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歡殿內(nèi)(nèi)，端木皓靠著龍椅依舊是放浪不羈的模樣，吃著今年新供的甜瓜。小玉皇后膽戰(zhàn)(zhàn)心驚，緊緊靠在陳皇后的懷中，眼睛紅紅的不敢看端木皓一眼。麗皇后臉上盡顯得意之色，且又著一身大紅衣裳，更加春風(fēng)(fēng)得意。
媚皇后披頭散發(fā)(fā)，抖似篩糠的跪伏在地上，方才被用了鞭刑，身上布滿了血跡，柔嫩的肌膚被打的皮肉外翻。她的身旁躺著奄奄一息的阿依慕，阿依慕也算是忠心，直到最后一刻她也沒有說出任何不利媚皇后的話。
其她在場(chǎng)的妃嬪無不人人自危，曾經(jīng)(jīng)榮寵的媚皇后都落得了今日下場(chǎng)，何況她們呢。
林妃素日有些膽小，而今日卻平靜異常，而且她與愉妃一同坐在一起。
自上元節(jié)(jié)宴會(huì)之后，懷羽便如常所愿成為端木皓的妃子，沒有封號(hào)，現(xiàn)(xiàn)居常春殿。雖然常春殿距盡歡殿近，但卻是和一群妃嬪擠在一起，殿內(nèi)(nèi)每日充滿戲謔和嘲笑。懷羽已經(jīng)(jīng)很久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臉色蠟黃，無精打采，雖用胭脂水粉遮蓋粉飾，卻也只是徒勞無功。
而麗皇后早已將懷羽這枚棋子放棄掉，無能無用的人，不取其性命，讓她茍活宮中已然是網(wǎng)(wǎng)開一面。
小蚊子此時(shí)進(jìn)到殿內(nèi)(nèi)，直接來到端木皓跟前附耳道：“陛下，貴妃娘娘已經(jīng)(jīng)往盡歡殿這邊來了。”
端木皓微微頷首，將一塊甜瓜塞到嘴里。
“這瓜不錯(cuò)，可給幾位皇后送去？”
“回陛下，此甜瓜產(chǎn)(chǎn)量極少，一直是只供給皇帝陛下食用。”小蚊子回道。
“這樣啊，那也無礙。挑幾個(gè)好的，走之前讓幾位皇后帶回去嘗嘗，還有給貴妃也帶點(diǎn)。”端木皓吩咐道。
“是。”
話語間，斐雪幾人已經(jīng)(jīng)來到盡歡殿內(nèi)(nèi)。
“給陛下請(qǐng)安。”
“好了，起來吧。”端木皓仔細(xì)打量著斐雪戴著面紗的臉，“貴妃的臉恢復(fù)(fù)的如何？”
“承蒙陛下惦念，還好，只是疤痕還在。”斐雪道。
“徐太醫(yī)(yī)醫(yī)(yī)術(shù)(shù)精湛，朕已經(jīng)(jīng)讓他研究消除疤痕的藥了。放心，過來，坐在朕的身邊。其他人隨便坐。”
斐雪輕嘆一聲，步履珊珊的來到端木皓身邊，坐在邊沿。
麗皇后見到斐雪來了，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她為了讓這場(chǎng)戲更加精彩，便將斐雪也“請(qǐng)”到局中。
“貴妃妹妹，今兒啊是你出氣的日子，有什么委屈都說出來，陛下可得給貴妃妹妹做主啊！”麗皇后笑盈盈，但卻笑里藏刀。
斐雪進(jìn)來之時(shí)就見到狼狽的媚皇后，此情此景著實(shí)讓她震驚，不覺讓她想起那夜對(duì)她頤指氣使，不可一世的媚皇后。
“阿雪，上次那件事讓你著實(shí)委屈了不少，朕已經(jīng)(jīng)草擬詔書，冊(cè)封你為皇貴妃，這宮中可就你一位皇貴妃，喜歡嗎？”端木皓摟著斐雪的肩膀，寵溺至極。
眾人始料未及，皆向斐雪投來詫異的目光，這目光轉(zhuǎn)(zhuǎn)而又變?yōu)樵購(gòu)蘚圖刀省?p> “哎呦，這可真得恭喜妹妹了。”麗皇后笑道。
斐雪真是無語，什么時(shí)候冊(cè)封不好偏偏在這種節(jié)(jié)骨眼上，端木皓真是怕她死的太慢。
“謝陛下。”斐雪謝恩道。
“不過，人要向前看才走的長(zhǎng)遠(yuǎn)，臣妾不想在糾結(jié)(jié)過往的事情。況且陛下已經(jīng)(jīng)徹查，一切水落石出，臣妾就不多加置喙了吧。”斐雪瞥了一眼麗皇后，她確實(shí)不想摻和這件事，也不想讓麗皇后拿自己當(dāng)(dāng)槍使。
“妹妹說得對(duì)，不過這樣難免讓人覺得妹妹，是真與此事有關(guān)(guān)，不然為什么會(huì)放過致自己于死地的仇人。”麗皇后緊追不舍。
斐雪輕笑一聲：“妹妹也說過了，事情真像陛下已經(jīng)(jīng)查清楚了，如果真像姐姐說的那樣，豈不是他們不相信陛下。”
“而且……”斐雪看著跪在下面的媚皇后，“她，受到了應(yīng)(yīng)有的懲罰，我又何必多余呢。”
麗皇后忽然笑了起來，掩著口鼻。
“哎呦，看來妹妹有著一副菩薩心腸啊！”
端木皓順著斐雪的頭發(fā)(fā)，笑著：“阿雪心善，皇后就不要為難她了。”
“哎呦，陛下您說哪兒的話，臣妾哪兒敢為難妹妹呢。”麗皇后臉色有些沉了下來，悻悻的喝著茶。
小玉皇后見到斐雪并沒有如她想的那樣落井下石，她便借機(jī)跑到端木皓跟前跪下。
“舅，陛下，求您放過姜丞相！”
端木皓低眸看著不斷磕頭求情的小玉皇后，神色平淡中隱約有一些不耐煩。
“朕說過，這件事你不要插手。”
“姜丞相是小玉的祖父，小玉就他一個(gè)親人，不能看著他出事。”小玉皇后聲淚俱下苦苦哀求。
“若是他真想到你，就不會(huì)愚蠢到和他人來謀算朕。”
斐雪看著年紀(jì)(jì)尚小的小玉皇后，可憐兮兮的跪求，心中有些不忍。上次小玉皇后也算是幫過她，可是這件事上她想幫卻有心無力。
突然小玉皇后拉住了斐雪的裙角，仰頭望著她。
“對(duì)了，小玉啊，你是應(yīng)(yīng)該求求這位菩薩姐姐，說不定有用。”
端木皓冷眼盯著麗皇后，麗皇后被這帶刀鋒的眼神給嚇住了。
斐雪彎下腰將小玉皇后攙扶起來，讓她坐下。
“皇后娘娘，想必陛下心中早已有了定奪，你也莫要再為難陛下了。”
小玉皇后拭淚轉(zhuǎn)(zhuǎn)頭看向端木皓，端木皓并沒有正眼看她。斐雪看這情形，想必也是麗皇后有意讓她來的，想讓她陷入尷尬的境地。端木皓心中對(duì)于姜丞相等人也許已經(jīng)(jīng)有了定奪，可是這件事依舊沒有實(shí)際的證據(jù)(jù)，說謀反也太過牽強(qiáng)了。或許，姜丞相最后也不過是丟了官職罷了。
于是斐雪想了想，她決定開口試一試。
“陛下，臣妾近日在宮中養(yǎng)(yǎng)傷，閑來無事翻了翻私庫中的舊物，您猜臣妾翻到了什么？”
端木皓聽聞轉(zhuǎn)(zhuǎn)頭看著斐雪，等著她繼續(xù)(xù)說。
“臣妾翻到了一件小時(shí)候父親給做的小鎧甲，說來有些羞人，是臣妾看著父親穿的威風(fēng)(fēng)，便天天吵著要來的。剛得自是覺得新鮮，便快快穿在身上，誰料剛出門就摔倒在臺(tái)階下，嚎啕大哭誰勸都不聽呢！”
端木皓笑了笑，刮了斐雪的小鼻子：“沒想到阿雪小時(shí)候竟是這般淘氣！”
斐雪笑轉(zhuǎn)(zhuǎn)沉郁，低首繼續(xù)(xù)說著：“可是，現(xiàn)(xiàn)在想起心中卻有些酸楚，女兒長(zhǎng)大了不在父親身邊，可是不管女兒身在何處，父親的心里依舊是惦記著女兒的。陛下，您說，如果有人每時(shí)每刻都在掛念著您，是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
端木皓自是明白斐雪說的意思，她無非是想借著這件事替姜丞相求情。端木皓本可以直接拒絕，但是他看著斐雪那可愛的樣子，心中卻軟了下來。
“姜丞相等人朕本就沒想取其性命，無非就是讓其早早卸甲歸田，至于媚皇后……”
端木皓看著媚皇后嘆息一聲：“明日送到前線犒賞三軍好了。”
媚皇后身子一抖，隨即如搗蒜般磕頭求情。眾妃嬪心中皆是驚慌，也都在慶幸自己還好沒有成為媚皇后那樣的寵妃。斐雪聽后也是吃驚不已，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等她回神時(shí)殿內(nèi)(nèi)也只剩下她和端木皓。
端木皓換了一身朱紅的褻衣，依舊是敞著胸膛，披散著長(zhǎng)發(fā)(fā)，手中拿著就小酒壺在桌案前肆意揮灑著筆墨。
“阿雪，今日你為何要替小玉求情？”端木皓沒有抬頭問著斐雪。
斐雪本來沒想瞞著端木皓，她走到桌案前研著墨。
“因?yàn)榛屎竽锬镉卸饔诔兼鼙M力便盡力吧。”
“媚皇后你又為何沒有借機(jī)泄憤呢？朕所知，她沒少欺負(fù)你吧？”端木皓笑眼看向斐雪。
“她已經(jīng)(jīng)得到了報(bào)應(yīng)(yīng)，臣妾沒必要多此一舉。只是，臣妾覺得這樣的懲罰對(duì)她未免太過殘忍……”斐雪后面說的極其小聲。
“阿雪，你要記住，面對(duì)敵人不要留情，一定要讓其再無重起之日。”端木皓完成最后一筆，滿意地笑著。
“不然，她一旦有了喘息的機(jī)會(huì)，便會(huì)成為你頭上懸著的利刃。”
端木皓說的道理斐雪豈會(huì)不懂，只是今日事情不同，她不想被麗皇后擺弄。
“阿雪，你看這畫可好？”端木皓將斐雪牽到身邊，環(huán)(huán)著她的腰一同賞畫。
畫的是一幅山水，畫中水上一葉扁舟，舟上獨(dú)立一位翩翩公子。
“畫中人是陛下？”斐雪問道。
“嗯，你真聰明！那你還看出什么了？”
斐雪再仔細(xì)端詳，怎么一副本該心曠神怡的山水畫，卻讓她感覺到了一絲憂傷與悲涼。
“臣妾才疏學(xué)(xué)淺，看不出其他。”
端木皓將下巴放在斐雪的肩膀上，雙手擁著她。
“朕本想把你也畫進(jìn)去，可是朕覺得這畫不適合阿雪。”
斐雪也習(xí)(xí)慣端木皓人來瘋的行事風(fēng)(fēng)格，畫與不畫，還不是他一個(gè)人說了算。
“阿雪，你若是想離開皇宮，想離開毓璃國(guó)，朕會(huì)毫不猶豫的放手讓你走。”
斐雪心中生了一絲心動(dòng)與期待，她轉(zhuǎn)(zhuǎn)身與端木皓四目相對(duì)，突然抱住了端木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