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西城區已經徹底淪陷!”
“東城區失去聯系!”
“唉……傳我命令,全員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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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區龍騰網吧二樓廁所。
外面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于風依然躲在最里面的隔間大氣不敢出。他無法理解十小時前網吧里發生的一切,他躲在布滿尿漬狹小空間里,從震驚到恐懼再到絕望。
所幸一直在外面撞門的那東西,不知為何在剛才離開了。
于風試著跳起向外望去,廁所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他又試著敲了敲門,并沒有任何動靜。
猶豫了整整十分鐘,他打開了門。
微弱的手機燈光照亮了整個衛生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大攤黑紅色的血液,與白色的瓷磚形成強烈的對比。
于風嚇得幾乎要叫出聲。
他不知道那血是人還是動物的。他又回想起網吧里的那一幕,網管死前揪著他褲腳的慘樣。
他貼著墻壁一步步的跨過便池,避開血液,挪動到門邊。
網吧里靜悄悄的,似乎是停電了,于風只能借著月光勉強看清電腦上掛著的耳機。
突然哐的一聲。
于風驚恐地望過去。
可是什么也沒看見,只有一排排長方形的電腦屏幕隱藏在黑暗中。
是人嗎?還是……
黑暗中傳來一聲毛骨悚然的嘶吼,接著沖出一個黑影。于風下意識地用手阻擋,卻被一股大力撞翻在地。
他胡亂地摸索著四周的物體,發瘋似的朝趴在身體上的黑影砸去。
一下。
兩下。
三下。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趴在身上的黑影沒了動靜。于風把黑影推開,甩了甩震得發麻的手臂,撿起手機打開燈光。
那是個人。
準確來說是沒了下顎的人。
后腦勺已經被于風敲打得支離破碎,血液和頭發黏在了一起。于風看了看自己的手,已是一片殷紅。
于風呆了兩秒,拔腿向外跑去。
沖出網吧的大門時,天空已經徹底地暗了下來。城市沒有一點亮光,每一棟鋼筋混泥土建筑,都像是黑夜里覬覦著獵物的怪獸。
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于風現在只想回家。
他穿越街道,家就在兩公里外的清苑小區。
可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大片黑影,像是涌動的地下河。于風停在了原地,他察覺到了異常。
那一大片黑影也停下了。
它們似乎是在轉身。
接下來像是突然爆發的洪流,伴隨著震天響地的吼叫聲,黑影鋪天蓋地地涌了過來。
于風掉頭就跑。
他很清楚,那些東西長得像人,但絕不是人。
一口氣跑出五百來米,于風開始覺得喘不上氣了。雙腿軟得如同面條,隨時都會跪下去。
他回過頭。
那群東西越來越近了。
腳下不知絆到什么物體,于風一下子摔倒在地。就像是雪崩下絕望的人,那雪是黑色的,是無數的怪物,他馬上就會被吞沒。
網管,是被活活咬死的。
他不想被活活撕碎。
于風他只可惜現在沒有一把槍,不能像電影里的鐵漢終結自己。
街道的那頭突然射出刺眼的汽車燈光,于風捂住了眼睛。喇叭按得震天響,他指間的縫隙間看見車輛越來越近,接著兩雙手抓住了他的雙臂,把他拽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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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風被人扒下衣服,他感覺到有手在軀體上游走。接著他被翻了個面,就像是鐵鍋上的烙餅。
“你被咬了嗎?”
“什么?”
“你被咬了嗎?!”一個強壯的平頭大漢抓著他的肩膀吼道。
但于風此時說不出一句話,一是因為耗盡了體力,二是正處于劫后余生的大腦空白狀態。
“我說了別救他媽的!”大漢忍不住罵道,“要不然直接丟下去?”
“你倒是說話啊?”
一名女子拍著他的臉。
“狗哥,你快說怎么辦?”大漢問。
“我他媽還要甩開身后那些東西!你們快點搞清楚他受傷沒有!”駕駛座傳來厚重的男音。
“再問你一遍,受傷沒有?”
“我沒受傷?!庇陲L好容易說了出來。
“太好了?!蹦敲诱f。
“好個錘子!”壯漢依然很生氣,“他說沒受傷就沒受傷?我們就不該救他這半死不活的東西!”
那你們問我干嘛?
于風很想這樣問一句。
“把衣服給他穿上,再用皮帶綁住手腳?!贝鬂h把衣服丟給女子。
“憑什么我來?”女子不滿地說,“你讓我給一個陌生男人穿衣服?”女子又把衣服丟了回去。
“不是你要救他媽的?”
“別吵了!”駕駛室的男人再次說道,“還有十五公里就到東城區的體育館了,馬上就能得救了?!?p> 車里恢復了平靜。
于風終于是緩過了神,壯漢和女子也沒有綁住他的雙手。他把被丟在地上的衣服穿上,說:“謝謝你們救了我?!?p> 壯漢沒說話。
“不必道謝。”女子笑了笑?!澳芸匆娀钊宋覀円埠芨吲d?!?p> “什么意思?”于風不解。
這下壯漢轉過頭,問:“你難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在網吧廁所里躲了一天?!?p> “那你可真是怕死不怕屎?!眽褲h嘲笑道?!罢媸莻€好運的家伙”
“我……”
“別在意,他人就那樣?!迸影参康溃澳阏娌恢腊l生了什么?”
于風搖搖頭。
“那些東西吃人,你知道嗎?”
“我知道?!?p> “那就足夠了。”女子似乎是累了,閉上嘴不再說話。
車輛一直在城市的街道上左拐右轉,于風看著窗外,到處都是燃燒的汽車殘骸,破碎的建筑玻璃散落一地。有時街道上會有大量游蕩的喪尸,只好調轉車頭尋找下一條道路。
去城東體育館要穿過隆江大橋,當于風他們快要行駛到橋頭時,不遠處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大地劇烈震動,火光映紅了夜空。
車輛猛地加速,漂移般拐過十字路口,隆江大橋就在眼前。
“他媽的!”汽車剎住了。
原本近兩公里長大橋不知所蹤,只有幾個孤零零的橋墩立著,還有些火星飄在空中。涌動的江水阻擋了去路。
駕駛座男人怒罵:“真的炸橋了!就差一分鐘!”
“什么!那我們……”女子問。
于風回過頭,身后的喪尸已經愈來愈多,愈來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