態嬌弱,眉目清秀,膚若凝脂。如此佳人難免引得旁人側目,看客們也不閑著,三五成群打趣道:
“瞧,那就是朧月閣的云姑娘。”
“聽聞前幾日朱家公子大婚,她還赴宴獻舞,沒料到在那宴席上,朱靖宇竟當眾羞辱于她,大意是說云姑娘一廂情愿吧……”
“朱靖宇這廝,真是不識好歹,想當初多少裙下之臣求而不得的佳人美眷,卻只收他一人作了入幕之賓,如今他卻棄如糟糠,實在叫人氣憤。”
“可不是……”
“我說你們這群人,也沒見當初人家云姑娘搭理過你們,如今你們又何必為她憤憤不平?”
“話可不能這么說,云姑娘的為人大家伙兒都是知道的吧,雖說我趙三沒有那個福分能成為她的入幕之賓,但逢每月開市,大伙兒去捧場的時候,云姑娘哪次不是好酒相待,還不收當天的酒錢,因為這個,她被主事罵了多少回,可沒回都還是笑吟吟地說不礙事,說是去捧場,哪個不是來看姑娘的,難道她不知道,她就是太傻了,唉……”
“快住嘴!云姑娘過來了,可別叫她聽到……”
室內瞬間安靜下來,再看那妙曼的身姿已經走至驛館的石階前,她收了傘,卻不進屋,而是在石階旁坐下。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發灰,江溫閑仍然能看出那女子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可人。
見她不進屋,反而跟那苦行僧坐在一處,心中更是好奇地不行。
唐楓自然是看在眼里,他夾了一塊牛肉到江溫閑的碗里,說道,“吃飯,別管閑事。”
江溫閑嚼著牛肉不服氣地點了點頭,目光卻依舊跟著那個女子和苦行僧。
“姑娘,這地臟,莫浪費了你這一身衣裙。”僧人未曾抬頭,只是這樣對她說道。
“臟嗎?我覺著不臟。”她將傘輕輕一放。
屋內漸漸開始有了竊竊私語的聲音,是不是有人探頭出來,說道,“云姑娘,屋外水汽重,何不進屋飲一杯水酒。”正是剛剛那位替她打抱不平的男子。
“蘇云謝過這位公子,可這春色正好,若不切身感受一番,著實可惜。”她盈盈笑道,雖是拒絕之意,卻讓人如沐春風。
“云姑娘雅興,在下唐突了。”只見那男子抱拳,退回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