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先皇開辟的密道。”身后的人意味深長道。
李不念還想多問一句，肖云硯已經轉身往另一邊走去，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話：“順著這條路往前走，你就能回去。”
聽到這話，李不念心里“咯噔”了一下。
先皇所設，又建在自己的住所，想必是極其隱蔽的地方。
魏遠聞知道嗎？
若有所思地沿途往前走著，臉上乍現一道光，漸漸地能聽到一些聲音，她開始盡量收斂著氣息，謹慎往前。
索性一路上沒遇到什么人，她快臨近自己的住處。
“李姑娘！”
突然一個聲音從面前傳來，她不由地繃著身體。
抬頭看清眼前的人，她眸底的一絲緊張突然轉成疑惑，“翟公公是來找我？”
這里只有她住著。
她想不到第二個答案。
只是明明該她慌張，翟公公卻看著比她還要慌張，弓著身子眼神飄忽，倒像是藏著什么事怕她知道。
想到這里，李不念瞳孔一縮，不由地拉著翟公公，“魏……皇上那邊有事？”
“皇上……皇上那邊很好，咱家就是來看看李姑娘歇下沒有…”翟公公急忙解釋，又暗中吐納氣息，然后才恢復不慌不忙的樣子，臉上笑意逐漸堆疊，“夜深了，李姑娘還是早日歇息別著涼了，咱家那邊還有些事先走了，即使在皇上宮內也不宜肆意走動。”
剛說完，翟公公便又掩不住慌張，疾步從李不念身邊穿過。
她這么晚了從外面回來，按照翟公公的秉性早該過問提點了，甚至對于她今日提了“魏”姓也不像以往一樣對李不念再三提醒。
今日怎么……
顧不了許多，她也快步跟了過去，直到在魏遠聞寢宮前停下。
“你……你怎么來了？”翟公公攔著李不念，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李不念往后退了一步，顯得沒那么劍拔弩張，商議道：“我想進去看看他，確認沒事了就回去。”
“皇上……”翟公公見聲音太高，回頭慌張看了一眼，立刻收斂了聲音，無耐看向李不念：“皇上在這宮中有人保護能出什么事兒，此刻皇上已經歇下了，縱使皇上再寵著你，這宮中的規矩也得守著。”
“讓我進去，有什么事我來擔著。”李不念遲疑了半分，又堅定道。
有人保護還能讓肖云硯在宮中如此自如。
她怎能不擔心。
“外面發生什么事了？”
正與翟公公僵持著，屋內突然傳來一陣女聲。
這聲音太過熟悉。
翟公公趕緊回頭，弓著腰，“一個宮女毛毛躁躁的，剛剛已經教訓過了。”
說完，里面便又沒了聲音。
李不念往后退了退，看著低頭不語的翟公公，聲音有些發顫，追問道：“里面……里面是曉曉？”
“今天皇上宣了侍寢，李姑娘還是別為難咱家了。”翟公公嘆了一口氣，提醒道：“同為奴才，你我都該知分寸。”
侍寢？奴才？
腦海中重復著這些話，李不念渾身松軟無力，轉身木訥地往前走著。
回過神來，她已經回了房間。
靠在門邊，淚珠毫無預兆地順著臉頰落下，她拭去眼淚，緩緩地蹲下蜷縮成一條。
“為什么……”
她不解。
不解自己最信任的朋友會和魏遠聞突然在一起。
不管是什么理由。
這都是一個極其難以接受的結果。
她頭痛欲裂，順著若隱若現的月光走到床邊坐下。
一陣風吹過，她忍不住顫了顫。
抬頭，看到窗戶還開著，她徑直走過去，扶著窗戶的手停住了。
今天的月色真美。
她被迷住了，不由地坐在床邊，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那格外圓潤的月亮，即使風吹的她渾身僵硬，她也毫無知覺。
在更空曠的地方看會更美吧？
可這環環相繞的宮墻終究是弱化了這不可錯過的月色。
已近深夜，屋外的太監宮女們垂著眼皮，精神低迷，又時不時驚嚇到，轉頭慌張地看著屋內還在亮著的燭火。
坐得渾身酸痛的林曉兒忍不住揉了揉胳膊，偷偷抬頭看了一眼魏遠聞。
坐在床邊，手里還捧著一本書，緊鎖著眉頭，魏遠聞的臉上一直未有笑意，讓人不寒而栗。
“求皇上放奴婢一條生路，送奴婢和念兒出宮。”
林曉兒跪在魏遠聞面前，低頭求道。
魏遠聞放下書，意識到自己冷落了林曉兒，眉頭舒緩了些，擺手道：“朕讓人送你回去休息。”
“皇上若是現在送奴婢回去，奴婢但求一死。”林曉兒遲疑了，“只是……”
她抿唇，重重地磕頭，“奴婢答應過念兒要陪她一起出宮回鄉看看，“求皇上放奴婢和念兒出宮，完成了心愿，屆時奴婢愿意領死。”
“朕從未想過處死你，為何這么說？”魏遠聞疑惑。
林曉兒哽咽，“奴婢背叛了皇后，太后懷疑奴婢對皇上的忠心，所以要奴婢做皇上的妃子，明天一早太后就會帶著宮里的婆婆驗奴婢的身子……”
難為情地抬頭看了一眼魏遠聞，她下了決心，繼續道：“若是發現奴婢并未侍寢，不能為皇室延綿子嗣，便沒有理由留著奴婢了。”
話說完，魏遠聞未回應，冷凝著臉，讓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林曉兒雙手緊緊攥著，手心窩滿了汗。
良久，魏遠聞走到林曉兒面前，將林曉兒拉到身邊坐下。
林曉兒忍不住凝視著魏遠聞，明顯感受到對方給自己的壓迫感緩和許多，不禁輕舒一口氣。
“你知道念兒的家鄉在哪？她常說想回家，卻又說自己沒有家了。”魏遠聞提到李不念時，話也多了起來。
“念兒自小母親便沒了，又被繼父賣了進宮做奴婢，在她心里自然是沒了家了，可奴婢心里知道她心里惦念著那個地方，所以奴婢答應了有機會陪她一起回去看看。”林曉兒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看來她以往的日子過的比他想的還要不順。
魏遠聞眼中藏不住的心疼。
看著林曉兒，眼中浮現出李不念的臉，他扶著林曉兒的肩膀，“放心吧，你不會死。”
燭火熄滅前夕，林曉兒看到那本掉落的書里夾了一張李不念的小像。
她忍不住按住魏遠聞的肩膀，痛得皺眉。
她分不清是心里的還是身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