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的孩童,騎著青牛,自山上而來。
他是玄機,朱玄機,是秋園天遠(yuǎn)山的第七十八代真?zhèn)韉蘢櫻彩喬飯@天朱家嫡子。
孩童下山是為了一個男人,一個朱家的族人。
青牛踏云而行,一步間便是千里的變換,孩童則坐在牛上閉目修行,遠(yuǎn)山的真法一刻不停的吸取天地靈氣,讓他時刻接近著他修行的下一個境界。
“金丹境啊”孩童有些期望的想道,他聽說了不久前的東華天動亂,那個號稱瞬息凡身入金丹的孩子“是叫古吧,同樣是修道練氣之途,真是比不了比不了。”朱玄機略帶羨慕的搖搖頭。
身下的青牛聽到了孩童低聲的碎碎練,懶懶地說道:“別人可是有著伴生先天神物,據(jù)說那四把劍只出一把就能砍斷舊神的軀體,你有什么,天天想屁吃。”
孩童無奈的點點頭:“牛大人說的是,不過我不想屁吃。”
青牛哼了一聲:“那你想什么吃?”
孩童眼珠靈性的動了動,口上笑道:“我啊,有從百里天靈獸宮采買的光牙草。”
青牛一下子不做聲了。
孩童繼續(xù)說道:“牛哥哥,這光牙草可不簡單,而且這靈獸宮是六十四天養(yǎng)獸第一宗,這一點無可質(zhì)疑對吧。”
青牛和孩童唱反調(diào)唱久了,哪怕光牙草在前,他還是下意識的反駁道:“靈冰天大雪山養(yǎng)育的冰魁靈獸宗就養(yǎng)不了。”
孩童仿佛沒聽到般繼續(xù)說道:“這光牙草的養(yǎng)殖啊,先是要種植百里天的縮地草,然后用正花葵一日三次施法召喚花福反饋,這量不能多也不能少,等到縮地草被花福反饋到只有一寸之時,在由靈獸宗的香獸們親自出手滴入垂憐香誕,這量同樣不能多不能少,香誕你知道吧老牛,你之前吃過的,就是師尊五年前遠(yuǎn)足帶回來的那個。”
青牛不自覺的咽起了口水,他的確記得,好吃。
孩童繼續(xù)開口:“等到這香誕在縮地草內(nèi)凝成....”
“別說了,你就說吧給不給我吃。”青牛的語氣變得有點飄忽,還有點討好的意識。
孩童嘿嘿笑著,拍著手保證道:“這樣說吧,回去給你吃到飽,吃一半咱扔一半,就是大氣。”
青牛哼了一聲,小聲的說了說:“沒事,吃不完我留著,不扔,浪費是靈獸之恥。”
兩人一言一語的繼續(xù)聊著。
直到青牛感覺到了前方此行目標(biāo)的靈氣波動,他壓下了對光牙草每天吃多少的規(guī)劃,轉(zhuǎn)而說道:“我們到地方了。”
一人一牛陷入了沉默,不久后,孩童無奈的聳聳肩:“那我先去把事辦了,咱們就回去吃草。”
“去吧,記住,不要憐憫。”青牛忍不住提醒道。
孩童的身影離開牛背往下墜去,我知道,孩童心里想著。
土石在他前方濺射,四面飛射的石子則輕易的被他施法避開,一個砸出來的坑洞攔在他身前,但他知道真正能攔住他的“坑洞”是站在坑洞里的孩子。
“你明明是練氣的修士,怎么像個練精修士玩這套。”男人還是忍不住笑了笑。
朱玄機卻沒有笑,以前他經(jīng)常和這個男人笑的,但今天不行,今天,他要這個男人的性命。
“我有說過你像個天生的修士嗎。”男人收斂了笑容。
“有的,你說我有心而無情,無情而知天真。”孩童從被自己砸出來的坑洞里漂浮而出落在男人六步之前。
“是啊,所以,我今天難逃一死。”男人的手里一盞孤燈燃燒著。
“你聽說東華天的古了嗎?”孩童突然問道。
“聽說了,據(jù)說是伴生先天神物,呼吸間破入金丹,嘖,當(dāng)真是不世出的修道天才,估計也就兩位仙尊修道時能與之相比了。”
“怎么,你嫉妒他了。”男人眨眨眼,一如往日。
“有點,我也想有把伴生先天神物,最好是把劍。”孩童點點頭,一如既往。
仿佛這只是與過往一般的談話,是朱家的一大一小間的日常交流。
“我就不一樣,只要是伴生先天神物就知足了,是一坨坨的都可以。”男人大方笑道。
“我還是只想要劍。”孩童的眼里依舊靈氣十足。
兩人不在說話。
沉默蔓延了一會,直到天上的青牛哼了幾聲打破了這種蔓延。
“動手吧,弟弟。”孤燈燃燒的熾烈起來。
“好。”朱玄機召出了法劍。
“這是你四年前送我的”朱玄機陳述往事。
“我這燈,我也忘了是誰送給我的了。”
“是父親。”法劍向前劈去,劍光分化成三十二道光影封住了男人的神臺氣機。
青牛在天上觀摩著這場戰(zhàn)斗,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zhàn)斗,青牛毫不懷疑。
朱玄機,遠(yuǎn)山的驕傲,天生劍心,十歲的筑基巔峰。
同時也是,天生的修士,他的哥哥的確沒有說錯。
劍光所至,飄零的燈火紛紛熄滅,接著法劍如龍走,直直點中男人的氣機中心,也就是燈火所燃之地,燈盞碎成兩半。
男人的神臺也從中裂開,分崩離析。
男人死了,死前并沒有再說什么。
孩童收起了男人的尸骸,起身飛向青牛。
“走吧,先去朱家告祭父親后便回山修行,等下次出山,我當(dāng)為遠(yuǎn)山劍仙昭昭于世。”
“還有我的草”青牛提醒道。
“有的有的,不過下次出山咱們還要去找那個叫古的打一架,我哥說那個古只有仙尊能比,我仔細(xì)想了想,他以前也說我只有仙尊能比,這么看來還是要分個高下才行。”孩童理著自己的邏輯。
青牛哼了一聲,一人一牛遠(yuǎn)遠(yuǎn)的走了。
修士當(dāng)無情,無心,然后境界則是坦途,只管攀登而上便可。
無情,無心的人是什么樣子了,遠(yuǎn)山的人看著朱玄機,覺得這個樣子很像了。
他,表現(xiàn)得天真爛漫,與許多人都能笑的開懷。
但他的天真更像一種殘酷,他的笑也不過是日常殘酷帶去的有趣。
而且他殺人的時候,很純粹,有一個人他需要殺,那么他就會提劍斬去。
往往如此,日后也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