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沒有時間繼續悲傷了。”
箬歡抬起頭來,看見常年跟在榮帝身邊的何公公手里端著一套皇服送到了她的面前,“陛下已經為殿下打點好了一切。”
她看見,有雪落在那件明黃色的衣冠上,但每一片落上去的雪都會很快融化。
仿佛這件衣服有溫度……
有生命一樣。
二皇子府……
這里已經是混亂一片,有人癡,有人怨,有人怕,有人冷眼旁觀。
主人卻是瘋。
二皇子將書房里自己曾經萬分疼愛的瓷器玉器都砸了個干凈,在這千千萬萬的碎片之中還躺著一封詔書。
那詔書明黃色,加蓋皇帝之印,寫著,“……擇二皇子為帝。”
這是一封真的傳位詔書,可如今卻無用了。
因為宮中侍衛正在趕來,來抓這個下毒弒君的罪人。
二皇子頹然地站在廢墟之中,冷眼看著這封詔書落下淚來,“父皇!這便是您說的,將這天下放心地交給兒臣么!”
這時,房門被推開!
有一身著鎧甲的將軍大步踏了進來。
“李鈺?”
李鈺拱手,“奉陛下之命,接殿下離開合慶。”
故樺宮……
“許久未見了。”
箬歡身著一身白衣,烏黑的發上簪了一朵白花,不過一夜之間,她的眼神便多了幾分沉穩。
李鈺將從二皇子府上拿回來的詔書遞給了箬歡,“這是榮皇讓臣交給陛下的。”
箬歡接過,隨手扔進了一旁的火盆里。
“你也是父皇計劃中的一部分?”
李鈺點頭,“榮皇并不想讓二皇子死。”
“父皇當然不想要他死,因為他從沒有下過毒,是父皇自己給自己下了毒卻誣陷他。”箬歡冷靜的臉上又爬上了哀傷,“父皇用詔書讓他定心,讓他以為自己萬無一失,可卻沒想到父皇會用自己的死來擺他一道,我沒有想到父皇為了我……”
李鈺,“榮皇覺得值得。”
“可我卻有些怕了。”箬歡看著李鈺的眼睛,“我能當上皇帝都是靠父皇,二皇子輸,也是輸給了父皇,而我,其實只是一個被保護的孩子。”
李鈺告訴她,“但是朝堂之上愿意不顧性別,擁護陛下的那些臣子們,都是陛下自己培養起來的。”
他……
“李鈺,你不該喊我陛下。”箬歡的目光灼灼,她環住李鈺的腰,“謝謝你。”
箬歡一直都知道,李鈺他一直在暗處幫著自己。
不論是成為父皇計劃的一部分,還是幫助她鞏固朝中關系。
明明兩年前,他走得那么憤恨。
她一度以為自己和他再無緣分。
箬歡不知道,榮帝第一次秘密召李鈺覲見的那天,他問李鈺的第一句話便是,“小輩,你可記得十年前的春節,宮中的那場大雪?”
李鈺當時不明所以,可很快他就知道了,榮帝其實是在問他:記不記得那天那個穿著粉白斗篷的小女孩。
原來那一日,榮帝也在。
他躲在一顆大樹后面,搓著自己凍得發痛的手,一邊埋怨孩子們不怕冷,一邊欣然地笑著看箬歡玩得歡快。
若干年后,李鈺向箬歡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哭了好久,李鈺也哄了許久。
直到他主動拿出那條黑色的絲帕蒙上眼睛同她玩捉迷藏,她方才破涕為笑。
這時正碰上顧星暮來為箬歡送治水設計圖紙,顧星暮看著二人嬉笑玩鬧,最終輕輕笑了笑,搖了搖頭,將圖紙放到了桌子上后便離開了。
真乃盛世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