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到底怎樣才可以讓步?你要知道,一點不讓步是不可能的。”楚江折回矮亭,那模樣瞧上去極為的喪氣。
秦玉巧笑一聲,完全不為所動:“我為什么要讓步呢?現在可是我秦國為強,你楚國為弱,不是么?”
“無非就是一句話,你秦國敢滅我楚國么?你秦國有能力滅我楚國么?”楚江被秦玉這樣遮遮掩掩的態度弄得心煩意亂,“再者我楚國精銳盡在交北,尚有帶甲之士百萬,若是你秦國再如此苦苦相逼,難道不怕我楚國盡起全國之力與你秦國做那魚死網破之事?”
秦玉很是贊同的點點頭:“那倒是,實話說,我秦國的確是不敢輕易滅你楚國,不過你說的那些精銳,我想楚公不會輕易將他們調回臨都吧,畢竟在楚公的眼里,我秦國至少比那些南蠻看上去要好對付一些。”
這女人!
楚江總覺得自己在她面前有心無力,就像是揮出去的拳頭永遠打在了棉花上一般,難不成這個世界的人都是這么妖孽么?
“不過既然子文一再相求,我覺得君父應該會有一些讓步。”秦玉捋了捋額前的碎發,將它們別到耳后,“子文覺得以巴山為界,巴北歸我秦國,巴南歸你楚國如何?”
楚江這時才明白秦國打的什么算盤,巴山之南便是臨都,巴山之被就是漢中,這巴山就是一道天險,保護著楚國國都不受威脅,所以無論秦國從巴山的哪里定線,都或多或少會影響楚國的臨都,一旦這種狀態穩定下來,只要秦國不出動亂,楚國便再無西進之力,秦國便可以一直壓制住楚國,到時候用不了數十年,楚國就徹底會淪為秦國的附屬。
過了冬的竹子剛剛冒出新葉,日光從竹林的縫隙中滲透進來,一道一道的鋪灑在矮亭周圍,又時有冷風吹過,在竹林中制造出莎莎的聲響,伴隨著光影的晃動,宛如仙境一般。
秦玉并不急著等楚江的回答,她伸出手取下面龐上的黑紗,就在此時,一道光影恰如其分的傾灑在那皎潔的面龐上,泛出如同玉脂般的光澤,她微微睜著眼,感受著春光帶來的絲絲溫暖,一雙眸子里流光婉轉,卻如是黑夜里的星辰,熠熠生輝。
“西有佳人,遺世獨立。”
楚江輕嘆一聲,秦玉如今不過是十五年華,即便在這個時代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在他的眼里還不過是個小姑娘,從頭到尾他都未曾重視過她,或許是心中固念及深,又或是他從未相信過她,只是現在看來,這般年紀的女子已然投入了政治的漩渦之中,必然有她出色的地方。
“嗯?”秦玉低下頭,她沒有聽清楚江的話,除了稍稍刺目的春光外,這里靜謐的氛圍極為契合她的心意,“你說什么?”
“夸你美若天仙呢!”楚江感到兩人之間的氛圍似乎緩和了許多,忍不住會心一笑。
秦玉顯然是不在意楚江這句捎帶著幾分撩撥之意的夸贊,并且應和道:“那么依子文之才,多言幾句如何?”
“哈哈哈!”楚江只覺這秦玉似乎也是個他這般的同道之人,“若是有機會,定然寫一篇文來好好贊揚一番公主。”
“一言為定,既然立下約定,到時候別怪我去找你討要!”
秦玉巧笑嫣然的模樣如同春日里綻放的花兒,楚江也不免為之所動,他甚至懷疑這是秦國的美人計,只不過估量了自己的價值以及秦玉的身份之后,他還是很明智消滅了這個想法,“既然公主作出了讓步,若是我再推三阻四,倒也說不過去了,不過有些事你我得事先說好,我要的是楚國的世子之位,而你們秦國僅僅是幫助我拿到這個位置,我絕不接受你們在其他的事情上有任何形式的插手。”
秦玉稍稍遲疑片刻便答應道:“自然,我秦國只想要拿回屬于我秦國的漢中,若是可以與貴國和平相處,定然是極佳的。”
“也好,至于具體的事情還麻煩公主起了文書之后再與我詳談,當然,最好快一些,畢竟前線戰事吃緊,耽擱不起。”楚江打定了注意,擺在他面前的機會,自然是不會就此錯過,改變計劃也就是順勢而為的事情了。
“這個你拿著,想必你會用得上。”秦玉將隨身攜帶的荷包遞給楚江,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不少的東西。
“這里面是什么?”楚江看著這個做工極佳的荷包,心思卻是想到了其他的地方去了,畢竟這東西一般是作為什么用途他也是清楚的。
“秦楚漢中的地圖,雖然有些簡陋,不過也足以應付所用了,到時候你需要什么幫助你只管轉告于我便是了。”秦玉俏臉微紅,聲音也難免低了幾分。
“多謝了!”楚江接下荷包,將它收入袖中。
待楚江離開了之后,秦玉才緩緩起身,她心中有一種對于楚江隱隱約約的感覺,她現在已經摸不清楚到底這樣做對于秦國有沒有原本那般的好處了,不過父親的戰略已經開始,現在也找不到能替代楚江這個位置的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念及于此,秦玉輕輕抬手,將那黑紗重新戴上面龐,朝著學宮之外走去。
楚江回到自己的院子,發現隔壁的齊虎并未回來,只有聶舟守在院子里,楚江打了聲招呼之后回到自己的屋子。
“頭疼啊!”
楚江看著右手邊凌亂的幾卷竹簡,上面還畫著竹紙的草圖,現在已經等不了那么久了,竹紙的事情恐怕得再推遲一些時候,等到他拿到了楚國世子的位置,到時候也就不必躲躲閃閃的造竹紙,也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楚江自認為不是個好人,至少他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想過有什么家國情懷,心里只有如何在這里存活下去,楚國對于他的概念就是一個踏板,只需要等到時機成熟在這個踏板上踩上一腳,跳到更高的地方,如今秦楚相爭,只不過是將他起跳的時間提前了一些,這里面或許是有一些揠苗助長的隱患,不過這仍然是一個極佳的機會,他不得不冒著危險去賭一把,若是成功了,那就可以省去太多太多的時間。
“接下來就是如何找機會回楚國了,當初楚離他們的提議早了一些,不然借此掌一些軍權到也不錯。”楚江取出荷包里的地圖,默默的盤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