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最后傳送了什么?”一只素手輕輕舀起一捧水,澆在岸旁的花上。
“一株蘭花?!繃硪恢皇稚爝^來,輕輕彈了彈那朵花的花瓣。
“蘭花?”丁嵐抖了抖手上的水后,學(xué)陳岸一樣盤腿坐在小溪邊的草地上?!翱晌衣犝f仙山上不生蘭花呀?桃花、李花和葵花倒是很多。那里的春天是不是特別美???”
“邊春山可能因?yàn)榭拷旖紓運募救绱骸一ㄊ裁吹囊荒晁募徑莢陂_,印象里好像沒有花謝的時候。”陳岸仔細(xì)想了想,突然發(fā)現(xiàn)了邊春山居不同尋常的地方。
不知道洛云舒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點(diǎn),等休假回去后一定要告訴他。
不過他這么聰明的人,說不定早就發(fā)現(xiàn)了。
“這么神奇!好向往啊,可惜像我們這種資質(zhì)平凡的凡人,這輩子都無緣去仙山上見一見這種奇景。”丁嵐抱著膝蓋,惋惜地嘆了口氣后接著說,“對了,你還沒說怎么會傳送了蘭花呢?”
“哦哦哦!對……對不起,我給忘……忘了!我當(dāng)時在的那片李花林外,比較靠近深山,恰巧就看見一朵蘭花……”陳岸一緊張就會結(jié)巴,加上他仔細(xì)回憶當(dāng)時為何放棄了手中的樹葉,和腳下躺著的幽鴳,選擇傳送一株蘭花,想明白后就更緊張了。
因?yàn)樗肫鵒嗣媲暗倪@個姑娘。
當(dāng)他看見那株蘭花孤零零地綻放在幽暗地深山時,他并不覺得洛云舒說得很對。什么呆在野外更好,這樣一個人每天不見天日,連朵花都沒有陪伴的日子究竟哪里好了?
若是沒看到就罷了,既然看到了……
頭腦一熱,陳岸就把這朵花傳送到李花林中了。
他不忍心。
“咦?野外的蘭花能見日光嗎?”丁嵐疑惑地坐直身子,看了看旁邊生長在深山里的蘭花們。又回頭看了看陳岸。
“不能……所以傳送過去后就被我的好友罵了,”陳岸不好意思地?fù)蠐項^說道,“于是我們又把它傳送回去了。這次來山里,就是想找一株回去陪陪那朵蘭花?!?p> 丁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后趕緊捂嘴和陳岸道歉。
但她還是忍不住地在笑。
“怎……怎么了?”陳岸臉通紅地詢問丁嵐。
“沒什么。就是覺得和陳少爺在一起聊天,真的很開心。”丁嵐笑著回頭看向陳岸,發(fā)自真心地感慨。
“謝謝……”陳岸不自在地四處亂看,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逐漸變暗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將手伸到丁嵐面前,“丁姑娘,時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丁嵐看了看伸到面前的手,大方地遞過去自己的手,讓陳岸拉她起來。
“對了……你現(xiàn)在好些了嗎?”她在拍裙子時聽到陳岸這么問她。
丁嵐歪著頭認(rèn)真地回答:“以前一個人來山里散心后,心情就會好很多。這次有你陪我聊了一下午,心情變得更好了。謝謝你?!?p> “你以后心情不好就和我說,我陪你聊天。”
“你課業(yè)那么忙,哪有時間呀?”
“那……只要我在家,你想來山里隨時可以找我!”
“好呀~”
……
——————
江林和明霜坐在椅子上,邊喝茶邊看著在深山里偶遇的兩個人走到鬧市里。
“別說,你這法術(shù)還挺好,足不出戶便能看戲。”江林給明霜的空杯里續(xù)上新茶后笑著打趣道。
“可能是因?yàn)櫞そ縑^無聊,所以才想出了這些稀奇古怪的小法術(shù)吧,”明霜端起杯子吹了吹,喝下一口后將目光轉(zhuǎn)回看向江林,“不上臺面,讓江公子見笑了。”
說完拿起茶壺為江林續(xù)上新茶。
江林愣愣地看著茶杯逐漸變滿,直到明霜將茶杯推到他面前時才回過神。
他抬起頭,又像之前那樣滿眼復(fù)雜地望著明霜說:“你可真是一點(diǎn)變化都沒有,別人對你好,你總會立刻還回來……一點(diǎn)都不能理所當(dāng)然地接受?!?p> 然后他一口氣喝下了那杯茶。
“哎!”明霜第一次大喊出聲。
“燙燙燙——”喝下明霜用法力加至滾燙的茶,江林忍不住伸出舌頭拿手扇風(fēng)降溫。扇了幾下發(fā)現(xiàn)舌頭不疼了,才注意到明霜剛剛在對他施法。
江林不好意思地收回舌頭:“我都忘記我是個神仙了……明明可以用仙術(shù),卻傻到徒手扇風(fēng)?!?p> “吃糖嗎?”
“嗯?”江林疑惑得挑眉詢問,結(jié)果明霜也挑眉回望他。
“麻酥糖,你沒吃過嗎?”這回江林注意到明霜并沒有開口說話,發(fā)出聲音的是房間里另外的兩個“人”。
“好像吃過……但印象不深,好吃嗎?”陳岸好奇地看著丁嵐手里用紙衣包著的糖。
紙上還畫著蘭花,可能是因?yàn)榻刑m溪鎮(zhèn),所以賣的多東西都會畫蘭花做裝飾。
“張嘴?!倍龜_一小塊,然后讓陳岸張嘴。
“嗯?啊——唔!”
那塊糖精準(zhǔn)地落入陳岸嘴中。
丁嵐笑著把糖遞到陳岸面前說:“這一塊都給你啦,是不是很好吃?”
陳岸嚼了嚼后,邊回味邊不停地點(diǎn)頭:“好吃。不甜,還很脆。就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黏牙。”
“黏牙???那估計今天不是老師傅做的,應(yīng)該是他徒弟。他們家的老師傅做出來的麻酥糖,那可是鎮(zhèn)里最好吃的。糖的火候好,薄度掌握的也好,”丁嵐拆開另一塊麻酥糖,也掰下來一小塊放進(jìn)嘴里吃,“他做的糖呀,薄到摔一下,里面的骨子就會碎成細(xì)粉,只能就著紙衣倒進(jìn)嘴里吃。等改日老師傅在,再帶你來嘗嘗。”
“那就有勞丁姑娘啦!”陳岸樂呵呵地點(diǎn)頭,伸手接過丁嵐手里為丁府采購的東西拎著。
聽說丁姑娘每次出來都是借著幫府里添置雜物,這么多東西都讓她一個人拎著,陳岸越想越不忍心。
“公子您怎么可以提這些!這都是我們下人干的活!”丁嵐感覺到手里一空,轉(zhuǎn)身看見東西都到了陳岸手里,嚇得趕緊四處看看。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沒有丁府的人后著急地要搶回來。
“丁嵐,”陳岸停下腳步,難得嚴(yán)肅地看著丁嵐。
丁嵐被他嚴(yán)肅的表情嚇震懾到,不由地也停下腳步,緊張地低下頭等著陳岸說話。
午后相處的太過隨意,都忘記了人家是世家公子。兩人身份天差地別,他們是隨便發(fā)個怒,都能要了她性命的啊。
“在我眼里,從來沒有上等人下等人之分,更沒有男尊女卑這一說。我只知道男子的力氣比女子大,所以重活什么的理應(yīng)由我們來干。我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我也不覺得有什么我不能提的?!標惏墩J(rèn)認(rèn)真真地說出了他的處世觀。
他從小就不認(rèn)同那些舊觀念,可能是受父親和周圍人影響吧。父親從小就教育他要尊重母親,也以身作則教給他看;家里的做雜活的叔叔伯伯,也只會讓嬸嬸們做輕活。
據(jù)說是父親下的規(guī)矩,讓府里從上到下都做到杜絕男尊女卑。
丁嵐慢慢地抬起頭,望向那個認(rèn)真說著那些驚世駭俗言論的少年。
她第一次注意到,少年的眼睛很好看,還有一顆小痣在眼角下。
明明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少爺,卻知道人間疾苦,也能替他們著想;明明看著柔弱的不行,力氣還不一定有她這個常年做粗活的女子力氣大,但卻意外的讓人相信,他能遮風(fēng)擋雨……
也能讓人期待這萬惡的世道,還有挽救的余地。
呵。
好像真的會越變越好似的。
“沒有人說過這種話……很開心陳公子能和我說這些。但是這種話,還是請不要再在外面提起了,免得平白給陳家招惹是非。”丁嵐把所有想法收起,也認(rèn)真地告誡陳岸。
陳岸露出小虎牙,迎著夕陽的光笑著說:“無妨,我們?nèi)舷露際沁@么做的。我們敢做、敢說也敢當(dāng),丁姑娘不用擔(dān)心的?!?p> ……真的嗎。
“丁姑娘下次出府放風(fēng)一定一定記得喊我!這個給你——”陳岸從袖子里拿出兩個銅制的小鈴鐺,上面雕刻著鏤空的蘭花圖樣。
他將其中一個放在丁嵐的手心里:“如果有時候我們府里的人不來通知我,你就搖三下這個。這是我們之前一個課業(yè)做的,同心鈴。你搖這個的時候,我這邊的這個鈴鐺就會響,我也就知道你在找我了。”
陳岸搖了搖他手里那個一樣的小鈴鐺。
原本正對著陽光欣賞小鈴鐺的丁嵐,聽完后立刻還給陳岸:“這么貴重的東西,公子我不能收的陳公子!”
陳岸躲掉拼命要把鈴鐺塞回給他的手,笑著說:“不貴重的,這是我們初學(xué)法術(shù)時做的一個小玩意。一定要收下哦,下次出門放風(fēng)記得搖搖它,我就會出現(xiàn)在那個山谷里的。”
丁嵐看陳岸堅持的樣子,突然臉紅了起來。
同心鈴……雖然陳岸應(yīng)該沒有別的意思,但丁嵐還是忍不住想到前幾日在成衣鋪?zhàn)詠o一位新嫁娘準(zhǔn)備的吉祥話,里面有一個詞就是“同心綰結(jié)”。
是不是只要自己收下了,他們倆日后也可以同心綰結(jié)呢?
“那我就收下了,謝謝公子……東西給我吧,若是被丁府的人看見您幫我提還是不太好?!?p> 接過東西后丁嵐就跑走了。
但她跑遠(yuǎn)前回頭搖了三下那個鈴鐺,聽見陳岸手中的鈴鐺也發(fā)出聲響后,笑著對他說:“我會搖的,記得出現(xiàn)?!?p> -------------------------
“吃糖嗎?”
“嗯?”明霜漫不經(jīng)心地看向江林,一塊糖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
余光看見陳岸正打開丁嵐留給他的麻酥糖,眼前的這塊糖正巧和他手中的一模一樣。
“仙術(shù)變的?”明霜邊問邊伸手接過那塊糖,咬下一口后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個貨真價實(shí)的麻酥糖。
“從陳岸那里搶的?!苯痔裘夾χf。
明霜一臉冷漠地反駁他:“他手里的糖沒少。”
江林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是嗎,那可能他自己偷藏了一塊吧?!?p> 這可不能說,說出來以后,你就不要我了。

茶櫻.
最后那個場景如果換種回答: 明霜一臉冷漠地反駁他:“可他手里的糖沒少?!? 江林揉揉她的腦袋:“哎呀,干嘛這么較真呀。不要想太多嘛~~” 明霜:“?神經(jīng)病。” ------------- 明霜一臉冷漠地反駁他:“可他手里的糖沒少?!? 江林揉揉她的腦袋:“怎么會沒少呢?你再數(shù)數(shù)看?” 明霜:“神經(jīng)病。” ------------- 明霜一臉冷漠地反駁他:“……能不能別再安排他揉我頭發(fā)了,好煩?!? 茶:“對不起姑娘?。。ńo大佬改劇本QAQ” ------------- 江林笑著說:“他手里的糖沒少,可我這里少了,你愿意給我嗎?” 明:“什么糖?” 江:“情侶才能撒的糖~” 明霜一把拍開江林蠢蠢欲動伸過來的手并給了個過肩摔,揚(yáng)眉吐氣地走了。 走前:“神經(jīng)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