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母陸西部荒涼干旱,臨海都是高崖陡峽,矗立萬仞千丈的碣石在所多有,一般海族根本無法上岸,歷來也沒有大規模海族從這邊上岸的情況,這一次確是出乎眾人的意料。
陳讓確認消息之后,隨即點八百神兵北上。
幾個時辰之后,就看到前方天地混沌,雷云暴雨,儼然當初陳州壑明山景象。
有無數長蟲在空中游蕩,電光繚繞。這是所謂的‘有翼噩夢’,一種深海電鰻,雷電攻擊強悍不說,還會讓人產生幻覺,恍惚中死于非命。
這種電鰻族群跟海皇族關系匪淺,但是靈智一般,此來肯定有海皇族成員坐鎮??梢娨@次所攜的來勢不小。
陳讓尋思,有玄磁鎮元锏在手,憑其對電磁的壓制,對付起來應該不難。
其他幾旗的人早已經到了,顯然是有所忌憚,隔著一二十里對峙。
霸山黑勇見陳讓軍至,頓時臉上笑花,離陣迎了過來,呵呵道:“賢弟,你沒事就好。你說耶化費這么大氣力奪回西冷府城,又不分兵別處,只把城守得跟鐵桶似的,難不成這府城里有什么寶貝不成?”
陳讓向其他幾位督軍看了一眼,看來這幾位候在這里蠻久了,都生出暇心來猜測談論這個。微笑道:“耶化一族經營西冷數千年,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怎么,真信了?動心了?”
霸山黑勇咧嘴嘿嘿,笑容一斂,低聲說:“那些人議定了,讓你我打頭陣,怎么辦?”
陳讓神情不變,說:“倒是我連累兄長了。那就打打看嘛,不過,如果我沒來呢?他們是怎么打算的?”
“原話是,攘外必先安內,九旗并舉,先破紅柳,再打西冷?!?p> 陳讓拍了拍額頭,笑了笑,說:“夠狠啊,要么斷頭,要么斷手腳?!?p> 霸山黑勇怪道:“賢弟啊,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事情別無選擇,還不能笑著面對么?我們大哭一場有用么?如果有用,那就開始哭吧。”
“賢弟啊,我真是冤啊?!?p> 這句話一說,陳讓心里就跟明鏡似的了,這是后悔跟自己走得太近,不甘牽連。想必自己沒到的時候他也吃了不少場面上的虧,有了怨氣。
想想也是,在霸山黑勇看來,這事就是血羅跟陳讓之間的感情糾葛,偏偏當初血羅紅綃一起守轅門的時候他撞上去了,還結拜了兄弟。于是血羅一看到他就想戳死他。
當女人恨一個人的時候,連帶跟這個人走得近的都會一塊恨上。甚至一竿子打完,最廣泛的一句話足以證明: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陳讓也不怪他,歉然道:“實在是小弟連累兄長了,事已至此,你我不如當眾割袍斷義,不給他們為難你的借口···”
霸山黑勇連連搖頭擺手,急道:“賢弟說的哪里話!把哥哥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只是氣不過!”
陳讓不知道他真心還是假意,不過他著實不想霸山跟著自己,不想他被自己牽連是一回事,另外眼下的局面,免不了要親自動手,有些秘密和手段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說:“兄長誤會了,我的意思是當眾撇清關系,那他們就沒理由把你綁在我這邊。私底下我們的交情如故。而且,有兄長在那邊看著些,對于我來說是很有幫助的?!?p> 霸山黑勇眼光一亮,這倒是個兩全的法子,卻又顧慮:“賢弟,這不失為一個妙計,不過這樣一來,別人怎么看哥哥我呢?”
“委屈哥哥一下,這也只是一時之計。況且你我修行之人,何必在意他人言語,日久自然見人心?!?p> 霸山黑勇蹙著眉頭搓著手,最終昂首決然道:“不行,賢弟一旗被逼去打頭陣,太危險了。咱想得太多了,管他娘的,咱兄弟情誼不能壞了。走,別耽擱太久了。”
這話說得陳讓心頭一暖,看來霸山也就是心里不痛快,嘴上討便宜,底線還是有的。
他點頭說:“也罷,先去看看。”遂命軍原地停駐,與霸山黑勇飛向蕭濯等人所在。
蕭濯笑而相迎,“蒙督果是信人,玄赤宮卻是誤會了。等徹底平了耶化,再好好澄澈一番?!?p> 血羅頤指氣使,咄咄逼人道:“蒙嵪,現命你和霸山黑勇率軍打頭陣···”
陳讓拱手道:“諸位,我們跟耶化接兵多時,原元母守備軍第二路軍的實力都在這里,現在耶化的全部實力也擺在了明面上,直接與之決戰即可,何必試探,白白壞了手下兄弟性命。事情本來很單純,有人非要從中做文章,搞得復雜,鬧出不好的結果,擔當得起嗎?大督軍,凡人行伍都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下令吧?!?p> 他知道蕭濯的行事風格,故而逼他立即做決定。而且也讓血羅聽明白了,即使打頭陣,傷亡的也是麾下,他不會有什么損傷,這種消耗他的舉動意義不大。
蕭濯心中是有些不爽快的,但還是揚眉喝道:“不能遷延下去了,于士氣不利?,F十旗已經到齊,就分十方圍攻西冷城,務必一陣而勝!”
這樣安排很合陳讓的意,自領麾下攻打西門,庹元焰身份轉變,格外賣力。
沒有預想中的喋血鏖戰,那些電鰻居然一接即退,裹風云帶閃電烏泱泱往西邊去了,西冷城不過刻余時間就拿了下來。
云開雨息,只見城主府邸所在的地方幾乎成了一片廢墟,誰都想得到耶化此前不過是虛張聲勢,為的就是取走什么東西,之前眾人說得真沒錯,然而血羅為了整陳讓,幾旗督軍也跟著一躊躇,就失去了戰機。
眾人正在咬牙嘆氣,天邊遠遠傳來耶化鼓蕩氣息聲:“中容母子已死!玄赤宮不過是一個空殼了!”
這個消息比剛才的雷云暴雨更震撼人心,如果說二十七州郡王是二十七根繩子,中容母子就是那個將其扭在一起的繩結,如果繩結沒了,二十七根繩子也就散了。
如此,就正是陳讓期望的局面,天下群雄并起,九郎殿等幾大勢力也會盡其所能的瓜分利益,他可以打著太淵池的旗號為純血人族謀事。
當然更可能是耶化大放厥詞,意在變亂人心,為他自己創造條件。至少元母守備軍二路軍這十位督軍,聽過之后,就各懷心思了。
陳讓尋思不能輕舉妄動,先觀望一下,但若是真的,觀望就失了先機,這是個兩難的問題。
卑微的時候,人犯得起錯,頂多吃些苦頭,學些教訓。但到他現在這個勢面,錯一步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著倒霉,甚至陪葬。最好是推出一個自己班底之外的人去試水,于是他下意識地看了霸山黑勇一眼。
這廝正罵罵咧咧:“白毛鳥人造反不成,過起嘴癮了!”眼珠子卻亂瞟,跟陳讓眼神一對上,隨即一振,湊過來低聲說:“不會是真的吧?”
陳讓搖了搖頭:“不好說,兄長,如果是真的,你有什么想法?”
霸山黑勇撓了撓后腦殼:“我能有什么想法,天下大亂,保命要緊?!?p> 陳讓緩緩點頭:“兄長說得實在,安身立命,保全宗族。兄長,小弟請教一個問題。”
霸山咧嘴道:“我能讓你請教啥,說吧,你有什么想法?”
陳讓呵呵一笑:“兄長直爽,我這點小心思就不藏掖了。我有太淵池的旗號在,不管事情真假,暫時割據紅柳應該不成問題。只是兄長沒有大勢力作依托,眼下又沒有現成的地盤,就只有兩條路走了。”
“哪兩條路?”
“一是找一家大勢力投靠,依命行事,但這樣的話,肉要上交,自己喝湯。二是你我兄弟聯手,我占紅柳作為后盾,兄長可在火州與肅州交界處發展自己的勢力,不受制于人。我這樣安排,是有私心的,肅州是重暉和虺沖的地盤,他們遲早要對我紅柳下手,這樣一來的話,你我成掎角之勢,鉗制他們,必找機會一舉將其滅了,到時兄長收了肅州,與我紅柳守望相助,足以安身立命?!?p> 這邊陳讓和霸山黑勇竊竊私語,其他人也三三兩兩在打著主意。只有蕭濯忙著收拾,畢竟這是他的地盤。
須臾之后,幾旗督軍紛紛告辭而去,管他真假,抓緊時間搶地盤才是硬道理。
血羅愣怔了一陣,咬牙瞪了陳讓一眼,也飛掠而去了。
陳讓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也湊到蕭濯跟前說:“大督,不管時勢如何變化,用得上蒙某的,蒙某必不推辭?!?p> 有些話也不必明說了,表個態足以。也率軍浩浩蕩蕩南歸紅柳了。
霸山黑勇同行一段,兩人論說了一路,之后往往火州南部去了。
朝陽放瑞,紅柳大殿之中,涂清鈴、紅綃、庹元焰跟陳讓同坐一桌,吃些果脯珍釀,說些前情后話,定制度,立規矩,談笑間將紅柳諸事作了安排。
不覺日暮,陳讓靜坐思想,他跟其他幾位督軍在元母陸是初九之位,潛藏不現。選拔出來相當于是走上了九二位,見龍在田,嶄露頭角。之后而率軍西征,數月征戰,走到了九三,現在割據紅柳,已經是九四躍龍,這狀態不知道要持續多久。中容母子在元母陸,是九五之位,飛龍在天。中容母子如果真的死了,那就真的是天塌地陷的變故,那他們到底是怎么死的呢?是海中的九五,?;仕鶠??按道理九五之上還有上九,是元母陸的上九,還是海中的上九,還是整個世界的上九?是誰?抑或是某個宗族?中容母子之死是否跟這個上九有關?還是亢龍不亢,轉而為隱,在幕后推手,看著這世間紛擾?
他忽而想到兩個字‘天意’。這個超然縹緲的東西,其實就是自然演化之道。
對于人來說,自然很多時候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其中還是有因果可循,如果是天下大亂是這一時的果,這個果造成的就是生靈涂炭,從生靈涂炭回溯因,已經昭然在眼前:這世界的生靈尤其是修士太多了,自然在調整,這個天地需要一場大動亂,減少天地本身的負荷,而且不是局限于這一界。
又或是人為?畢竟人心即是天機,有大能強勢者操縱,設局打殺從他桌上搶食的蟲豸,也不無可能。
細思恐極,陳讓越發感覺要如履薄冰,謹慎行事了。
在他靜思時,紅柳城中正如火如荼,猶如白晝。許多事情都是爭分奪秒的,紅柳的防衛必須架設起來,多一層保證,不能全憑紅柳樹的枝枝丫丫。
另外,陳讓少時沒條件讀書,深有感觸。既然宣稱萬物有靈,生而平等,就要做到實處,于是在紅柳城改建一座學宮,名為紅柳大學。
所謂大學,就是大人之學,所謂大人,就是有道德有擔當的人。雖然不可能一夕之間培養出大批‘大人’出來,但這事做得越早越好。
至于底層凡俗,則設立宗教,這些人沒什么智慧,領悟不到道德真意,只能樹個模范,定些規矩,讓他們心中有所信仰,不至于生亂。
不能小看凡俗之亂,小亂子不處置妥當了,遲早演變成大亂子,畢竟,許多凡俗之民跟修士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這些事情具體而微,由下面人去操作,他只要掌握大方向也就是了,如果事必躬親,那也不用修行了。
兩天后,霸山黑勇信使來了,他已經占據火州東南十五城,其中有一座大礦,這礦脈恰是一直延伸到肅州?,F時整個火州已經被塑頤慧律、端若平承、溫風和他四家瓜分了,威廉成一直據守火州郡城,毫無動作。
陳讓心想:威廉成是不是知道什么內情呢?威廉世家的能量是很大的,能接觸到頂層消息,也不足為奇。
他打定主意按兵不動了,于是讓霸山黑勇也穩住地盤,先守住既得利益再說。
又兩天后,水云宗消息傳來,東部戰事已經告停,陳州渚州化為一片汪洋,也不知道什么緣故,海族卻沒有趁勢西進。各路助戰的郡王都損失慘重,撤回了本土,只有元母守備軍依舊據山扼守?,F在水云宗地界又跟當初壑明山似的,東面就是大海。跟水云宗相鄰的三仙山,更是成了三仙島。
他感覺耶化的話是空穴來風,即使中蓉母子還在,也可能真出什么變故了。
這邊重暉虺沖瘋狂采掘肅州境內秘藍銀礦和元晶礦,其他幾個地方也差不多,這是涸澤而漁,礦脈采完,將是黃沙戈壁一片。到時候必然又會將眼光投到他紅柳。
陳讓為了維護大環境,紅柳的礦脈他只是維持正常采掘,同時又安排人手善后治理,甚至一些小礦也都派人巡視監督。極力避免過度開采超出自然修復極限,壞了生生之本。
他之前就想到其他人會這樣做。但實實在在的發生,還是難免感覺坐不住,其他幾家若是一起來紅柳割肉,他是不想面對的。眼下最好是先下手為強了,他數度萌發這個沖動,然而整個大局還不明朗,冒然起兵也不是明智之舉,這又是兩難。
他如今已經是一方勢力的主公,處在九四之位上,躍龍,多數是躍不上去,墜落深淵的。對于純血人族來說,他更是處在九五之位。真的輸不起,凡事不能憑一腔熱血,要多衡量斟酌才行。
然而衡量斟酌得多了,又成了瞻前顧后,多謀少斷,軟弱無能。這個度要把握得好,拿捏得好了,就是智慧,就是行道。
這個事,說到底還是個時機的問題。一定要先動手,但還得等個時機,等不到,就只能設法造一個出來。
他一方面加強軍備。設巡天神衛,全面監察紅柳及其周邊。另外傳訊到水云宗,讓角英攜澹臺節德和榮蓋文飛兩個弟子來紅柳,協理俗務。要把紅柳從上到下治理掌握。
同時準備傳他們蚯蚓紋一樣的那種古符文,二十四塊石板的映照陣法要大量分布架設,這是一項戰略資源,以后用到的會更多。他一個人沒那么多時間來刻畫,是時候讓弟子服勞了。
之所以選這兩人,那是因為幾個弟子中,澹臺節德算是他很用心帶過的,比蘇白這個便宜徒弟不同。而且這二人沒什么背景,水云宗那邊蘇白主理,蘇元蘇慕等人又回去了,他們的位置想必有些尷尬,調到身邊更好些。
至于云荷和月璇,也不知道她們閉關得如何。以云荷的經歷和心性,進化神應該不成問題,只是需要些時間罷了,不打擾為好。
另一方面,他知會霸山黑勇開始蠶食肅州,自己陳兵邊境,看看重暉和虺沖的反應。又修書蕭濯,再次表以善意。
然而霸山黑勇外粗里細,沒那么容易被他當槍使,給他來了一個拖字訣,這就讓他大皺眉頭了。
也沒什么什么好辦法,于是一拖就拖了半個月,他實在是不能干看下去了。好在他這半個月也沒閑著。
他又聽聞,重暉和虺沖制定了一系列嚴苛的制度,尤其是虺沖,單是出入礦區方面,哪怕是神將也要搜身過檢。對下屬如此不信任,何況這些下屬不是一般人,而是化神境的修士。
為人上人領袖一方,明面上的制度是一定要定的,不成文的規矩是也一定是要立的,這一陰一陽是一切文明的基礎。
他紅柳也一樣。但是要有彈性,情景和對象不同,處置的方式當然也就不同,這是個兩難的問題,要斟酌。不是公平公正的問題,講究的是合情合理。也是體現主事者心胸眼界和智慧的地方,即使要監管,也要講究方式,明擺著把下面的人個個當賊,能換來誰的忠誠?
他知道,他的機會來了,但依然不能明目張膽開戰,要走些暗步。
一夜,風高月明,一個黑衣蒙面的男子憑空出現在肅州郡城城主府邸后山,正是陳讓。
下方的宏偉建筑防偽森嚴,重暉是他的目標。虺沖一般駐守礦區,那條蛇對于如今的他來說,根本不放在眼內。
來之前,他曾對涂清鈴和紅綃說如今的他其實最適合做一個刺客,肅州之行,并沒什么風險。
他現在依然這樣認為,憑著陰符珠傳送的靈活,玄磁鎮元锏對敵方修為的壓制,加上混元太極丹的玄妙。有此三者,足以來去自如,縱橫無忌。
然而無忌并不是說無腦。他在山中藏身觀察了許久,確定了重暉所在。
經過這段時間專心推演、使用,陰符珠空間三維定位,時間三際托空的功能已經掌握得頗為熟練了。但他還是耗費半個多時辰多次推演確認。
重暉出于謹慎,沒有在府中大屋安歇,而是在后院山崖下的一處精舍靜修。后面山高壁陡,有人上去,不可能瞞過防衛的眼睛。
此時已是丑末寅初,重暉突然感覺一陣心驚肉跳,突地睜眼站了起來,只見面前空蕩蕩的地方,黑影一閃而現,一根烏黑的四棱長棍隨著一聲冷哼兜頭蓋臉向他打了下來。
他只感覺渾身真氣凝滯,頭腦刺疼,恍惚感侵襲而來,他知道這是要取他性命,急提精神忙不迭催動血脈之力舉手就擋。
轟隆一聲,床榻粉碎,地面也沉下一個大坑,重暉整個人都陷進去看不到了,精舍被余波震飛了起來,飛射四濺,一片糟亂。
陳讓感覺那一锏結結實實打下去了,聽到了骨頭碎斷的聲音,就是不知道死沒死。
但他緊接著就聽到下方一聲怒吼,一頭青色鱗片的龐然大物擠破土石露出身形,四只靛黑的角向他頂來,后面是一對泛著綠光的恨怒大眼。
他又冷哼一聲鎮魂,避過大角,連刷兩锏,打在那巨怪角根腦門上。
咣咣兩聲悶響,倒是像轟在了大陣加持的城墻上,不對,即使是城墻,也扛不住這兩锏之威。他被反震得倒飛丈余,氣血翻涌,這才看清楚重暉的本相:一頭鱗甲厚重、兇悍霸壯、似牛非牛的東西。
這怪物被鎮魂壓制得渾渾噩噩,硬挨了他兩锏,竟然晃晃腦袋又站了起來。這軀體也太夸張了,若是當初火州城重暉用這血脈本相去竭力沖撞,怕也用不了幾下就能攻破。
不過他也不知道重暉這種狀態到底能維持多久,會不會損害根基。而且彼時攻城,誰又會效死命呢?
動手不過是眨眼一剎那,附近守衛的修士就被驚動了。不愧是化神境的修為,不管實力高低,境界是擺在那里的。
他心中一沉,被這么多化神境修士圍堵上,那就有死無生了,連忙揮手打出一記‘湮滅’,隨即催動陰符珠一閃消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