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去的時候藝穎的父母正在午休,大門緊鎖著,方正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去敲開這扇大門。
方正和藝穎處于熱戀期的時候,他見過藝穎的父母,她的父母很和藹,也很看好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她的父親一再的教唆方正,讓方正對藝穎好一些。方正答應的很好聽,可是每當從藝穎的眼前消失,方正腦子里都是別人。
他辜負了藝穎父母的期望,辜負了藝穎這么多年對他的愛。天氣悶熱,額頭上的汗不斷的往外冒。他看著河邊吹起的柳葉,陽光射在河面上,微波粼粼。方正站在柳樹的陰影下,避開了眼光的直射。他站在樹下在想一個理由,打開藝穎家門的理由。他猶猶豫豫,始終不敢上前。在這燥熱的天氣中站了整整一個小時,想過無數次和藝穎見面時的場景。
或許她見到方正后會飛奔的過來擁抱自己,然后跟他說到:“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好久。”當方正想到這些的時候,自己就再也無法阻止自己的無動于衷。方正拉了拉自己的衣領,準備上前去迎接那個許久未見,自己深愛已久的人。
方正踏出了第一步,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當第一第雨滴在他的頭上的時候,他抬頭看了看天,烏云并沒有遮蓋這太陽。太陽依舊升在天空之中。一年前藝穎離開之后,方正已經徹底放棄尋找她的時候,也發生過一次太陽雨,一邊出著太陽,一邊下著雨。自從太陽雨過后,當方正見到這種奇特的現象的時候,內心還在想是不是上天給他開的玩笑,如此的不真實。
之后,他在網上搜了大部分的解釋,關于太陽雨的形成,大概是因為遠方的烏云產生雨,被強風吹到另一地落下;有的是天氣突然轉變,開始降雨,從高空降下的雨還沒落地,云就已經消失了,所以天氣看起來雖然晴朗,卻下起雨來了。
太陽雨又叫狐貍雨,這種天氣在日本是很不吉利的,日本民間的一個說法,狐貍家嫁女兒就選在晴天下雨的日子,之后就習慣把晴天下雨的景象叫做狐貍家嫁女兒。
其實民間還有其他延伸意義,比如晴天下雨見到狐貍的婚禮是不吉利的,理應避開。
而狐貍雨有寓意著對沒有料到的事什么準備都沒有。是初次經歷離別,對于離別什么對策都沒有,像個笨蛋一樣,回憶愛過的時光的同時,想愛的時候,愛情卻已經枯萎了,現在不知道指“離別”的狐貍雨何時停。
這么多年來,這種氣候再次來臨,是不是預示著一年前他們的愛情枯萎了,現在....狐貍雨即將停下,剛好相呼應。那么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呢?
雨似乎沒有要停的意思,馬路上一點一滴的雨水,就像是人臉上長滿了麻子。方正緊張著,又擔心著,遲遲不敢邁出第二步。看著藝穎家門前種滿了藤本月季,開滿了無數的花,每一支都越過了墻頭,鮮艷的色彩沖擊著他的視覺。每一滴雨落在上面使鮮花更加的奪目。
就在方正猶豫不決的時候,藝穎家的大門打開了。他記得藝穎父母的樣子,她的父親是一位教師,之前方正與他深切的交談過,是一位很有內涵的父親,也是一位很有學問的人,每一句都出口成章,他的長相就顯得特別的有文化,戴了一副眼睛,像極了朱自清的樣子,連藝穎都這樣么覺得。藝穎從小都學習好,能夠寫出那么好的書也離不開他父親從小的教育,
她的母親看起來也很面善,是一位不善言辭的人,對誰都笑瞇瞇的。方正再次躲到樹后,盯著他們看去。他們并沒有看到方正,打開門大概只是想知道雨下的有多大吧,或許天氣太熱了,想要把屋子通一通風。他們似乎在聊些什么,并沒有想要回房間的意思。方正依舊在糾結著,遲遲不敢上前去。
機會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流逝了,天氣很熱,方正的汗不停地冒出來。還有一些雨滴在他的身上。方正站在樹后看著藝穎的父母,他們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想起一年前,藝穎消失的第二個月,方正擔心藝穎出了什么事情,便打了一通電話到她父母呢里。但他們聽出是方正的聲音后,她的父親生氣著對他說,“你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
直接將方正的電話掛斷,處于藝穎父親對他說的這句話,方正將自己埋沒了一年,始終不敢當面見他父親一面。又過了一個月,方正覺得藝穎的父親可能不提起他的名字就不會想起來。方正讓他高中的朋友,一位女性朋友,是他們共同的朋友,去她家里打探過。但很顯然,方正收到的消息并不太好。
朋友以自己結婚的名義去拜訪了藝穎。用弄丟了藝穎的手機號為由,雖然這個借口已經過時了,但每次都很有效。朋友說當時進到藝穎的家里,并沒有發現藝穎的身影,在與父母交談的過程中,對方也寄予了祝福,在一番寒暄之后。朋友打開了正題。
朋友說道:“是啊,上學的時候特別有意思,我們最美好的青春和回憶都留在了校園里,那個時候的友情還是那么的純真,那么的無邪。那個時候還因為藝穎每次考試得班級第一曾經想要和她一決高下,我努力的學習,臨近期末考試,我幾乎都是通宵學習做題。可是還是不敵藝穎放松的狀態。
我一直在想藝穎為什么每次都是班級第一,第二的,原來是有一個這么偉大的父親。如果我父親像您這么有文化的話,我也一定能和藝穎考上同一所大學。這樣我們也不用每次都用電話溝通,時隔多年未見,她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交到一個像藝穎那樣的朋友。
但人一旦分離,聯系自然會減少。就在前幾個月我給她打來電話,卻一直在關機狀態。當時想著可能有急事,不方便接聽,但又過了半個月打過去,依舊是關機狀態。我盡可能的往好的方面想,但我的婚期臨近,想邀請她來當我的伴娘,所以不得不親自來找她。結果她人也不在。不過,叔叔阿姨,您能告訴我藝穎怎么在嘛啊!或者把她新的聯系方式給我,可以嗎?”
而她的父母卻一臉惆悵,臉色很難看,似乎發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但她的父親一直低著頭說道:“我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前兩個月突然回到家來,遞給了我們一張存折,上面寫的是她男朋友的名字,然后急匆匆的就要離開。在我們還未弄明白什么情況的時候,她已經走出門外。她的母親拉著了她,再三逼問下,她終于說了一句話:“爸,媽。我對不起你們。”說完她就哭了起來,眼淚像大雨滂沱,她的母親再也不敢再詢問什么事情,只是拉著她的手,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的母親撫摸著她的頭發,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敢說。就這樣抱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好像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辦,松開了她的母親,“媽,我要去一個地方,差不多要一年時間,這一年里,我不能與你們再聯系,你們多多保重。”
我走向前去,試圖勸留自己的女兒,可是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問她什么事她也不肯講。我拉著她的手:“藝穎,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跟爸爸講,沒有什么是爸爸解決不了的。”說完,她的眼淚再次流落下來,再也控制不住。看著自己的女兒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又不知道如何勸自己的女兒留下,我的內心充滿了疑問,但她始終沒有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的心中像是落了一塊石頭,無法接受。
臨走前,她哭泣著對我們說了最后一句話:“記著,在這一年里,無論任何人來找我,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信息,包括我的男朋友。爸爸,對不起,女兒對不起你,等我回來的時候會和您解釋清楚的。”
朋友繼續問到:“所以她出了什么事您也不知道嗎?”
“是的,我們一直等一直等著”
方正問了很多遍,讓朋友告訴他準確的細節。朋友告訴他也只有這么多,說當時他們原話就是這樣,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撒謊。
聽了朋友說的話,本來想去拜訪藝穎的父母,可始終沒有勇氣,他們掛掉方正的電話也可能是藝穎指使的。他們的父母只能義無反顧的聽從,即使不去了解自己女兒發生了什么事情,也會為了自己保護自己的女兒不惜一切代價。他們始終相信應該聽從藝穎的話,從小到大,藝穎都沒有讓她的父母失望過,所以,這一次,他們也一定會去相信自己的女兒這么做是對的。
既真實又那么的不切實際。真實的是讓方正心痛,不切實際又不敢相信,那個時候的兩個月前方正還和藝穎還躺在一張床上,而現在早已物是人非。
那時候的方正已經完全放棄了,至少面對朋友所說的話,他開始無動于衷,停止了對藝穎的尋找。無論怎么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這一年里對于他來說是漫長的,而且并不是等待就會有結果。呢時候方正不僅沒了藝穎,也沒了一切。
方正不知道應該怎么辦,現在,如果他貿然沖上去。藝穎的父母會不會直接不理自己,摔門而去。方正害怕受到打擊,害怕面對以藝穎的父母,即使藝穎在他們的身邊,方正也不想去面對。
不知道等了多久,在樹下躲著的方正上半身已經濕透了。方正鼓起勇氣。他知道,如果現在自己不過去他終將會后悔一輩子。他再次踏上了征途,每一步都遲遲吾行,雨還未停,馬路上出現了小水坑,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地上的雨水滲進鞋子里,粘在襪子上,黏糊糊的。
走到藝穎的家門口,她的父母也并沒有注意到方正,他們似乎在說著什么開心的事情,根本不在乎旁邊經過的人。方正站在了他們的面前。藝穎的父母用余光看到了他,終于轉過頭來看向了方正。
方正深吸了一口氣,將臉上的笑容擠出來:“伯父伯母,你們好。”
藝穎的父親并沒有想象中臉色那么難堪,方正以為她的父親會抓著自己的衣領暴打一頓,畢竟藝穎已經離開一年了,自己來拜訪都沒有。
“方正?”藝穎的父親開口說道。
“嗯,您好,伯父伯母。”方正點頭哈腰。
藝穎的父親盯著他的眼睛說道:“幾年沒見,變化這么大,竟然差點沒認出來你。”
方正完全猜不透他的用意,到底是發自內心的還是在無情的諷刺他。方正迎合著他笑了笑:“沒有。伯父伯母看起來越來越年輕了,感覺像是在逆生長一樣。”
“你這招對你阿姨沒有用。她不吃這一套。”
方正急忙說到:“伯母,我是認真的,您這么漂亮,年輕時肯定很多人追吧!”女人都很吃這一套,伯母的笑明顯是發自內心的。方正乘勝追擊:“伯父伯母,藝穎在家嗎?”
她的父親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回憶起了不開心的往事,從口袋里拿了一支煙,但并沒與點燃,只是夾在手里,他看著方正的眼睛說道:“我一年前就和你講過,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你以為那個女孩我們不知道是你讓她來的嗎?她進門的那一刻,我就立馬想起了你。”藝穎的父親靠著門:“當時我的態度對你很不好,但我答應過我的女兒,而且我也不想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其實,我很看好你們兩個的感情,藝穎在我們面前說了你很多,都是一些你的優點。在沒有見到你的時候,我們對你的印象都特別不錯。
我們非常并不缺錢,并不希望女兒能夠為了金錢而嫁給某一個人,只要女兒幸福,只要她愿意,嫁給誰都行。你們大學畢業后,我問過她,我說:“這也畢業了,你研究生也考完了,有好多朋友介紹相親對象過來,你要不要去見一下。”
你知道她說什么嗎?
她說:“爸,我喜歡方正,這一輩子我都會和他再一起的,我只想一輩子和一個人度過余生。”
我當時看著她的眼睛,眼淚快要掉下來了,你要知道,我也是一個男人,你從我身邊搶走了她。但人終究會老去,不知道哪一天會步入塵土,能陪伴她到老的,只能是你。
那天你打來電話,我們不知道以什么方式來告訴你,所以只好直接拒絕了你。但過了幾天,我發現不太對,或許你知道藝穎去了哪里了呢?還沒等我們找你,你的朋友就找上門來了,我想她都告訴你了吧!我對她說的都是實話,我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一年了,我也很想她,沒有任何人都要比我更想她。”
聽了藝穎父親說的話,方正內心充滿了好奇,如果藝穎是為了躲避自己,那么為什么連家也不回一趟呢!但他的父母跟方正說的很清楚,藝穎的確去看過他們。可能藝穎不敢面對自己的父母,只能回來之后裝作和方正還是很美好的生活。
想到這里,方正開始緊張起來,雖然已經一年了,方正一直認為她是出了什么事才消失的。那么現在看來,她是不想讓方正找到自己。
但話又說回來,藝穎的父親講話時很放松,感覺并沒有什么心事。按理說,如果藝穎這么久沒回來,他表現的太從容了。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他們是在瞞著自己,或者說,整個事件就是個迷,從一年前藝穎的不告而別,讓方正一直以為她是因為看到自己和林芳被媒體拍到的照片而突然離開。于是,方正為了找到她,聯系了她的父母,結果被無情的掛掉電話,讓朋友去拜訪的時候,聽到了這些緣由,方正的確徹底的放棄了。
在藝穎父母這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和叔叔阿姨告了別就離開了。天空中的雨也停了。太陽一直在天上從未消失,刺眼的陽光立馬散發出燥熱的溫暖。身上淋濕的衣服也沒過一會也變干了。已經下午三點鐘,想做些什么覺得太晚了,如果什么都不做又覺得有些太早了。
他漫步在大街上,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完全迷失了自我。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了自己的母校。學校離藝穎家并不是很遠,大約十分鐘的路程。這里有這關于他和藝穎的一切,方正打算追尋一下最原始的記憶。
如果去得快,在學校的后河應該還能看到彩虹。學校早已經變了模樣,裝修的也很精致。當初在學校時,學校的大門還是一扇大鐵門,白色的石灰潑滿了整個圍墻,上面寫了每一屆畢業生的名字和祝福語,涂涂改改,看起來也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那時候,教學樓只有六層樓高,他們整個三年都是在六樓,爬了三年的樓梯。現在望去,學校的大門早已更換,雖然也是大鐵門,但質量看上去也好的多。而且款式也不一樣了,之前要將大門必須全部打開,也非常容易造成擁擠。現在不用擔心,側面有專門的小門供學生出入,也避免了社會車輛進入。包括教學樓,一眼望去,將近十五層高。這下學生再也不用擔心每天爬樓梯了。而在圍墻上刻畫的記憶也被拆除,換成了紅色磚瓦的歐式風格。那個時候畢業時的他們,在這堵墻上刻畫了班級的每個人的名字,還能記得在墻的哪個位置,那時的在操場上不斷的奔跑,盼望著能讓時間快一些,直到能夠快快長大,這樣他們就可以天天待在一起了,想象著自己要掙好多好多錢,去邊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可是在實施這些計劃的過程中,方正的想法慢慢的開始改變,他背棄了當初的理想,在通往幸福的終點漸漸偏離,在幸福的支流上越走越遠,漸漸迷失了自我。
看著屬于自己和藝穎的記憶在逐漸的消失,是不是也代表著兩個人的感情也在逐漸的消失。
方正沿著大門走到了學校的后山,小河依舊嘩嘩的流著水這種聲音聽起來太清脆了,不由得讓人的心情變的愉悅起來。如他所愿,彩虹掛在河的兩岸,這里也沒有當年的感覺,早就已經失去了原有色彩。河的兩岸原本是泥路,沒有人管理,到處都是野草,在路的盡頭有一座小亭子,兩個人的歡笑都留在了那里。
方正向前走著,道路鋪滿了石子,野草也被夷為平地,亭子還在,路邊的葉子上還有些許雨水留在上面,蹭到褲子上濕漉漉的。他拍了拍褲子,抬起頭來,看到一個人坐在亭子的座椅上。那個背影很熟悉,應該是在哪里看到過,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是一頭短發,她背對著方正,看不清楚她的模樣,她的背影有點像藝穎的背影,只不過是再瘦了一點,頭發短了一些,還有就是穿衣服的品味也不像她。方正繼續向前走去,走進后才發現,她蜷縮在一起,雙手抱著膝蓋,頭枕在自己的膝蓋上,似乎不希望有人打擾。方正伸到她肩膀上的手也收了回來,他不愿愿意去打擾她在這一刻沉靜的思考。方正覺得自己是出現了幻覺,這個地方早已經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樣子了,怎么可能還有自己認識的人。
方正轉身離開,已經忘了來到這里的目的,似乎什么都已經忘卻了,他閉上眼睛,內心想象著:一旦回到那繁華的大都市里面,自己就要步入那婚姻的殿堂,一年后,或許還會有一個小寶寶,從此平淡的一生即將開始。方正搖了搖頭,不希望回到那現實的生活中。
周圍的環境很安靜,能聽到風吹的葉子的聲音,葉子的雨水吹到了他的手上,感覺到冰涼的雨水灑在我的手上,竟然有些寒。方正睜開了眼睛,看著回去的路,自己又不敢邁出第一步,于是又轉頭向后看了一眼,那個女人還是保持著蜷縮的姿勢,他忍不住轉身,將她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