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個很執拗的人。

　　她認為父親能得長生，她和我也能得長生。因而在被父親拋棄后，她依然逼著我和她一起煉氣吞藥，不肯改嫁。

　　那是除夕的深夜。

　　母親拿著辛苦搬貨賺來的工錢，去買一本《玄覽境聚氣守則》。

　　書很貴，要好幾張紅票，錢不夠。

　　母親砸碎了我存錢的小豬，匆匆離開。

　　我一直期待著能用這十幾枚硬幣，買些耐燒的木炭，再買幾斤清明區的頭牌鹵肉，當做自己一年辛苦煉氣的獎勵。

　　誰想，除夕之夜，我只能和母親披著薄薄的毯子，在東海岸邊，在昏亮的火堆前，共看這本《玄覽境聚氣守則》。

　　秘籍看罷。

　　母親呼出一道白霧，問我。

　　“冷嗎？”

　　我點點頭，往她懷里鉆。

　　母親伸出凍得不停顫抖的手，將我推出懷去，說道：“煉氣吧，煉氣就不冷了。”

　　說完，她把身上的毯子扔開，按照口訣，吸納子時新年的月華，口中誦道：“心寂境忘，抱元守一?！?p>　　而我則一面跟著她背書，一面偷偷取回毯子，躲在里面搓手，最后還凍昏了過去。

　　奇怪的是，等我醒來時，天已經亮了，我晉升到了云生境，體內真氣驅散寒意，母親卻凍得又冷又硬，毫無知覺。

　　“她還活著嗎？”我問大夫。

　　大夫說：“還活著，她說她還差一個周天，今晚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