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林立,城市里斑斕的光影交疊輝映。
這是繁鏤從未注意到的畫面,明明出自凡塵,卻別有一番韻味。
繁鏤回頭再去看時,竟莫名的多了些讓人感動的東西。而那個內斂的男人,早已越過人海消失在了一片炫目的光輝里。
城市上空看不見星海,有些辨不得方向。
在她的記憶里,夜晚除去奶奶碗里濃香的湯羹和美味的混沌以外,便是藥田里蟋蟀的纏綿悱惻和漫天的群星。她逍遙多年,向往居無定所,想散盡千金,酩酊大醉一場,余生竟卻成了對過去的彌補。
終抵不過一句,“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當真可笑至極。
又怎么還會有欣賞美景的閑情雅致呢?
繁鏤忽覺沉重,
迪奧集團風聲工作室。
繁鏤按照地址來到了這里,大白色格調的工作樓層里昨天見過的人基本都在。當然,還有一些她沒見過的人。要么是這里的員工,要么就是一些迪奧旗下的知名或不知名的主播。
“繁鏤。”虞非今日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安靜的坐在橘子用玻璃與大廳隔離的辦公室里。看見繁鏤上來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需要這么正式啊,你不早說。”繁鏤抓了抓后腦勺,“我現在就去換正裝。難怪剛才柜臺不讓我進,說我衣衫不整……”
繁鏤和平常一樣,穿的很隨意自在,戴著耳機。
“那你怎么進來的?”虞非皺起眉頭。
“我給龍柏打了電話。”
“嗯。”虞非點了一下頭,卻總感覺不舒服。少年遇到困難,第一時間找的卻不是他。
虞非心里多了塊疙瘩,繁鏤說要去換衣服他也就沒有阻止。白執事就在附近,換衣服對她而言也就是幾分鐘。
龍柏說重案組接了案子,所以就沒有來。他這些天挺忙的。繁鏤自然知道,他們都是要做頂梁柱的人。她逃不了,龍柏躲不得,虞非更是這樣。只是……
繁鏤站著,讓白執事系好領帶。眼里卻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狠意。
繁鏤再次來時,是帶著氣場的,連耳機也摘了。
果然,衣服可以襯托一個人的氣場。那個人格沒有出現,離人就已經感受到了無形的壓迫感。
盡管她沒什么特別的要求,但一些瑣碎的細節還是讓他們忙到了中午。所以幾個人就都在員工餐廳里草草解決午餐。
雖然是員工餐廳,環境卻是能夠和江城里上得了臺面的餐廳相比的。江城在B國也是數一數二的發達城市,可見迪奧集團規模很大。
“一會兒跟我去一個地方。”虞非突然出聲。
“哪里?”繁鏤修長的手指抽了一張餐紙,中午的太陽光變的燥熱起來。
“重案組。”
繁鏤手指一滯,轉而將餐紙折疊,等著他的下文,面色微白。
“我上個月了解了你的案子。局長說沒什么進展,國務院那邊又很重視。所以我想帶你去看看,聽聽案發時的情況。”虞非觀察著她的變化,脊背筆直,明顯是繃緊了神經。
“嗯。”繁鏤點了一下頭,“國際那邊不是一直在配合嗎?”今天得知龍柏在重案組她就已經猜出八九分了。
見她面色如常,虞非放松了下來,“不要有壓力,一會兒過去你可能會看見一些案發現場的照片和視頻。”
繁鏤突然就沉默了。面色發白。顯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畫面,“阿非,我沒有你看到的那么脆弱。”
虞非抿了抿唇,“嗯。”
“對了,有沒有興趣和我合作?”繁鏤開始轉移話題。
“什么合作?”虞非靠在椅子上。
“把游戲推廣到A國去。”繁鏤也靠在了椅子上,“我了解了一下,這款游戲在電競方面其實只局限于東亞,所以可以推出國際版,將這個圈子做的更大。我可以在A國做個照應。”夏日炎炎,繁鏤皺眉,煩躁的解開了領口的兩個扣子。
“嗯,我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只是一直沒有一個合適的契機。迪奧在歐洲的影響力可以說是微乎其微。”虞非皺起眉頭,“畢竟迪奧崛起的時間并不長。不過你要是真的打算和我合作,不失為一種捷徑。”
“嗯。”繁鏤點了一下頭,面色略微有些蒼白,額角隱約有汗濕的跡象,“我們什么時候去重案組?”
“等過了午休時間吧。我辦公室里有間休息室,我帶你過去休息。”虞非說著便站了起來。
“阿非,”繁鏤向他伸出了手嘴角帶著戲謔的笑。
“矯情的很。”虞非還是在眾目睽睽下很自然的拉起了她。
“呵呵。”繁鏤笑了笑,將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兄弟嘛,走啦。”
虞非看了看身側面色微白的人,不尤皺起了眉頭,“繁鏤你是不是不舒服?”
“嗯,有點。”繁鏤也不遮掩,“我可能有點中暑。”
這個時候外面的溫度已經達到38攝氏度了。這里是21樓,雖然地勢高,又開了空調,但畢竟是餐廳,難免燥熱,溫度已經達到了25攝氏度。
“不應該啊,中暑要達到32攝氏度左右,是不是生病了?”虞非作勢要將他抱起,“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不用。我只是先兆中暑,你幫我敷一下冰就可以了。別讓查爾斯知道了。”繁鏤貼著虞非的肩膀。
現在她就像個火團一樣,兩個人貼在一起,明顯的溫度更高了起來。
虞非看了一眼站的筆直的白執事,他胳膊上搭著一條白色的毛巾正恭敬的等在餐廳外面。早已引起了不少人的議論。
公司上下現在都在討論繁鏤的身份不一般。也是,白執事舉手投足間都是卓絕的貴族氣息,尤其是一身燕尾服,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經籠罩了一層神秘而又高貴的氣息。
虞非皺眉,“你是怕家里人知道?”
“不是,他不會說的。”繁鏤覺得頭暈的厲害,“他太煩了。比路易斯還煩。”
這是什么理由?
虞非思考了一下,“不說可以,但你要聽我的話。”
“OK。”
虞非帶著繁鏤上了電梯以后,繁鏤只覺一股味道涌了上來,忙忙捂住嘴按開了電梯。
“繁鏤!”虞非皺眉跟了上去。
白執事也是面色一變。立刻跟著繁鏤,并拿出手機聯系從家族里帶出來的醫生,“少主人可能中暑了……”
虞非倒了杯水拿到了衛生間,“繁鏤,沒事吧?”
“咳咳……咳……”少年咳嗽了幾聲,一時間答不上來他的話。
白執事很快尾隨而來,“我剛才還納悶呢,溫度都到25攝氏度了,少主人怎么還不回去。感情是已經中暑了。”
繁鏤面色毫無血色,嘴唇發白被虞非扶著都是搖搖欲墜的樣子。白執事接過虞非手里的杯子面色冷凜,“小祖宗漱口。”
“你不是說不嚴重嗎?”虞非看著少年喝進白執事遞來的水又吐了出來如此反復。
“怎么可能不嚴重。”白執事差點氣結,“夏天在避暑山莊里連陰涼地方都不敢讓走出去的人。”
繁鏤此刻也聽不進去什么事情,好多動作都已經是出于本能。
難怪她只有在午后才出來活動。
“她中暑可不是敷敷冰就沒事的,小時候被嬌養慣了的。”他這話是對虞非說的。明顯有責怪之意。
虞非也不多言,眼里都是焦急之色。
繁鏤要是感冒了到沒什么。她抗病性強,可偏偏中暑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