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巖碎,這是石塊的真正名字,石塊本身擁有微渺的空間之力,被人以“星辰”冠名,足可以顯示出當時法師發現它的欣喜。但因其極不穩定的特性在歷史上造就無數法術事故后,逐漸淪為了“普通材料”,逐漸無人問津。后來變成專屬用來贈送友人的裝飾品。
白起手中的這塊,來自于阿爾。
遠離世界的理想鄉,那艘戰艦,帝國冠冕,已經在虛空中解離。所謂帝國武裝和帝國智慧館必須立刻尋找下一個“基座”,這塊擁有空間之力的引子,在智慧館的支持下,通過能量的增幅,可以鏈接無盡虛空中的某些東西,展開一次條件苛刻但較為公平的交易。
白起陷入了思索中,他必須做些什么。
船上的時間沒有晝夜之分,7根指針中的銀色葉翅鳥優雅的劃過黑曜石表盤象征黑夜的夜梟刻痕。
這意味著已經過去了7天。尊貴的恩里克先生和塔塔倫并未出現在學徒們的面前,
一層不變的船只生活顯得有些枯燥而乏味,只有船只西北角落里的公共圖書館,才能帶給他一絲慰藉,雖然里面大多是對船主人毫無價值傳記和游記。
白啟獨自走出房間,關上了房門。
找不到究竟該如何去做,白啟也不在多想。只是在每天將自然恢復的魔力注入到鑰匙卡中,妄圖以杯水車薪的魔力引動儀式的啟動。
回想著七天前的對話,他從塔塔倫的只言片語里得到了一個重要的訊息,
在第一批的四位適格者當中,似乎只有自己進行了靈引儀式。
在之后的幾天里,雖然陸陸續續的,又有十幾位適格者登船。白起依然堅信他的判斷,這批人里已經完成靈引儀式的人一定也十分稀少,這是一種難得的天賦。這是一種優勢,他顯得有些煩躁,他不知如何去利用這種優勢。
在兩天前,飛船東奔西跑的軌跡開始趨于穩定,最終堅定不移的指向了極地的更深處。這是啟示錄通過分析魔力軌跡得出的結論。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一個目的地,應當就是傳說中的高塔。
至于何時抵達,白啟并不關心,深處船艙之中的學徒們已經習慣了船上的生活,他緊了緊袍子,向通道中的更幽深之處前行。一縷縷微光在律動的魔力中沿著通道前溯,前方的旋轉樓梯通往秘語中的不可見之地。
那里,有一場“乘客們”之間“秘密”舉辦的小型聚會,正等待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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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方艙房間內,黑袍的學徒引著白啟踏過房間中央褐色的毯子,毯子上鑲嵌著暗金色的花紋,在偶能被光耀的地方,反出一絲絲金光。房間周圍是三三兩兩的學徒。他們或小聲交談,或站在一遍冷眼凝視聚會的一切…
“好了,就是這里。折羅停下腳步,他抬起頭,黑袍下一縷銀發在昏暗的翠綠色頂燈下一晃而過,又重新躲藏在帽沿下的陰影中。
“作為好心人的建議,這里交易的多是見聞,或者價值不高的藥劑配方之類的東西,實物交易很少。苔原魔藥?是這個名字吧,死亡率不算低的啟靈藥劑,這個知識已經在很久以前就收錄在恩里克大師的知識之戒里了。”折羅攤了攤手,“不過幸運的是,如果你將口袋內的三根湖光草和一塊地蛇灣巖兌換掉的話,你就可以獲得一筆豐厚的貨幣積分”
白啟老實的取出口袋中的材料,多是金手指識別出的東西,在系統中的標注大多是“蘊含微量魔力的植物”“特殊的礦物”…
船上的密會有著特殊的規則,所有入內的學徒必須交給管理者知識或者財務。估值,并換取一定的積分貨幣,然后用積分貨幣在密會中再購買想要獲得的知識和材料。所有的見聞與知識都會流經恩里克先生構造的知識網絡,這些無形的珍寶無疑會充實恩里克先生的財富。同樣,身為倡導等價交換的平衡之劍武士會派系的議員之一,收集而來的學徒知識權限也將被恩里克先生開放,供參與密會的學徒用積分貨幣查閱換取。
整個北方人類上層組織,目前的高塔體系中,充斥著各種不同的魔力貨幣等價物。根據高塔一年多前簽訂的輝煌契約。所有的階位在星武士以上的戰士在自己的領地內都擁有絕對的控制權限,例如,鑄幣權。一種貨幣的價值,除了與發行數量有直接關系之外,與領主的實力,和領主擁有的知識,也是密切相關的。
“一千二百八十積分,誠惠。”折羅兜帽下的嘴角不禁扯出燦爛的笑容,“很久沒有見到你這樣你這樣財產豐厚的學徒了。一樓的十五個封閉的小房間可以查閱你需要的知識,二樓是自由交易的地方”。他努努嘴,意有所指的說:
“看緊你的錢袋”,折羅將一只手小心的伸進袍子里,準確的抓出12枚翠綠色和8枚灰色的精致貨幣,貨幣從他的指縫跌落,落進白啟手中,發出了悅耳的聲音。
她抬起頭,精致的淡紫色眼眸微微張開,微微側著腦袋頗有興趣的望著他,最終停在了他的掌心。
白起掌中的貨幣在快速融化,悄無聲息流動到一起,迅速凝結成一顆拇指大小的淚珠,靜靜的躺在白起的手心之中。
“你進行了靈引儀式,”帶著些許涵而未放的好奇,她遲疑片刻“你和他們不同。”
望著白起手中的珠狀凝結物,折羅解釋道:“這些貨幣在擁有魔力的人手中會轉變到造物原初的狀態。想要消費的時候,用魔力,逆向凝結就可以了……”
似乎察覺到白起沒有繼續交談的意思,她輕巧的擺了擺手,精致的面頰藏在兜帽深處,同所有與會學徒的選擇一樣。隱入了廊道的暗處,隱沒在陰暗處些許可見的繁復花紋的墻壁之中。
白起望著前方的雕像,
一座華麗的雕塑,
船只主人的藏品之一。
整個方艙的廊道星羅棋布的擺放著許多凡人終其一生難以見到的瑰寶,查閱知識和交易條目的魔法終端分布在陰影中的廊室內,頭頂的百葉窗撒下扯碎了七彩的光,斑駁的潵在地面上,諾大的廳堂中央卻空無一人......在方廳的中央,一尊雕塑的手中,捧著一塊奇怪的握柄.......
此時,不知為何,這握柄似乎有無與倫比的魔力,牢牢地鎖住了白起的眼睛,
一支軍隊在冰雪中敗退。
他看到在冷冽的寒風中,近處的人在呢喃,遠處的人在咆哮。
弗倫希,
弗倫希,
是如同苔原般寒冷與荒蕪的另一片苔原,
有人身墜烈火
有人擁抱死亡
他們在朔風中華艱難的挪動著
騎著白馬的人影
有權杖敲碎在地面上的冰面,分崩離析......
握柄。
“弗倫希。”仿佛什么東西碎了,在遙遠的意識里,有東西醒了,
他的靈視似乎喚醒了什么東西。
在那一瞬,他的意識變得極為混沌卻又清醒。在他未曾窺見的地方。浩瀚的魔力從整座戰艦各處節點涌出,通過魔紋網絡,以過載的破壞性方式一瞬間匯集在這里,環轉成浩瀚磅礴的魔力云。又倏忽涌入了雕塑手里的握柄中。
很短的時間內,飛船的動力完全失控,借由滑翔符文的魔力慣性托舉飛行,一切的幻術魔法盡皆停擺。魔力暴動?冥想室的恩里克拿起了手中的利刃,這已經不重要了,他需要離開這里。飛船已然暴露,更糟糕的是掩藏蹤跡的幻術魔法和魔力護盾也因為失去了魔力供給而消失。
在地震般的甲板上,白起一把抄起滾落在空中的金屬握柄。
此時,一切的一切已經不再重要了,恐懼占據了白起的內心,他一定要活下去。
此時在更遠處的云層之中有光亮閃爍,三艘金色的猙獰戰艦借由虛空躍遷來到了這里。幾乎躍動到此的剎那,貫穿艦身布滿符文的炮管就亮起橙紅色的光芒。
伴隨著劇烈的振動,天,亮了。
堅實的甲板忽然被撕裂剝離了整片裝甲,數秒之后有巨響傳來。爆炸,充了整個空間……破碎的船板,珍藏的造物,從破損處被恣意拋飛。墻壁上的符文爆出強光復又黯淡,藏匿在各處的學徒在天空中來不及慘叫,被這偉力肆意拋散。幸存者們有人奔走,有人絕望的吶喊。武士傀儡向著爆炸的烈火騰空而起,又在法術下變成一具具冰雕。隨同戰艦一起,從數百米的高空跌落,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學徒,伴隨著集會大廳中心的某座珍藏,一件密寶,被一塊巨大的穹頂攜裹著從空中墜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