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結局
嚴意的初吻是在19歲高中同學聚會后,許巍喝多了,一遍遍打電話給她問她為什么不去見他,為什么對他這么冷漠?
嚴意:沒錢,去不了聚會!
許?。何抑溃晕襾砹?,在你家門外,給你帶了班長發給大家的禮物。
嚴意:謝謝,我已經睡了,禮物送你了。
許巍聽到掛斷的聲音,大罵了一句,然后繼續撥通那個號碼。
嚴意受不了他的騷擾電話,穿著單薄的睡衣套個外套就下去了。
她剛下樓就藏在黑暗里許巍竄出來拉去了角落里。
嚴意任由他發瘋,順著他走,畢竟以他那點蠻勁傷不了她。
“嚴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沒關系,我喜歡你就行?!?p> 嚴意想要掙脫許巍的懷抱,用力推著他。
“你不是有女朋友嗎,來我這干嘛?寂寞的忍不了?來我這找溫暖來了?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p> 許巍不撒手,借著酒精,把嚴意抱的更緊了。
“你不要不喜歡我,我心里都是你,你為什么不喜歡我?我有什么不好,你為什么不見我?我沒有其他的女朋友,我只有你,嚴意,愛我好不好??。俊?p> “許巍,是不是非要我紅著眼眶,掛著淚水告訴你,是的,我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是不是只有這樣,你才能知道我非你不可,沒你不行,愛你入骨?”
嚴意在許巍懷里,哭的幾乎斷了氣。
“嚴意…,你…”
“許巍,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愛你。自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自從你為我打傘的那天開始我就更加喜歡你,自從你為我過生日那天開始我就開始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聽到了嗎?我愛你,我的整個青春都是你,為了愛你,我幾乎用盡了我的全部的意志力……,我真的好喜歡…”
“唔…”,“乖…,你是我的,張嘴……”。
許家不接受嚴意,因為她出身不好。這個許巍一直都知道,所以,他一開始就向嚴意坦白了。本來,許巍以為,他會一直這么幸福。
“帶我…回…海市………。我想……在…離她………離她近的地方……離她近的地方死………”
許巍抗癌未果,終年26歲。
嚴意這個小姑娘,自從許巍莫名其妙消失以后一直表現的很平常,平常到許巍于她而言似乎只是一把傘,一支筆,丟了就是丟了,沒什么好在意的。
可事實確實如周婼所料!
“嚴意在乎一個人從來不會表現在言語行動上,她會放在心里,直到有天她壓抑不住了她才會爆發,威力驚人。”
“嚴意~,對不起,老師不能幫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許嘉瘋了般跑到了兒科辦公室,淚水攪混這汗水洶涌而下:許巍……不……不行了,你快……快去看看他…”。許嘉一個大男人,在兒科病房嘈雜的辦公室門口,看著嚴意,指著地下,淚水肆意,臉因為抑制不住的哭泣已經扭曲不堪,顫抖的哭聲幾乎掩蓋了他揶揄不清言語:“樓下ICU。”
正在聽嚴意講病情的孩子家屬看著突然沒了聲的嚴醫生,提醒到:“嚴醫生。嚴醫生。嚴醫生?!?p> 嚴意緩緩磚轉頭,手里的病歷滑落,紙張飛了一地:“對不起,我老公在ICU,我去去就來”
孩子家屬本想破口大罵,但突然剛聽到嚴意這么說,立馬閉了嘴,嗯啊中說了一句:“好,那我等你啊,嚴醫生。”
嚴意醒來時,許巍已經被送去了殯儀館,守在她床前的是周婼。幾乎一睜眼,嚴意的淚水就奪眶而出:“老師,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他死了,死在了我懷里,一點,一點沒了溫度。我真的夢到他死了,我夢到我的許巍沒了……”,嚴意暈死在了周婼的膝前,那個等她回去繼續講解病情的孩子家屬沒等到她。
許巍火化的那個殯儀館里,嚴意顫顫巍巍地走到袁蘇瞻和許嘉身邊,看著火化的大熔爐。
“我能和他領個合法的結婚證嗎?”
這話,是問袁蘇瞻的,也是問許嘉的。
一時,兩個男人都沒有答話。
嚴意又說:“我們已經拍過結婚證上用的照片了,我和許巍現在可以領結婚證了嗎?”
許巍下葬那天,天很陰沉,但就是悶著不下雨。
嚴意等到所有人散去,站在墓前,摸著肚子,仿佛那個男人就站在她面前。
“許巍,我今天描了眉,刷了睫毛,擦了粉,涂了口紅,還做了你最喜歡的波浪卷。你看,我今天漂亮嗎?”
說完,嚴意便跪坐在濕冷的地上,離墓碑更近一些,讓他能看清她些。
“今天我來,是想給你看個東西,一個你一直盼望消息,也是你今年的生日愿望,恭喜你,你的愿望要實現了。許巍,你要做爸爸了,許巍,我和你有孩子了。”
嚴意淚水伴著突如其來的大雨掉落在她細心折疊好的B超單上:“我知道你不信,我打開給你看,是老師她給我做的檢查,你看看,這上面還有她的簽名。”,話落,嚴意就把B超單子放在了墓碑最跟前,雨水直沖而下,把那張帶有15周胎兒照片的B超單牢牢粘在了墓碑前。
“這下你信了吧,我們要有寶寶了?!保瑖酪庑⌒牡目燮鹫吃谑迳系腂超單,生怕它破損一絲一毫。一邊折疊,一邊自言自語:“下雨了,許巍,下雨了?!?p> 我這一生不長,前半生冗長孤寂灑脫,后半生短暫喜樂不舍。我曾為了能與她相依而奮不顧身,沖撞南墻,沒想到這竟成了我最懊悔之事。我決絕負她,總是好過慕她半生,愛她不渝。
她怕黑,玄關的燈我沒留開關,燈會一直亮著,但也要定時查看一下燈泡有沒有燒壞,更換的新燈就在鞋柜底下,用完了去門口的超市買。
嚴意做了兒科醫生:我在等你,一直等一直等,可終是沒有等到。
那天,是嚴意的生日。周婼因為急診,很晚才下手術臺。她剛出手術室,就在門外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的嚴意。
“這個點了,怎么在這兒?”
嚴意手里攥著她和許巍拍的結婚證照片,看到周婼出來,瞬間委屈的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老師,我想他了,你…你把他勸回來可以嗎?我…想他想的想哭,想死。我…我…沒有許巍…沒有許巍好像會死……”
袁蘇瞻本是在停車場等周婼,但是一等再等周婼還不下來,他就按耐不住跑了上來,剛上來就聽到了嚴意這番話。
孩子,是嚴意活下去的動力。
“嚴醫生,你今天下午不上班嗎?”
“我老公今天過生日,我要早點回家,給他過生日。”
兒科主任吳流江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淚刷的就下來了,他下意識的叫了那個年輕護士的名字,攔住了護士即將脫口而出的反問。
只留下嚴意站在護士臺旁翻看病歷。
兒科辦公室
“老師,26床家屬找。”
“嚴意呢?有她在,你找我干嘛?”
新上任的住院總不耐煩的說到。
實習醫生支支吾吾的說:“我找了一圈,沒找到嚴老師。”
住院總放下聽診器,摸摸孩子的頭,看著她的家長:“沒事,咳嗽是因為肺在吸收纖維,是好轉的跡象?!保f完,就轉身離開了病房,走到門口,頓了一步:“今天星期幾?”
實習醫生愣了一下:“星期六。”
原來,今天是星期六,怪不得嚴意不見了。
“算了,你去把26床家屬叫到辦公室,我和他們談,你就別找嚴醫生了?!?p> “好的,老師?!?p> 這是個習慣,雷打不動的習慣,每個周六下午,嚴意不會來上班,不會忙工作,而是去看電影。
嚴意思的這個習慣是許巍幫她養成的。許巍說過:‘嚴小意,就算你再刻苦努力,都要拿出時間來陪我,不然,我可不能保證我會一輩子看著你的背影生活?!?p> 于是,嚴意和許巍戀愛后,就和許巍約定了,每周六,他們要黏在一起,把自己的時間交給彼此。后來,兩個人都忙了起來,就變成了每周六下午,拋開工作學習,享受屬于兩個人的自由時間。這個習慣跟隨了嚴意十年,一直沒變。即使許巍離世已經三年,嚴意也一直保持著這個習慣。每周六下午,買上兩張電影票,在昏黑的電影院和身旁空空的座位看一場又一場電影。在街角的公園長椅上,從艷陽坐到黑夜。
‘只有這個時間,我才能感受到我有多么的愛你。’
嚴意從來就沒有接受許巍已經去世的事實。
很少會有人發現,因為她的工作上做的很好,好到無可挑剔。可沒人知道,她一回到家就會自言自語,對著空氣喊:許巍,衛生間燈壞了,你快來修一下。
許巍,推拉門的把手松了,你找時間緊一緊。
許巍,你的皮鞋我都給你整理好了,你看著穿。
許巍,我給你買了你最愛的那個牌子的襯衫,你要不要試試。
許巍,我打包了兩份大骨湯面,你快來嘗嘗。
許巍,你今天生日,祝你生日快樂。
嚴意剛出月子就抱著孩子去了許嘉的辦公室。
“女士,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
“抱歉女士,如果您沒預約的話我不能讓您進去。”
“可以幫我抱一下孩子嗎?”
“可以?!?p> 嚴意撥通了成生的電話。
“阿生哥,你可以打電話告訴許大哥一聲我在他公司樓下嗎?我想見見他?!?p> “謝謝。”
“女士,請問您是?”
嚴意接過孩子,向前臺服務員介紹著自己:“孩子給我吧,謝謝。我是許巍的妻子嚴意,麻煩你了?!?p> 這個上了歲數的職員啞然,剛想道歉就被嚴意掖了回去:“我沒關系,你去工作吧。”
成生趕到許嘉辦公室時,嚴意已經離開了,只有生疏的抱著孩子求助的許嘉。
“嚴意呢?”
“放下孩子就走了?!?p> 成生氣不打一出來:“她剛出月子,你讓她一個人走的,這什么情況,她怎么把孩子放你這了?”
“她說她沒時間養孩子,留下這個送養文件就走了。我要去送她,她說:孩子到飯點了,再不吃會哭個不停。我怕孩子餓著,就讓秘書開車送她回家了?!?p> “她這樣撒手會出事的!不行,我要去看著她。”
“阿生。她不會的?!?p> “她是我眼跟前長大的妹妹,我比你要了解她。你哄著孩子,我去看看她。”
“阿生。相信我,她不會。至少這一兩年她不會?!?p> “為什么?”
“因為她在跟進小巍生前傾注心血為她建立的兒童疑難雜癥研究協會,沒有兩年,這個研究協會成熟不了。這是小巍的遺愿,她不會視若無睹。”
“你別急,坐下喝口水。嚴意是我們的弟妹,是我們侄兒的母親,我怎么會不疼她護她?你別擔心,我會看好她的?,F在你要想的,就是怎么處理嚴意拿來的這個送樣文件?!?p> 嚴意蹲坐在許巍墓前,看著墓碑,目光空洞:
“我給孩子起了名字,許未:一生相許,未得善終。你喜歡嗎?肯定不喜歡吧,但你拗不過我,還是聽我的吧。
我知道,你幫我安排好了我的工作方向,幫我找來喜歡了我十年的青梅竹馬,幫我解決了金錢后顧之憂,還找好了離世后照顧我的朋友老師,你做的很好。許巍,可是你好像忘了,忘了我有多愛你,忘了告訴我不在愛你的方法?!?p> 嚴意的出名來的猝不及防。
那是個春天,很暖。也是嚴意的暖融化了一個滿身刺針的家長。后來,那個家長給她送了錦旗。又因著這個家長是媒體工作者,嚴意被領導勸說接受了海市電視臺采訪。
其中有一個問題問的很好。
“您工作這么忙,您的愛人不會有意見嗎?”
嚴意想了想:“應該會有,但他不說,我也就當沒有?!?p> “看來嚴醫生您的愛人是真的支持您在兒科的工作?”
“也許吧,我們還沒有談論過這個話題。”
記者:嚴醫生,最后一個問題。請問,您有什么愿望嗎。說不定我們可以幫你實現。
嚴意幾乎毫不猶豫:有,但是只能我自己來實現。
記者:“可以透露一下愿望是什么嗎?”
嚴意:“我想放下工作,多陪陪我的丈夫?!?p> 記者看來嚴醫生和丈夫很恩愛?。?p> 嚴意:“是。我們很相愛。”
那是一個盛夏的深夜,空氣很是燥熱。
嚴意處理完病房的突發情況,抱著一沓病歷走回了值班室。那晚,值班室的燈亮如白晝,那晚,她猝死了病歷堆積如山的辦公桌上,終年28歲。
急救人員剝開病歷,抬起她早已涼透的僵硬尸體,掀開身下病歷,攤開的記事本封面上有一句話:
生有5筆畫,死有6筆畫,5筆和6筆之間,差的不是1,而是我和你再也回不去的無數美好和再也求不來的無限憧憬。
記事本最新一頁的筆跡剛干涸:
兒子五歲了。
這樣算的話,我也是比你大兩歲的人了。所以,下次再見,輪到你來乖乖聽我的話,我要你不許亂跑,還要你好好愛我。
醫生死了,死在了工作崗位上。
媒體大肆宣揚這個偉大的嚴醫生
可沒人知道她死的有多快活。
有種死亡,是我期盼已久的自得其樂,卻是旁人唏噓又鳴不該。
周婼得知嚴意去世后,大著肚子抱著她的尸身,在她空蕩蕩的辦公室里,哭的幾近嘶啞。而辦公室門外,病房走廊,悉數趕來白衣更是哭聲慘烈。
“是我,沒能守住你,我沒能守住你。
如果那年在實驗室,我執意把你交給其他人,是不是就不會有以后的這些?你愛他你告訴我啊,你為什要憋在心里,這些年,你一個人過得什么日子?。∥业膰酪?,你是我的嚴意啊,是我的嚴意??!你也是我的嚴意!我的嚴意啊”!
周婼因此大病了一場,腹中的孩子差點早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