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午。
一輛馬車隨著人流晃晃悠悠地朝集市口移動。
“宋老板！聽說你的手下要跟馬戶的劍奴比試了，現(xiàn)在整條街都在傳這個消息！”
“對啊！宋老板，你可不能輸??！”
這群白癡！宋達心中暗罵，從馬車的車窗里探出腦袋道。
“不可能的事！我宋達從不打沒把握的仗！你們就放心好了！只要把錢準(zhǔn)備好就行！啊！你們是不是沒錢賭了！這次真的會讓你們賺翻！”說完宋達把頭縮回馬車內(nèi)，聽著外面的交談聲心中暗嘆。
從你們這群乞丐手里扣錢的我才是最可憐??！
看了一眼靠在角落隱藏在黑暗中的顧余不由又想。
不過這次就是我宋達翻本的機會！馬戶！等著瞧吧！真期待幾天后你吃癟的模樣！
集市口，正值換班時分。
檢查的集市守衛(wèi)顯得有些毛燥。
“你這里面裝的是什么？！”
“大人，是肉醬?！?p> “可疑，給我打開！”
“大人，真的是肉醬??！”
“我要親眼瞧瞧，趕緊打開！！”
……
“你，把頭巾摘了！”
“平時不是不用查嗎？”
“讓你摘就摘！這么多廢話！找打！”
“哎呦！我摘我摘，別打了！”
……
“真是的，我們不是處于中立嗎？為什么要給那些齊國人辦事！”一名守衛(wèi)輕聲抱怨道。
“噓！你不要命了！要是被那些齊國人聽到可不得了！還是好好檢查吧，要是人從我們這里跑了，我們就完了！”另外一名守衛(wèi)出聲提醒道。
“行了行了！”那守衛(wèi)一臉不耐煩，對著擁擠的人群喊到：“前面的！走快點！”
喊完又開始抱怨：“真見鬼了！今天怎么出集市的人這么多！”
“你還不知道？聽說宋達的手下要跟馬戶的劍奴比試，這些人估計都是趕去衛(wèi)城看熱鬧的！”
“飯吃不飽沒關(guān)系，熱鬧要看，錢要賭哈！這些王八犢子真的是沒救了！”
哐當(dāng)，哐當(dāng)。
宋達的馬車很快來到了集市口。
駕車的七牙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宋達一臉擔(dān)憂道：“頭兒，今天的搜查格外嚴(yán)格，不會出什么事吧？”
“小瞧你宋哥是吧？我早就打點好了?！?p> “喂！停下！”這時，馬車外傳來守衛(wèi)的聲音。
“大人，里面都是些劍奴。”七牙搓著手掐媚道。
“不行！最近有逃犯，我們得例行檢查！”那守衛(wèi)一臉兇相，說著就要爬上馬車查看。
這時，宋達鉆了出來正好擋在那守衛(wèi)臉前，拿出一個信封笑道：“這個是上面給的通行證。”
說著又拿出一個錢袋子塞到那守衛(wèi)手里道：“這么冷的天還要勞煩您在這查崗，拿去喝酒。”
那守衛(wèi)顛了顛手里的錢袋，左右看了一眼將錢袋塞進了懷里，從宋達手里接過信封轉(zhuǎn)頭對著集市口的其余守衛(wèi)高聲道。
“收到通行證！無異常！放行！”
馬車駛出集市，很快消失在遠處。
…………
馬車在顛簸的山路上行駛。
顧余掀開后車窗簾布的一角向外看去，確定沒有追兵后方才放下心來。
“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稱呼？”宋達看向顧余詢問道。
顧余不答，自顧自閉目養(yǎng)神，他和宋達之間只不過是臨時的交易，沒必要產(chǎn)生過多的瓜葛。
宋達也不惱，繼續(xù)問道：“小兄弟應(yīng)該是魏國的逃兵吧？”
顧余睜開眼，眼中劃過狠厲之色。雖然宋達只是猜到了一半，但也足以讓顧余起了殺心。
“不要緊張！”宋達連忙抬手笑道：“那通緝令上寫明如果有你們的蹤跡便去云中郡，據(jù)我所知，云中郡應(yīng)該是屬于魏國才對，雖然不知道其中發(fā)生了什么，但現(xiàn)在看來，云中郡應(yīng)該是被齊人拿下了，所以由此可見，小兄弟應(yīng)該是從云中郡里逃出來的魏人。”
“然后呢？”顧余開口道。
“我沒有別的意思，既然和小兄弟有言在先，我就肯定不會出賣于你，這點信用我宋達還是有的，只不過……逃兵是要受極刑的，小兄弟為何還要回魏國？不如加入我名下的劍奴團，到時候一起賺大錢。”宋達拋出橄欖枝。
“我會考慮的?！鱉櫽嚅]上眼。
宋達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他相信自己的話顧余一定會仔細考慮。
…………
涼風(fēng)習(xí)習(xí)，卷起遍地落葉，天開始暗了下來。
不遠處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在馬車行駛了數(shù)個時辰后終于出現(xiàn)在了視野之中，衛(wèi)城到了。
很快，馬車來到衛(wèi)城城門樓外，被幾名守衛(wèi)攔停。
“來著何人！”一名拿著長矛的守衛(wèi)面容嚴(yán)肅道。
宋達從車廂里掏出腦袋，一臉笑意道：“王組長，好久不見！”
衛(wèi)城的守衛(wèi)制度與八國不同，他們以二十人為一組，設(shè)立組長管轄。
王組長看到宋達，面色稍緩道：“原來是宋老板，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今晚的比試可早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了?！?p> 宋達心中暗罵，這個馬戶明擺著要讓自己出大丑！
嘴中卻笑道：“有人給我送錢，我又怎能不來？！”
“哦？看來宋老板這次是志在必得呢！”
“我宋達從不打沒把握的仗，王組長到時候可一定要來！”
“好！就從宋老板這句話，今晚我就押你的人！”王組長笑道，心中卻想著晚上要把幾年來的積蓄全都押在金文金武兩兄弟身上狠狠賺他一筆。
“好的，那王組長您看？”
“嗯，開城門！”王組長回頭對著城門樓上高喊一聲。
咔咔咔咔咔！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被巨大鐵鏈吊著的城門被放了下來。
馬車緩緩駛?cè)氤侵小?p> 剛進入城中便有另一批守衛(wèi)上來攔下馬車。
“馬車停這兒，人走進去！”
哐當(dāng)！
一個沉重的鐵箱從馬車上被幾名奴隸取下放在地上拖行，里面是宋達的全部家當(dāng)。
眾人下了車，向著城里徒步而行。
城里行人，商販眾多，顯得喧囂異常。
“瞧一瞧！看一看！都是從北漠大草原來得強壯奴隸啦！”一名奴隸販子站在一群被鐵鏈跪綁著的精壯男子身前高聲吆喝道。
另一頭，一名中年婦女正拉著一名男子介紹著自己手中的“貨物”。
“年輕人，我這邊都是從海那邊過來的姑娘，一個個姿色上佳，來看看??！”
“不……不用了……大嬸?！蹦悄兇涌戳艘謊壑心陭D女身后一個個瘦如皮包骨，相貌丑陋的女子后連連擺手。
“大爺，再加一些吧！”
不遠處，一名婦女正在和一個奴隸販子討價還價。
“年景不好，我買回去了不得要多加雙碗筷？八兩已是最多，不能再加了。”那奴隸販子搖了搖頭。
那婦女身邊一個小男孩正低著頭聽著婦女和奴隸販子如同對待貨物一般地對他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他與其他在奴隸販子身后柵欄里的小孩不同，他的眼中還有著光，那是他最后的倔強。
“大爺，你也知道年景不好，不然我也不會狠心賣掉自己的孩子，您再行行好，再加二兩吧！”那婦女當(dāng)然也不愿就此作罷，繼續(xù)說道。
“他們怎么能這樣當(dāng)街買賣自己的孩子！”魏清水出言道，顯得有些義憤填膺。
“那是他的命，如今當(dāng)逢亂世，能保下性命便是萬幸，你還要怎樣？”顧余輕聲道，拉著有些不愿離開的魏清水繼續(xù)向前走去。
“命若好些，賣到了大戶人家，機靈一點還能做個伙計或者丫鬟，命若薄些，賣到軍營或是激斗場，與人搏命……”顧余輕嘆，心中不禁想到。
自己的命，又當(dāng)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