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什么信?”惜寧頗為疑惑,這是新的突破點?
“對,一封信,突然出現(xiàn)在大人先前住的客棧里,也不知是誰送來的,只是大人看到信的時候,很高興的樣子,隨后就來了這普化寺。”牛威回憶著說道。
惜寧雙手環(huán)胸,思考著其中關(guān)節(jié),一旁的許韶卻突然發(fā)問,“那封信呢?”
牛威想了想,卻愣是沒想起來,還是趙偉搭話,“大人好像是夾進了一本書里。”
“哪本書呢?”許韶替惜寧追問道。
兩人面面相覷,最后齊齊低下頭,囁嚅著說:“這個,大人,俺們不識的字,怕是幫不了大人了!”
“啊?”許韶頗為訝異,原以為惜寧會大為失落,誰知他偏頭看向少年時,少年眉目柔和,未有半分不悅之情。
“你們跟在張少程身邊多久了?”惜寧對他們二人不識字倒是不意外,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換了個話題問。
牛威和趙偉一時哽住,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啊!
見二人遲遲不答話,惜寧挑眉,不解,“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二人搖頭又點頭,具是不語。
惜寧略略沉吟一會兒,知曉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讓他們二人不敢說話。
“你們?nèi)鐚嵳f來,其中若是牽扯到什么過往的事,不在此案之內(nèi)的,本官概不追究。但若是你們一再隱瞞,本官自己查出來了,你們的命便也到了盡頭,懂?”惜寧突然拔高音量,朗聲威脅。
兩人被惜寧嚇得一抖,連忙俯首求饒。
“既怕了,還不實話實說,項上人頭還想不想要了?”許韶幫著惜寧嚇唬兩個人。
兩個大漢嚇得渾身發(fā)抖,最后是趙偉先開了口,“我說,大人我說,只求大人不要殺小人!”
“你實話實說,本官可保你小命!”惜寧揚唇笑了笑,若是這兩人真犯了什么窮兇極惡之事,她雖答應了保他們性命,卻也可以叫他們牢底坐穿!
趙偉沒有注意到惜寧眼底一閃而過的暗芒,自顧自的和盤托出,“其實、其實,如今的大人不是真正的張少程……”
趙偉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時不時抬頭望一眼惜寧,唯唯諾諾的。
惜寧和許韶也是一驚,這個回答顯然是他們沒想到的,什么叫不是真正的張少程?
牛威生怕所有的事情都被趙偉一個人說了,搶著解釋道:“真正的張少程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現(xiàn)在這個假扮的張少程原名叫胡統(tǒng),是一方山匪頭子,慣是為非作歹之徒,而小的二人原是跟在他后面的土匪。”
惜寧越往下聽,眉頭越是蹙起,身邊的許韶雖不了解穆朝的情況,但聽罷此話也是眉間掩上愁絲幾縷。
“然后呢?”惜寧厲聲喝到,完全沒想到這個案子牽連竟如此之廣。
“然后,”趙偉哆哆嗦嗦的繼續(xù)道:“十五年前,正奉大旱,那時山匪的日子也不好過,我們根本就劫不到人。張少程一家老小就是那個時候進的山,我們劫了他們,原也不想傷人的,可是張少程不識抬舉,竟然掙脫了我們的看守,想跑下山去報官,我們?nèi)プニ男值芤粫r沒了輕重,竟錯手殺了他。”
“恰好那個時候胡統(tǒng)又從張少程的包袱里搜出了一封書信,信上寫著張少程在京中捐了個官,此行正是帶著一家老小去赴任。胡統(tǒng)又問了張家的下人,確定京中無人認識張少程到底長什么樣,這才起了歹心,殺了張家所有人,攜了我們兄弟二人進京,他自己頂替做了張少程。”
趙偉的話一字不差的落進惜寧耳中,仿佛將她也帶進了動亂的年代。
張家老小何其無辜,竟然全部被殺害?
惜寧覺得這個胡統(tǒng)簡直是該死,他是死有余辜!
可是,話雖這么說,兇手卻不能不找,此人是胡統(tǒng)也好,是張少程也罷,總之只要她找出兇手,便能官上一階,平步青云。
至于其他的,原諒她太自私,顧不了這許多。
只是現(xiàn)在這一出浮出水面,兇手到底是要殺張少程還是他的目標一直都是假扮張少程的胡統(tǒng)就猶未可知了。
這樣想著,惜寧不禁開了口,“胡統(tǒng)在成為張少程之前,可有什么仇家。”
牛威呵呵笑了兩聲,“大人莫不是說笑了,我們做山匪,干殺人越貨的買賣,誰身上不背兩條人命?胡統(tǒng)當然有仇人,若要細數(shù)的話,只怕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
“殺人你很自豪嗎?”站在一旁的許韶看不下去了,見牛威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上去踢了他兩下,牛威這才收起了那副嘴臉。
“這件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惜寧攔住許韶還要踹上去的腳,斂眸問。
“沒有、沒有,再沒有了!”牛威和趙偉連連點頭。
“那就好,這件事你們最好爛在肚子里,否則誰都保不了你們性命!”惜寧皺了皺眉頭,涼涼看了一眼牛威和趙偉,推門出去了。
許韶也白了兩人一眼,緊隨其后跟了出去。
一時之間,柴房異常安靜。
趙偉咽了口口水,拿身體撞了撞牛威,“牛大哥,我沒有說錯話吧!”
牛威搖了搖頭,“應該沒說錯吧?”
“牛大哥,你說九殿下為什么要讓我們說這些話給那位大人聽,我們根本就不是山匪,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張大人是那個什么胡統(tǒng)假扮的啊!”
牛威也是不解,他安慰著自己和趙偉,“管他為什么呢,反正九皇子已經(jīng)答應我們了,只要我們將這些話如實說給顧大人聽,他就會放我們離開!”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有人走至了門前,遮住了外面透進的陽光,在地面上落下陰影。
來人逆著光,兩人愣了一會兒才回神過來,言語激動的對來人說,“林侍衛(wèi),我們已經(jīng)按殿下的吩咐做了,不知可否解開我們兄弟二人的繩索,放我們離去?”
林舟低頭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劍,忽而他抬頭微微一笑,“兩位做的很好,是時候兌現(xiàn)承諾了。”
說完,林舟嘴角邪肆一笑,利劍出鞘,兩道寒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