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會是在滕王閣舉辦,要說起這個滕王閣,京都城內真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滕王閣崛起于兩年前,那時滕王閣只是個尋常酒樓,名聲和客流也一般,雖說菜品還過的去。
但是在京都在這種地方,這樣的酒樓多的是,直到有一天它貼出告示,說是停業數日。
眾人見此,也不驚奇,但就是停業數日后從新開業之時,門外的一副對聯吸引住了食客的眼球。
只見左邊寫的是:“為名忙,為利忙,忙里偷閑,且飲兩倍茶去。”
右邊掛的是:“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再拿一壺酒來。”
這副對聯一出,馬上就有許多食客前來光顧,這些食客進去之后,才發現里面裝扮與之前大為不同。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雅致,讓人感到舒服。
要是只是這般手段,它也成為不了今天的這般規模和影響力。
在重新開業的幾日后,滕王閣主人拿出一首詩,說是一個客人吃飯后的即興之作。
這詩一出,眾人對于滕王閣的興趣就更濃了,其實說是一首詩,卻只有如下幾句: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須,結發受長生。
眾人不解,為什么一首詩只留下這么幾句,便去詢問滕王閣閣主,閣主說他也不知道,那人只留下這些。
后來慢慢的又有幾句絕詩傳出,比如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于是越來越多的才子佳人來滕王閣,滕王閣便成了那些文人騷客吟詩做對的地方。
他們最愛醉酒成詩,這里私密性又好,又經常有些待字閨中的小姐前來,慢慢的就成了一個頗具盛名的地方。
李婉兒早早地便吃好了飯,坐在大廳里看著詩集,等林鴻他們出來。
與她一起的還有李家二小姐,二小姐雖然昨晚沒有說話,但是這時卻是在勸自己姐姐。
李婉兒的心中也很混亂,一方面林鴻是她名義上的丈夫,是一個讓她覺得熟悉的林家哥哥。
一方面他卻已經好幾年都不在自己身邊了,他的樣貌也有少許變化,他的脾氣秉性更是一無所知,總感覺他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看見林鴻出來,李婉兒趕緊叫自己妹妹不要再說話了。
“婉兒,我們走吧。”林鴻叫她。
似乎還是有些見生,李婉兒的聲音還是很小,“夫君不再吃些早飯嗎?”
“不了,去滕王閣吃些就行。”
就這樣,林鴻他們四人去了滕王閣,只見它名氣雖大,但是從外面看,并不覺得有什么特別之處。
倒是門口的小二穿著斯文,談吐得體,態度和舉止之間叫人舒服。
將他們引到了柜臺,只見掌柜一臉和氣地給他們介紹不同的雅座和酒食。
詩會還沒有開始,這些雅座是留給像李婉兒這樣有深厚官家背景的人。
李婉兒不知道林鴻愛吃什么,于是詢問他們,只聽見林鴻直接對著掌柜說了一句:“立秋以后,立冬之前的鯪魚還有嗎?”
掌柜馬上回答道:“有,不知道貴客是想怎么做這魚?”
林鴻又接著說了一句:“就做糟溜魚片吧,糟要前年清明之前的,魚片要十二片。”
一聽到這話,掌柜馬上就接過話說:“那您得隨我到廚房親自看看糟,我也記不清是不是清明前的了,還麻煩您去了親自品一品。”
聽到他們的談話,一旁的李二小姐已經不耐煩了,瞥了林鴻一眼,說道:“窮講究。”
沒有理會她的話,跟婉兒和葉流云打了個招呼,就隨掌柜進去了。
等進了后院,掌柜并沒有領他到廚房,而是把他帶到了一個小房間。
林鴻也沒有覺得奇怪,仿佛一切就該是這個樣子的,就這樣很坦蕩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過了一會,一個中年男子推開門進來,見到林鴻,似乎有些激動。
馬上拱手就要下跪,對著他喊道:“老三見過少主。”
林鴻沒有讓他跪下,趕忙拿手扶住了他,眼神中也帶著些激動,但語氣還是那么平靜地說道:“離叔快起來,小子當不得這般。”
等到離叔落座,林鴻才開口說道:“離叔,今日的詩會你幫我觀察一下,看一下誰對我有敵意。”
“屬下明白,少主請恕屬下冒昧,您此次來京都是不是為了主公的事?”離叔的眼中滿是希望。
林鴻知道這個父親老部下的想法,自己何嘗不想為父報仇,只是······唉,這些年的調查隱隱地都指著某個方向,這個方向讓他害怕······
于是回答道:“朝堂的水太深了,得慢慢來,先想辦法為我父親洗清冤屈,其他的事慢慢來。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把想殺我的人找出來。”
聽說有人想殺林鴻,離叔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什么?有人要殺少主?”
“前些日子派去泥瓷鎮的,也難為他們了,我都去那么遠的地方了,還有人想著我。幸虧二叔來信,我才有所提防。”想到還有人不愿放過自己,林鴻的眼中也滿是殺氣。
林鴻的手下都是葉流云單線聯系的,所以老三離叔并不知道他遭遇刺殺的事情。
但是現在知道了,就不能當做不知道一樣,什么事情都不做。離叔開口詢問道:“既然這樣,少主,是不是將三年前您下令冬眠的人全部喚醒,攪他個天翻地覆?”
“不,現在情況還不明朗,等我把這京都里的池水摸清了再說。”
“是。”離叔應聲說道,在這種正事上他從來都是拿少主當主公一樣對待。
“先這樣吧,有事我會聯系你,你如果有事也可以用應急鴿訊。”算著密談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林鴻起身準備離開。
“少主,今日是你十六歲生辰,老奴等會兒會在滕王閣的每個雅間里都放壽桃,您可以嘗一下。”
沒想到還有人記得自己的生辰,林鴻有些感動,但終究沒有表露出來,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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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外面等候的李二小姐已經不耐煩了,一邊催著自己的姐姐,一邊十分不友善地看著葉流云。
“姐姐,要不然我們先去雅間,讓他自己去找我們就好了啊。”又一次催促,不過這次話剛說完,林鴻就出來了。
當然一起的還有滕王閣掌柜。
接著幾人就到了甲子三號間入座,今日來的都是京都排的上號的才子,誓要在此才名遠播,一朝天下人知。
但是林鴻沒有這個想法,他只想看看是誰對他有如此敵意,以至于要殺他。
這次派去的殺手并不高級,高胖子那些護衛都能料理的殺手不會是什么真正的武道高手,也就是說不會是那些大人物派去的。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這些大人物的子孫,他們有錢,但卻沒權,所以只能去黑市上找殺手付錢讓他們殺人,所以林鴻的手下老二才能知道有人接了這筆單子。
到底是誰呢,看著陸續落座的那些青年才俊,林鴻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蹤跡。
有幾個人看到婉兒的身邊坐著林鴻,都有些詫異,私下紛紛猜測是何人。
有一個公子似乎認出了林鴻,一臉不敢相信地起身對著林鴻行禮道:“對面那位和李小姐一起的公子莫非是林鴻林公子?”
聽到他的話,其他一些猜測的人滿臉不敢相信,細細的揣摩起林鴻的樣貌。
“正是在下。”林鴻十分坦蕩地起身回禮。
他的回答在人群中引起了陣陣私語,眾人都在一旁幾人成群地討論他。
慶國建朝五十余年,也就只有一個逆臣賊子,那就是林鴻的父親林百川。
所以林鴻真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按理說反賊都要滅九族,但是不知道是何原因,那場事件中只有大皇子和林百川伏法。
而且朝野上下從來對那個案子都是避之不及,于是民間便有了許多傳言。
但不管怎么樣,現在的林鴻背著叛臣兒子的身份,竟然還敢大搖大擺地坐在滕王閣參加詩會,而且旁邊還帶著李家的大小姐。
眾人也都清楚他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但現在他們之間這番身份懸殊,這林鴻怎么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還舔著臉和李婉兒這位才女坐在一起。
當下就有不少人已經面露不滿了,但林鴻不在乎,他在認真掃視所有人。
為了刺激他們,逼出其中對自己有敵意的人,林鴻甚至更近一步。
只見他一手剝開香蕉,一手把它遞到婉兒的嘴邊,動作極其自然。
婉兒見他如此,也有些害羞。但還是用殷桃小嘴咬了一口。
其中幾個世家公子已經面露憤憤不平之色,誰知道更過分的是,他居然將婉兒咬過的香蕉又自己吃了起來。
這,這,這······實在是無恥下流之人!
婉兒也沒想到他會這么做,羞的深深低下了頭,李二小姐按捺不住,剛要出聲呵斥,卻被婉兒抓住衣角阻止了。
“林公子有所不知,三年多不見,就算是結發妻子也有可能移情別戀,林公子可不要到頭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這是在挑撥了,要故意讓他難堪,其中一個世家公子直接出言譏諷道。
林鴻毫不猶豫地呵斥他,“你懂什么?”
接著轉頭含情脈脈地看著婉兒說道:“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轟的一下,李婉兒整個人都呆住了,這句話的意思再淺白不過了,可是卻直接深情地擊中人的內心,他,他便是這般想的嗎?
再看向林鴻的時候,婉兒的眼里充滿了柔情,嘴里又細細品讀這一句詩,只覺得他的身上充滿了光芒。
眾人也都驚住了。
三年前他頗具詩名,本以為他去了邊境苦寒之地呆了三年人會變得木訥遲鈍。
可看今天這情形,三年后他這是要王者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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