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鎮(zhèn)上辭靖和水蓮等的心焦,生怕小姐有個什么閃失。尤其水蓮,幾乎從奚瑤離開的第二天開始就天天站在碼頭盼著小姐回來。連辭靖都笑她:“簡直就像是在盼望著情人歸來一樣。”
而暗海歸來的一行人卻前所未有的輕松,水蓮雖然對帶著小狐貍頗有微詞,但是對苗兒卻是喜歡的很,苗兒和大家都無話可說,但是對婢女出生的水蓮倒十分有好感,有時候沒事甚至變成一只白貓跟在水蓮腳后跟后面磨蹭,磨的水蓮一點脾氣都沒有,不過才兩三日的功夫苗兒和水蓮似乎變得比誰都親密。
奚瑤到家第一件事自然是撫慰父母在天之靈。這過去的大半年現(xiàn)在回頭看看,失去的和收獲的都是實實在在發(fā)生的,如果有一天身邊的人終將遠去,自己也只能學會成長,也許你們還有另外一種方式繼續(xù)伴隨我的下半生。人生總是會出現(xiàn)很多不同的替代者,就像今天喬詩遠替代了你們,也許終將有一天我們都會被替代,而且這種替代都是必然會發(fā)生的,女兒不求別的,只希望不要再被污濁的世事擾了你們的清白!
花狐盤踞覃芽鎮(zhèn),這附近終究都是是非之地,喬詩遠在西溪鎮(zhèn)短暫停留之后,說服所有人跟著他們一起去往了負鳩山。花臻和他們一起上山,喬詩遠答應他讓他在山中親自向上神查證父親青眼花狐的過往塵世,而苗兒因為還要追查宮燕燕的下落,只是護送奚瑤和水蓮到山腳便轉頭南下。
打開太乙道的儀式莊重而神秘,就算是負鳩山也只有少數(shù)人才可以打開,喬詩遠打開太乙道時沒有一點避諱和他出生入死的這群伙伴。通過太乙道之后大家都輕松起來,負鳩山仿佛是一片世外桃源,將所有的紛爭都擋在了山腳之下,這里綠蔭蔥蔥,幾千年的樹木比比皆是,仗著負鳩山的靈氣,山中的動物都比外面的聰明一些,一些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鳥兒在樹蔭之間飛來飛去,嘰嘰咋咋,松鼠從枝頭跳過,偶爾會落下一兩顆松果,辭靖撿起來撒腿就跑,引得身后一群松鼠追著。花臻干脆變成了狐貍的本來面目在這山間肆意撒歡,水蓮拉著奚瑤騎上銀獅在林子里竄來竄去,有多少時間沒有這樣輕松自在了,這樣的沒有防備的日子奚瑤曾經(jīng)一度認為自己今生也不會有了。詩遠和詩意因為很早就生長在這里,沒有他們看新鮮的勁頭,不過因為擔心奚瑤,喬詩遠不得不緊跟在他們后面。
“哥!”詩意急匆匆的叫回了在林子里像小孩子一樣和奚瑤老鷹抓小雞的詩遠。
詩遠焦急的跑回來:“怎么了?”
“虛意蠱蟲死了!”喬詩意的小臉因慌張而漲的通紅。
喬詩遠大驚失色:“看來有一些朋友混了進來?!?p> “詩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鞭o靖看他們神色不對也追了上來。
“看來有人混進了太乙道的第一道門?!眴淘娺h說完忽然發(fā)現(xiàn)不見了花臻,“那只小狐貍呢?”
“剛還在這兒追著松鼠的,小狐貍——”詩意張望著叫了兩聲卻沒有任何回應。
喬詩遠的心沉了下去,費盡心思想打通太乙道上負鳩山的除了花狐不會有別人,而這個時候花臻也忽然不見,他和辭靖對望一眼,大家這時候恐怕都想到了:“看來我們都看錯了他的精魂?!?p> “辭靖,我們兩個帶著銀獅往回走,詩意你帶著奚瑤姐姐先上山?!?p> “詩遠......”奚瑤想跟著過去,可是一想自己去了恐怕也只是負擔,于是話到口變成了叮囑,“小心!”
“有我在呢,放心吧!”辭靖故意一扭喬詩遠的肩頭,頭也不回的挾著下山去了。
“詩意,留意小狐貍!”辭靖走了一會兒又想起來扭頭囑咐詩意,水蓮聽著看著只覺得好笑,奚瑤有心事也不理睬她。
“那是不是花臻?”走了沒多遠就看見花臻的原身在花叢間追著一群蝴蝶跳來跳去。
“先別叫他!”喬詩遠攔住了與呼喚花臻的辭靖,“我再看一看他的精魂?!眴淘娺h眼里的精光一點點發(fā)散,直至整個瞳孔變成了藍色。
“奇怪!”
“怎么了?”
“他的精魂還是沒有任何雜質(zhì)!”
“你們負鳩山人這個看人精魂的本事到底是誰發(fā)明的,為什么你當初不用來看一看奚瑤,不然也不至于誤會那么些年。”
喬詩遠無奈的一笑:“這個本事能分辨對方是人類還是妖類還是精類,或者是神類?其中紅色的妖氣和黑色的仙氣都是危險信號,其他就什么都沒有了,奚瑤是個普通人,什么都看不出來的?!?p> “哦!”辭靖聽著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高大上一下子沒了興趣,“那花臻的精魂沒有雜質(zhì)是什么意思,不管他是不是危險的妖類,他畢竟是花狐的兒子,難保他不會和自己的父親,還有那個苗兒串通好打探上山路徑。”
“我們帶花臻上山的決定還是太草率了?!眴淘娺h說著正欲過去招呼花臻,忽然看見花臻的腳底一亮,一絲若有如無的紅色妖氣迅速消散在了空中,喬詩遠來不及說話化身一縷青煙就跟了過去,銀獅也迅速跟了上去。
“哎,你倒是和我說一聲呀!”
“咦,辭靖哥哥!”聽到呼聲的花臻迅速恢復人形蹦蹦跳跳的過來了,“他們?nèi)四???p> 辭靖不說話繞著花臻走了三四圈,只看得花臻心里發(fā)毛,以為自己忽然變身嚇到了辭靖:“辭靖哥哥,你這樣看我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就是一只小狐貍?!?p> “給你補充一點食物,喏!”辭靖很隨意的從隨身包袱里掏出一包肉干遞給花臻。
“謝謝辭靖哥哥!”花臻不管三七二十一抓到手就大嚼特嚼,他確實是很餓了,剛剛差一點把那只松鼠生吃嘍。
不一會兒喬詩遠就回來了:“他怎么昏倒了?”面對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花臻,喬詩遠微微皺眉,“你對他做了什么?”
“不管怎么樣,他不能和我們一起走了,我們倆就做一回惡人負責把他扔到山腳好了。你追蹤到什么了么?”
“那陣妖氣往山腳飄去了,只是一個小妖怪,一直藏在花臻的腳底,所以我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p> “那,那只小妖怪附在花臻腳底干嗎來了,對打開太乙道會不會有什么危險呢?”
“那還不至于,無論如何,太乙道只有負鳩山的弟子才能打開。那只小妖怪就算聽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都無關緊要。不過,我們這樣扔下他不好吧?”
“那有什么,你還擔心他啊?你還是擔心擔心太乙道會不會就此被攻克吧。”
“哎,要是讓世人知道負鳩山居然出現(xiàn)迷藥,那得是多大一笑話?!?p> “那你大可以在這兒等他醒來,然后讓他自己下山?!?p> “我才不費那勁,雖然不贊成你用迷藥,可是我也不反對。”
“那就好?!鞭o靖狡黠一笑,不再說話,不一會兒兩人已到山腳,打開太乙道山底門,扔下昏睡的花臻,再轉頭上山。喬詩遠走兩步回頭看一眼,然后一揚手灑下一層金光,花臻眼睜睜消失在了辭靖眼皮子底下。
“還真是善良??!”辭靖說著丟下一句話自顧自的走了。
花臻悠悠醒來時發(fā)現(xiàn)了凄慘的自己被扔在了路邊,身邊一個鬼影子都沒有,他下意識大聲呼喚詩意,可是回應他的只有山腳下偶爾路過的山民的哈哈大笑,大家覺得他又急又擔心的樣子滑稽急了。
他忽然明白,自己這是被別人從山上故意扔下來了,辭靖哥哥那塊肉干里估計早已下了迷藥,想不到千年名山負鳩山竟也使這樣下三濫的手段,花臻越想越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不是都好好的,詩意怎么也不要他了呢?
紅色的小妖怪忽然現(xiàn)身:“少爺!”
忽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花臻一跳:“你是誰?”再定睛一看這不是父親身邊的一只壁虎精么?
“你怎么會在這兒,你干什么來了?”
“我一直在少爺?shù)哪_底板啊?”
“我腳底板?”花臻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這樣扔下山了,原來都是因為你,估計這會子詩意他們?nèi)頰`會自己了,花臻一下子氣不打一處來,“我宰了你!”
小妖怪一看架勢不對,化作一陣紅煙一下子又消失在了花臻腳底。
“你給我出來。”任憑花臻死命跺腳,踩石頭,小壁虎怎么都不肯出來了。
“你出來好不好,我原諒你了,你只要告訴我你一路跟著我做什么,可以么?”花臻見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了。
“好,我出來,但是你保證不打我。”小壁虎幾乎是哭喪著聲音,說著顫顫巍巍的又出現(xiàn)在花臻面前。
“你說!”花臻作勢揚了揚手,干脆坐在地上聽他說來。
“是主人要我和變色龍跟著你的,你要是能上負鳩山最好了,我也聽到一點太乙道的秘密,要不是你隨意變身他們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我?!?p> “你,”花臻作勢又要打他。
“少爺,說好不打的!”
花臻悻悻的收回拳頭:“天下之大現(xiàn)在居然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花臻失魂落魄的也忘記確認那只變色龍去了哪里,左不過本領小跟丟了吧。
父親原來真的是那樣的父親,他不再慈眉善目,不再溫柔多情,不再呵護和要求自己,從小以一個君子的標準要求自己的父親卻是那樣的心懷叵測、草菅人命。他回不去五彩巖洞了,負鳩山也上不去,西溪鎮(zhèn)也不能回去,自己這下子該去哪里呢?花臻回頭看看巍峨的負鳩山,詩意現(xiàn)在估計恨死自己了,自己還有機會向她說明這一切么?那么現(xiàn)在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去了吧。
花臻決定去暗海邊等詩意,不管怎樣詩意肯定會再次回到暗海的。
小壁虎回去復命:“主人,變色龍已經(jīng)上山了,相信很快就可以和鬼醫(yī)聯(lián)系上了?!?p> “好,少爺呢?”
“少爺說是要去暗海?!?p> “隨他吧,你也去暗海,無論如何讓他不要再回來了,負鳩山的仇我一個人去算就好了?!?p> “是,主人!”
花狐利用兒子將變色龍和小壁虎帶上負鳩山,對他而言不得不說是一舉兩得,一方面負鳩山上有了自己的眼線可以和宮玦傳遞消息,一方面將兒子推離了這是非之處。負鳩山的人肯定不會再相信花臻,而花臻一定也不愿意回到五彩巖洞,只要他不在這兩處地方,那么哪兒都是安全的。
他知道去暗海就更安全了!
花狐對克麗娜的愛有多深旁人或許看不明白,可是他將唯一的兒子推出局勢之外,也許這是他對克麗娜唯一能做的一件理智的事情了。
花狐仰天長嘯一聲:“曹紫星,你就等著我直達山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