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然召集我和青青，在14層會議室開了一個小會。

　　關于現在的情形她什么也沒說，還是常規工作上的事情。我和她說了一下自己被安排做了《大唐》的一些支持工作，她也只是說：接觸一下項目運作挺好的，做場景的思路是相通的。

　　我聽了之后，失望至極。

　　在我看來，童然已經不可能贏金瑾了，為什么不告訴我們真相呢？

　　或許她認為自己還有可能翻盤？

　　走出會議室，程青青嘆了口氣，說：“我以為童然姐會和我們說下組織架構的事情”。

　　看到了吧，這才是下屬正常的思維。

　　在這樣“兵荒馬亂”的時候，你不安撫下屬，不團結下屬，不是讓下屬“自取滅亡”嗎？

　　又或許，我還沒參悟她的境界吧……

　　我坐在座位上，默默地在周報的發送人一欄輸入金瑾和童然的名字。我猶豫了一下，又刪掉了她們的名字。

　　我先寫了一份給萬婷和金瑾，又發送了一份給童然。

　　沒錯！給童然的這份不僅包含我日常的廣告資源運營，還包括《大唐》項目特開抽屜的進展，我隱去了相關數據，只保留我做了什么：

　　“1.完成《大唐》SCG測試并上線

　　2.完成《大唐》特開抽屜和活動結合的玩法測試，抽屜和活動將于今晚0點上線

　　活動規則如下：……”

　　我想：我目前作為她的下屬，沒有什么對不起她的，該和她講的也都講了，該做的也都做了，如果她還是不能信任我，為我指明一條路，那我真的就要放棄她了。

　　這是最后一次。

　　我突然理解了華妹、子明、孫燕、張瑞、晶晶這一票人為什么不聲不響地去了萬婷團隊，之前我還傻傻地認為這是背叛，現在看來，這就是爭取自己的利益。

　　當你的老板完全不能給你安全感和利益時，那就只能擇路而逃了。

　　雖然金瑾的上司是章張，章張的上司是高遠，但實際上，金瑾已經直接和高遠匯報了，章張、童然都屬于被忽略的存在。

　　這個時候，華妹他們離開童然，當然是保命選擇。

　　只有我和青青兩個新人才傻傻地堅持，從來不會主動提出來要做走。

　　對比起來，程青青她是實習生，去哪個團隊意義不大，反而還容易得罪人，不如等明年正式入職的時候再看。當然也可能她想讓童然帶她走，所以才留下。

　　而我呢，一直在等童然的回復，像個單戀的少女。

　　“今晚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劉宇寧突然發來消息。

　　一轉眼都6點多了，又是周五下班的美好時光。

　　“你在哪兒？”我問。其實我是有私心，想問他一些業務和職場的問題。

　　“元方大廈樓下的星巴克。”他說。

　　他還是真愛喝星巴克啊。

　　“行，等我10分鐘。”發完我立即蓋上電腦。

　　“禹晗，一起吃飯嗎？”程青青叫我。

　　“呀，我約了個人，你要去吃飯嗎？”我說。

　　以往她周五都是不吃飯直接回學校。

　　“嗯，今天要加班。”她說。

　　“童然姐又給你布置作業了？”作業是實習生訓練計劃里面的，有些事我只能拐彎抹角地問。

　　“不是，萬婷姐給我分配了一個任務。”她說。

　　萬婷？給程青青布置任務？

　　“啊？”我驚呆了。

　　“就是像你上次會議上那個一樣，支持性的項目。”她解釋說。

　　“哦哦，童然姐知道嗎？”我問她。我心里在找平衡——童然對我接了萬婷的活不聞不問不關心，我想知道程青青如果也接了萬婷組的工作，童然會不會說什么。

　　“知道。”她頓了一下。“但是又能說什么呢。現在的形勢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低下頭并了并腳尖、漫不經心地說道。

　　“害，真是太難了。”我轉到她耳邊和她說。“你拿到offer的話，童然會帶你走嗎？”

　　電梯口人多口雜，我可不想落人話柄。

　　“現在還不知道，先拿offer吧。下下周轉正答辯，我正愁這事兒呢。”她也悄悄地說。

　　“萬婷都給你安排任務了，應該不會趕你走吧。”我說。

　　“轉正這事兒和萬婷沒關系，我轉正應該是童然拍板。都是直系領導拍……所以我和你說，你也得備著點，萬一你轉正的時候領導還是童然。”她倒是提醒了我。

　　“啊？這個不是金瑾和童然一起嗎？”

　　“都是主管拍，如果金瑾真的想留你會想辦法的，但是直系主管是直接做決定的……害，咱倆在這想這些干嘛，即使咱們不留她這邊……”說罷她眼神瞟了一眼童然工位的方向“她應該也不會對咱們下狠手。”

　　也是。

　　電梯到了，人擠人。我們順勢沉默了。

　　“大老板今天有心思來‘探監’啦？”我開玩笑地和劉宇寧說。

　　“你看你說的，在元方工作這么痛苦嗎？”他回頭看我，笑著說。

　　“怎么的，還要告我老板不是？”我和他聊天感覺非常輕松。

　　“萬一呢，你看你，這防備心太差了。”他說。

　　“今天不忙嗎？”我點了一杯星冰樂。

　　“我這是剛開完會，一會兒咱們一起去吃飯啊，我還帶了一個朋友。”他說。

　　“行，去哪兒？還是粵菜？”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他了。

　　“有家日料不錯，你有啥忌口嗎？”

　　“沒有，對了，你幫我看看唄，我下周要做用戶組的新人分享，應該是匯報那種。”我正好想到這個。

　　“一會兒坐下看吧，我那個朋友就是做用戶的，之前也是元方的。對了，你們用戶那邊那個領導是不是叫……慕容？”他想了下說。

　　“不是慕容，慕容的手下——金瑾。”我說。

　　“對對對，是金瑾。”他說。“他現在應該也是資深專家了吧。她手下還有個叫什么妍的挺厲害的，撕逼特厲害。”他又加了一句。

　　“什么什么妍，你說的是萬婷嗎？”

　　“對對對，就是那個萬婷，特別厲害。”他笑著說。

　　嗡嗡——

　　他手機響了。

　　“……‘名上の味’……我已經訂好了……行，我一會兒就到……”他掛了電話。

　　“怎么稱呼你朋友啊？”我問。

　　他一邊看新消息一邊說：“啊……就叫他大飛就行。”

　　“他現在在哪兒工作呀？”我問。

　　“他現在在火球，也是做用戶運營的。”他說。“不過你要是想去火球的話，可以找他，今天你也可以問問他團隊還招人不。”

　　不愧是老江湖，攢飯局還不忘大家互惠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