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女兒:
也許你從來沒有聽過媽媽對你說過很多溫柔的話,但我希望這是你收到的最溫柔的信,媽媽雖不在你身邊,但我知道會在你心里很久,希望你堅強,因為你還要走很遠的路,未來很美好,總有人會陪你走一段路程,無論得到什么應(yīng)該珍惜的。
媽媽是老師,長期的職業(yè)習慣,讓我喜歡約束你,改變你,并且教育你,雖然媽媽打著比你的名義,做了很多讓你不愉快的事情,請原諒媽媽。你讓我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同樣的不善言表,同樣不善于對身邊的人表達自己的愛,對不起,這么久以來,沒有關(guān)注你心底的想法,也沒有更多的去理解你,很多時候我發(fā)現(xiàn)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永遠不爭不搶不追求,此刻我想明白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去拼一個結(jié)果,活不明白反而挺好的,但是媽媽不在了,希望往后的路你清醒又獨立,向陽無謂,無論經(jīng)歷什么都要開心,因為在死亡面前,所有的悲歡離合陰晴圓缺,回想起來都是一種幸福。盡情的感受人生吧,山川湖海,愛恨情愁,名利欲望,都值得肆意追求,不要迷失自己就可以。
我曾在一本書上看過“以前人都是為了活著而或者,現(xiàn)在總是為了活著以外的事情活著”所以在你所追求的人生中無論經(jīng)歷什么,健康活著都很重要,其他的都是收獲,你也會經(jīng)歷愛情,愛情里會痛苦掙扎矛盾,但是如果他愛你,你要毫不保留,這屬于錦上添花,不要怕受傷,如果他不愛你要瀟灑放手,不要沮喪,即使自己一無所獲,但起碼收獲了成長。
說這么多,也許都是媽媽對你的期望,沒有聽聽你的想法,可是我聽不到了,所以允許媽媽在最后一次絮絮叨叨。
媽媽也許并不完美,但唯獨最愛你。
寫著寫著,一陣尖銳的疼痛驟然穿透了藥物編織的薄紗,猛地刺穿了她的脊椎,她渾身一僵,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歪斜的長線,如同一條被釘住的蟲子最后的掙扎。他痛得幾乎蜷縮起來,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呻吟,仿佛被扼住了咽喉,媽媽停筆,努力的恢復了意識,把信件收在了自己的書桌抽屜里,終于再站起來的那一刻倒了下去,旁邊的爸爸沖到了母親身邊,不斷的呼喊母親的名字,顫抖的手抱起母親就往樓下沖,看著神色慌張,已經(jīng)意識不到講話的父親,冬萊感覺無數(shù)的血浪直沖腦袋,心臟的節(jié)拍仿佛也漏掉幾拍,既害怕又無助,終于一切是瞞不住了。
父親將母親的一切都告訴了冬萊,“癌細胞已擴散手術(shù)無力回天”醫(yī)生的話語不斷的在冬萊腦袋里回想,淚水直接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流淌,不知是哭了多少次,眼睛腫的已經(jīng)再也看不清楚一切。手機里面的消息,也全然沒有理會,白沐辰打了電話過來“冬萊,你怎么回事,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越來越高冷了,連消息都不回”
“對不起,我沒看到”冬萊的語氣極其低沉夾雜著嚴重的鼻音。
“你怎么了,感覺你情況不太對,生病了么”白沐辰由剛剛責怪的語氣開始變得心疼起來。
“沒事,家里出了點事,不說了”冬萊抽泣了一下鼻子,眼淚又想掉落,著急的便掛斷了電話,她看著安靜躺在床上的母親,父親在旁邊不斷的照顧著,她心疼到再也不敢看,原來母親變得如此清瘦,眼窩深陷,她竟然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也沒在在意,手不斷的揪著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不斷的抹著自己的眼淚,手機還不斷的響著,大概以為是白沐辰,沒有看屏幕便熟悉按下了接聽鍵“我現(xiàn)在不方便接電話,我媽媽生病了,我在醫(yī)院,等過段時間再說”冬萊哽咽的說,頭埋在自己的臂彎里,偌大的走廊里安靜的如一潭死水,似乎這里每天都有人哭,也習以為常,路過的護士和匆忙的人們,也沒有一個當回事。電話那頭的聲音也聽的清清楚楚“冬萊,我是陳瑞安,你在哪里的醫(yī)院”
聽到陳瑞安的聲音,冬萊努力睜開眼睛看了看手機,平復了一下語氣“你打電話有事么?我剛剛以為是朋友”
“沒有事,就問你有沒有拿到錄取通知書,你考上了哪個學校,你現(xiàn)在在哪個醫(yī)院,阿姨怎么了,跟我你還不說么?”陳瑞安著急的想知道冬萊到底在哪里
“我在第一人民醫(yī)院,腫瘤科”冬萊實在沒耐心被追問下去,便掛了電話。
陳瑞安聽到電話里冬萊的語氣,想象著她此刻的悲痛如同萬丈深淵,咬緊了下唇,只想為她緩解這萬箭穿心之痛。他立馬打電話給了白沐辰“小白,冬萊媽媽生了重病在醫(yī)院,我們一塊去醫(yī)院看看她,我們兩個大男生會有點尷尬,你喊上蔣雅清和李藝珍一塊去”陳瑞安冷靜的訴說著。
“怎么會這樣,那趕緊啊,現(xiàn)在就去,你給他們倆打電話,我去準備東西”白沐辰邊打電話邊換衣服,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現(xiàn)在醫(yī)院里。
“我知道了,先掛了”陳瑞安著急的掛斷了。
很快四個人便出現(xiàn)在醫(yī)院里,看著白沐辰緊張的表情,蔣雅清尷尬的說不出來話,但心疼同學的經(jīng)歷,也顧不上去在意這些,自己的冷靜和理智還是能戰(zhàn)勝一切的,到了醫(yī)院之后看著冬萊呆呆的望著病床上的母親,背影清冷悲慟,蔣雅清關(guān)心的問“冬萊你吃飯了么?”
知道蔣雅清走到冬萊的身邊,說話的聲音傳過來,冬萊才發(fā)現(xiàn)四個人的到來,“我吃過了,你們先坐一會”冬萊眼睛腫脹的睜不開,為了不讓其他人發(fā)現(xiàn),連忙低頭去找板凳
“別找了,我們就站一會”陳瑞安語氣輕柔,目光追隨著冬萊的臉龐,看著她腫脹的眼睛,如同一根冰冷的針,扎進了層層包裹的心臟,噴涌出無限的心疼。
“是的,站一會就行”白沐辰也附和著,看了看旁邊的蔣雅清,眼神交匯的那一刻,蔣雅清并沒有回應(yīng),她收回目光,上去扶住了冬萊。冬萊連忙去抽屜里翻找了一會,很快便找到了眼鏡帶了上去,低著的頭終于有勇氣抬了起來,勉強的笑了笑,自嘲一句“眼睛腫了,像個青蛙一樣”她的臉對著蔣雅清,眼神并沒有與陳瑞安有半點交匯。
這個時候父親憔悴的身影出現(xiàn)在病房中“冬冬呀,你同學都來了,這里有我照顧,你媽媽睡著了,你們可以先出去說,找個地方坐下來聊一聊,你也在這待兩天了,這里有爸爸,你不用擔心”說著爸爸便把冬萊溫柔的往外推了推
“我們出去吧”冬萊看著熟睡的母親,又看了看,掛著的吊瓶,鼻子又一陣酸楚,抽了抽鼻子,努力的忍住了?!拔?guī)閎コ渣c東西吧,冬萊”蔣雅清率先開了口。
“不用,我真的吃過了”冬萊拖著疲憊的口氣拒絕著,四個人走到樓下,一路上冬萊都是沉默的,一項活潑愛開玩笑的陳瑞安并沒有在這時候說話,他擔心自己一張口會觸動冬萊的傷心弦,白沐辰先開口說“我們都沒吃飯呢,冬萊就在這附近隨便吃點吧,吃好飯,如果需要,我留下來照顧阿姨,你看行么?”看著其他三人吃驚的表情,白沐辰又慌忙改口“或者陳瑞安”。
“不用了,謝謝你們來看我,你們都回去吧,我和我爸可以的”
“冬萊,有什么事,你盡管說,這個時候就不要客氣了”
一路上沉默的李藝珍也開口說到
看著四個人關(guān)切的樣子,冬萊再也忍不住了崩潰了起來“我可能會再也沒有媽媽了”每一個字都在抽搐著,旁邊的陳瑞安眼睛霎時間紅了起來,鼻子尖的酸楚一直填充到喉嚨,他再也不不住從蔣雅清的手里把冬萊摟了過來“有我們呢,他們?nèi)綣恍?,還有我”陳瑞安不假思索的說出來的話,絲毫沒有想到旁邊的三人
白沐辰想拽住冬萊,可是看了看蔣雅清停止了動作,“你說什么呢,什么叫我們不行”蔣雅清眼神飄了蹬了白沐辰一眼,他才停止了說話。
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話,像一床溫暖的棉被蓋住了她冰涼的心,哭泣也停止了下來,醫(yī)院隨著夜色的降臨,也停止了白天的喧囂,天空中的云聚攏成一團黑色。
陳瑞安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安慰她,此刻的他就想著一直陪著她。電話此刻響了起來,“爸,喂,爸,你說話呀”冬萊只聽見電話那頭一個男士低沉的抽泣
“冬冬,你媽,你媽她。。?!痹挍]說完,冬萊便轉(zhuǎn)身往病床跑,手機的手機在跑的時候,不小心掉落了下來,彈到了陳瑞安的腳下,撿起手機,四個人也追隨著冬萊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