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從珠簾側后方走出一個略顯豐滿的中年女人，鼻子下的一顆美人痣讓人印象深刻。
只見她扭動著腰肢，淺笑盈盈的對臺下曲膝施禮，笑道：“諸位客官每日光臨我們春水樓，想來都是為了汐兒，在這里，老身先替汐兒謝過諸位的厚愛！”
“不過汐兒平日里只喜歡撫琴唱曲，偶作詩詞，若是誰能對她眼緣，汐兒才會得見。汐兒也讓老身勸大家，若是哪位公子能作些詩詞，她也是愿聽聽的，至于破費，就不必了。”
若是單聽這婦人的話，似乎頗有良心，勸大家少花些錢？
可這話管用嗎？
不讓花錢，你是瞧不起誰呢？
于是，婦人話音剛落，臺下就一陣喧囂。
“李公子贈汐兒姑娘紋銀百兩！”
“王公子贈汐兒姑娘紋銀二百兩！”
“茍公子贈汐兒姑娘紋銀三百兩！”
聽著臺下此起彼伏的叫喊聲，婦人的臉都笑成了朵花。
楊昊打量了一番，發現這些喊著送銀子的都是些衣著華貴的公子哥，想來家境殷實。
而周圍許多書生打扮的人對此嗤之以鼻。
“汐兒姑娘都說了，只偏好詩詞琴曲，送些銀子算什么？”
“就是，汐兒姑娘何等人物，這銀子豈不是玷污了她？”
“一群粗鄙之徒，我輩讀書人羞于為伍，羞于為伍啊！”
“…………”
話音剛落，那群公子哥們就不樂意了。
“想送銀子你們也得有啊！”
“可不是嘛，看那窮酸樣，臭書生無疑！”
“連首汐兒姑娘能看上的詩詞都寫不出來，還好意思說是讀書人？”
兩邊很快就陷入了罵戰，但又很克制，并沒有人動手，這讓看熱鬧的楊昊一陣惋惜。
中年婦人也適時走了出來，看著眾人，緩緩道：“諸位都是衡水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在此地爭吵，不僅辱沒了各位的名聲，連汐兒都會笑話！”
這話一出，爭吵聲才停了下來。
不過互不服氣，依舊橫眉豎眼。
趁著兩方吵架的間隙，大廳里出現了許多空位，楊昊隨便找了一個坐下，喝著茶水潤潤嗓子。
“在下徐菜昆，大家都叫我阿昆，勉強算半個讀書人！詩詞雖為愛好，可也練習兩年半了！聽聞汐兒姑娘性向高雅，遂賦詩一首，贈與姑娘！”
只見一個留著蓬松長發、瘦弱俊秀的年輕男人站了出來，施施然道。
“好！”
他話音剛落，大廳里的書生們都叫好起來，在他們看來，大家同為讀書人，自然與有榮焉。
看大家如此捧場，阿昆臉色紅潤，搖頭晃腦來回踱步，爾后站定。
大廳里一片安靜，似乎都在等他大作。
“裊裊婷婷身頎長，
婀娜多姿俏模樣。
長發飄飄又蕩蕩，
淺笑低語世無雙。”
待他念完，大廳里更靜了，落針可聞。
一定是我的曠世奇作把大家震住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阿昆頗為得意，微微頷首，睥睨全場，那眼神仿佛在說：
掌聲呢？
大家的掌聲呢？
讓我看到你們的雙手好嗎？
而剛才還擁護徐菜昆的書生們，此時都低下了頭，似乎想跟他劃清界限，再不愿多看他一眼！
這詩……
丟人啊！
“噗！”
嘴里喝著茶水的楊昊就沒那么含蓄了，直接噴了出來。
大廳里本來安靜異常，所以他噴水的聲音就顯得格外突兀，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攏過來。
成為聚焦點的楊昊連連擺手。
“水太熱，嗆著了，你們繼續，繼續！”
臉色通紅，差點憋出內傷。
他好想問問這位練習時長兩年半的兄弟，你家是不是打油的？不然怎么能寫出如此順滑的詩？
“呵，就這也算詩？”
“還讀書人呢，本公子沒讀書也能隨便來這么幾首順口溜！”
“哈哈，還想見汐兒姑娘？簡直癡人說夢，貽笑大方！”
很快，楊昊噴水的風頭就被那幾個公子哥給蓋了下去，幾句話把書生們懟的老臉漲紅。
書生們也是相當為難。
不反擊吧，心里難受。
反擊吧——那個叫阿昆的家伙寫出來的東西確實登不了大雅之堂。
一時之間，大廳里的氛圍瞬間風起云涌，似乎是富家公子哥們占了上風，一個個搖頭晃腦，好不威風！
…………
“在下……”
恰在這時，一個身穿白色刺繡華袍、手拿折扇的清秀男子站了出來，緩緩吐出來五個字。
“衡水陳振南。”
人的名，樹的影。
清秀男子話音剛落，大廳里就喧鬧起來。
“這就是衡水知府家的大公子？”
“聽說他在永州求學、考取功名了，怎么在這？”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陳家大公子喜歡沐陽周家三小姐周梓瓊，奈何周將軍只想招贅婿！而周梓瓊外婆家正是衡水孫家，聽說這幾天周梓瓊來探親，陳公子怕是也聽說了，特意趕回來的！”
“陳公子儀表堂堂，又滿腹經綸，若是他開口，怕是能贏得汐兒姑娘的芳心吧？”
“…………”
聽著耳邊的議論聲，楊昊看向叫做陳振南的男子，滿臉佩服！
這么迫不及待想開坦克么？
真男人啊！
“安靜一下，在下有話要說。”
聲音不大，但卻擲地有聲，陳振南溫文爾雅的模樣，讓許多躲在屋里的女子都忍不住開門偷瞄。
大廳里的書生跟富家公子卻都正襟危坐，看著陳振南，不知他是敵是友。
畢竟按身世來說，陳振南一個官二代，妥妥的富家公子，可他的求學經歷又使他多了一個讀書人的身份。
“陳某在永州求學多年，許久未回衡水，沒想到春水樓里來了位妙人。剛才聽聞汐兒姑娘的彈唱，心癢難耐，所以也獻丑賦詩一首，希望汐兒姑娘能夠喜歡！”
“嘩！”
大廳里瞬間炸開了鍋，書生們都昂首挺胸，無比得意，富家公子哥們則盯著陳振南，一臉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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