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翰轉身往回走,及至馬車前,忽的頓住,他手輕敲了敲車杠。“秦陽”
“公子”秦陽快步上前。
宋翰從腰間扯下系著的腰包,將里面一疊銀票數了五張出來,遞給秦陽“方才那位男子想必必是村里的,有心相送,我本就應表達謝意才是,剛剛他走的匆忙,倒是忘了給了。”
“屬下一定辦好”秦陽伸手接過銀票,攥在手里,手微微收緊。
宋翰笑著點了點頭,由著凌牙掀開了車簾,抬腳穩穩邁了上去。
空曠的馬車瞬時顯得有些擁擠,陽光照進馬車內,空無一物的炕桌上閃爍白光。
葉傾槐不適的瞇了瞇眼。
“宋姑娘?”宋翰伸手放下車簾,光線被隔絕,車內又慢慢暗了下來。
狹小的空間里,宋翰瞄了眼閑適的坐在主位上的葉傾槐,右手五指輕搭在炕桌上。微微屈起。
“宋公子”葉傾槐自打簾子掀開便一直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眼見著他坦然坐在側位上,先行松了口氣,又慢慢提起。
雖關了車簾子,但青天白日,馬車內倒也不算漆黑,葉傾槐依然能看見宋翰的動作。
前世宋悅靈就跟她說過,宋翰此人,給人下套的時候,慣喜歡把手指放在桌上屈起,輕彈兩下。
現下看見他這個動作,葉傾槐的心里便更是警惕。但越是警惕,她面上的神色反而更為之放松。
宋翰督見了,神色便有些微妙起來。
是個不懼人的。
也是,雖身穿布衣,但露出在外的手掌毫無老繭,皮膚白皙,手上的一絲小傷口便顯得越發觸目驚心。手腕淺露,腕上有一圈環形深痕,顯然是曾佩戴過什么東西許久。而那圈印記上,正冒起一顆顆紅色的小點,應是布衣質料粗劣,嬌養的肌膚難以忍受所致。
再加上初見他時因生怯有后縮跡象,但卻又很快便復了笑意盈盈。
舉止大方,被凌牙抱著上馬車時也不曾害羞扭捏,倒懂得因勢而屈。
這姑娘,不是出生于權貴之家也至少出生于富庶之家。
但能識得自己的,便只能是京都里的世家之人。
宋翰想著,忽的扭頭,再看了她一眼。
“噠噠”手指無意識的敲了敲桌面。
宋翰猛的收手扯了扯簾子,張了嘴又合上。
手指緩緩放開。
葉傾槐見他一驚一乍的舉動,眉頭微蹙。
放在膝上不由的疊在一起。
心下隱隱有了猜測。
松了眉頭,她偏頭直視著宋翰,低聲詢問“宋公子?”
宋翰已然冷靜了下來,聽見她略帶疑惑的聲音,他偏頭與她對視,笑著道“今日遷府,要做的事太多,方才細想便入迷了,倒是忘記問了,姑娘是哪里人,又是在何處識得舍妹與在下?”
話問的懇切,語中的疑惑也是真切。
葉傾槐疊在左手上方的右手五指便不由得往下按了按。身子也忽然坐直了,神色惶然“我……我不太記得了”她頓了頓,道“我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身在那戶人家內,自己是誰,并不是十分知曉,只隱約記得宋悅靈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