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果然是因為這虎崽兒。

　　司昊和曉月站在一旁靜靜看著母虎輕輕舔舐著二個虎崽兒的腦袋，依依不舍。而它們，時不時發出“嗚，嗚”的低語。像是能感應到，回應著母虎。

　　東方日頭漸漸吐白。

　　王虎揉著臉，開門出來，“司昊兄弟，這么早就醒了？昨晚多喝了二杯，沒有好好招待你，見諒，見諒啊。”

　　“不妨事，大哥，這村里可有羊奶？”

　　“羊奶？”

　　“嗚……”虎崽兒適時地低叫了聲，成功的吸引了王虎的視線。

　　“這是？！”他驚異的把目光從它們身上，又落回司昊那里。

　　其實他看向司昊時候的眼神，已然不是詢問母虎在哪里，而是……他從哪里找到的這二只？！

　　好在司昊早有準備，他裝作不經意的揉了揉自己沒睡夠的淡青眼圈，“昨晚我睡不著，就往林子里走了走，也不知走了多遠，發現了它們。看樣子，可能，也許是它的崽子。”他向屋內放虎皮的方向瞟了一眼。

　　“也不知能不能救活，我這就去找些羊奶。”王虎倒是沒有多想。

　　二只虎崽兒已然是奄奄一息了，三日未進食，也不知是怎么熬過來的。

　　待他端來一碗還溫熱的羊奶，試圖喂它們時，虎崽兒并不張口。

　　而母虎自從昨晚虎崽兒的出現，就一直不停的圍著竹筐轉悠。再不見之前憤怒的樣子。

　　司昊想了想，進屋找了條干凈白布，又去廚房拿了木勺，裹住勺前端，再浸入羊奶。待布條上吸滿**，他輕輕捏開虎崽兒嘴巴，幫它潤了潤口。

　　另一頭也如此效法。

　　如此反復，直至羊奶見碗底。

　　“剩下的，要靠它們自己了。”司昊站起身來，仿佛對王虎說，又仿佛是對著母虎說。

　　“放心，待中午我再去找些羊奶來。只要能喂進去，應該能救活。”

　　看到虎崽兒吃進去了羊奶，母虎似乎也不再那么焦慮，臥在竹筐邊，試圖舔舐它們。

　　“大哥，這二只虎崽兒就留給你照看了？我也準備啟程了。”

　　“放心，我會把它們養到能自己捕獵，再放進深山去。”

　　母虎誤行至人類住處，被狩獵，是不幸；幼虎被獵戶救活，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這大千世界，不知道在哪個角落一樣在發生這樣的不幸與幸呢？

　　月余后，司昊穿著單衫站在一面巨型城墻外，藏青色的巨石壘砌竟至三十余尺高，左右看去有綿延不盡之感，與遠天，與黑土融為一點。城墻上不時能看到巡邏哨兵的長槍尖頂和隨風揚起的紅纓穗，在十步一旗間行進。旗子迎風招展，白底上一只壯碩黑熊顯示這正是北部大陸的統御者諸葛氏的中心領地。

　　可當司昊仰頭看著城門上蒼勁有力的“維陽”二字時，內心是疑惑的。

　　原以為雪國都城，地處北境，會是個常年冰雪覆蓋，人人身披獸袍，大口吃肉，豪飲烈酒之地。可他竟有些失望的發現這里并不比他離開榮城時更冷一些。

　　其實是他忘記，此時已初至仲夏，正是維陽一年里難得的好時節。

　　驕陽下，司昊揚頭向城門內走去。

　　憑著多年混跡街頭的經驗，和一張看似老實的臉，進城門沒多久司昊就在一家饅頭攤，邊吃起熱騰騰的豬肉饅頭，邊和賣饅頭大娘套近乎，打聽到了維陽城的大體地理位置分布情況。

　　維陽城由三道城墻圍成。外墻就是司昊剛進來的那道巨墻，高大，堅固。全城的防御力量一半都分布在外墻上，最主要功能就是抵御外敵。而幾乎所有的百姓都居住在外墻里，按方位分成九個坊，東，南，西各三坊。各坊間有民宅，有小型商業區域，如小茶樓和各種小攤販。北部區域隸屬皇家，另有城墻阻斷。

　　第二道墻，維陽人一般稱之內墻，里面是中心商業區域，高級酒樓，大型茶樓鱗次櫛比，中間錯落著各種商鋪，藥鋪，典當行和青樓。有林蔭大路，也有寬街窄道，更有僅供二人并肩而行的細巷，彼此穿插，一步一景。城東南集中著豪屋貴府，多為官員或是富賈居住。北面同樣有城墻阻斷，劃為皇家。

　　最內一圈城墻僅有外墻的一半高，與其說是城墻，不如說高大的宮墻更為合適些。紅磚青瓦，挑起的墻檐頂端精雕細琢著兇猛神獸，展示著它們會守衛這墻內的高貴與榮華。

　　把最后塊饅頭丟進嘴里，司昊繼續向第二道城門走去。

　　他想去碰碰運氣。

　　如果能直接在那里謀個生計，那會是再好不過了。

　　沒有管方向，司昊進去后就朝著中心方向走去。同時好奇的打量起眼前無盡的繁華。

　　路過桃花苑，他遇到的第一個青樓時，看著門口花枝招展香肩半露攬客的姑娘們，他臉“刷”一下紅了。匆匆低頭走過。

　　但到路過第五家青樓時，他已能坦然如常人，漫步而過。

　　他可沒有忘記他是來做什么的！雖然越走越發現這里太大太豪華太不像屬于自己能落腳的地方，可......

　　命運似乎站在了他這邊。

　　就在他想著再走走，就回去平安坊，剛才饅頭大娘那兒，找家便宜客棧過夜時，云曦樓外，他看到了一張告示，一張招雜役學徒的告示。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去平安坊了。

　　憑著當年幫白姨照顧餛飩攤的經驗，加上他老實巴交的樣子，進酒樓后沒和掌柜談多久，司昊就跟在這酒樓跑堂最久的李叔身后，聽他介紹起來。

　　“這云曦樓啊，可是本城第一酒樓呢！我們的大師傅，他師傅可曾經是御廚！每日光顧這里的，不是達官便是貴賈，在這里做事最最要緊的是，”李叔忽然一臉嚴肅的看著司昊，壓低了聲音，“要記住，我們什么也看不到，聽不到。”

　　帶司昊先進了廚房，見過了大師傅和眾多廚子，李叔交代著這是新來的雜役學徒，有什么只管吩咐他。然后轉身帶他向前面大堂走去。

　　“這樓里啊，分為三層。一層便是你現在看到的，面向所有食客，你就先在這里跟著瑤哥兒學吧。”說著，他把瑤哥兒叫來，知會了聲，“先帶他去換身衣服。”便走了。

　　“你？！你怎么會在這兒？！”

　　還沒等司昊向瑤哥兒報上名字，然后去拿衣服，一嬌細厲聲便在耳旁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