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
殘陽如血。
巨大的一片廢墟上空,烏云抱成一團毫無目的向著遠方慢慢飄動。
但它們走的很慢,直至那一瞬,整片天空似乎都被分成兩塊,一縷殘陽沿著那云層的最外邊傾斜而下,打在那坐在地上的少年身上。
這一刻,那少年只覺得有些朦朧,如同陰陽兩隔,自己卻被分在那陰陽之間。
左側為陰,右側為陽。
但不多時,那一縷殘陽卻退卻了下去,左側的黑暗毫不留情的吞噬了一切,蔓延向那遠處的地平線。
他低垂著頭,著一身襤褸衣衫,坐在地上。鮮血順著臉頰滴落。兩根鋼筋從身后的混凝土里伸出來,分別穿過他的肩胛和大腿將他牢牢鎖住,動彈不得。他靠在身后的混凝土上,呼吸漸漸低沉……
“我就要死了么?真是突然呢。”
不甘和絕望在腦海中肆意蔓延著。
此時他的眼前只有一片朦朧,夜色微涼,但他卻并未感覺到寒冷,反而覺得自己的體內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流走,熱血沸騰!
如果有人在此,絕對能夠看到他體表之下的筋脈之中似乎有著淡淡的金色流轉,若隱若現。
月高掛于星空。清冷微弱的光芒灑在他的身上,此刻,蕭瑟萬分。
他的眼前越來越模糊,血液不再順著鋼筋滴落在地。朦朧中,他似乎看到了些什么。
那是一輪巨大的明月高懸在一片黑暗之中,銀白色的光芒向著四周擴散開來,愈來愈亮。
孤獨,寂靜。
不過多時,自那圓滿的月亮身后,突然亮起那一片刺眼的光輝,自那圓月后升起。
如同冰涼的極地之上被那烈陽普照!
那,似乎是…一個和月亮等大得太陽。
他輕輕晃了晃腦袋,想把這幻覺給甩出頭顱外。但那幻覺卻似乎越加真實。
此時太陽已經探出了一半,閃耀的光輝似乎要蓋壓那月亮銀色的光芒。
但它突然停住了,不再移動。幻覺在此刻消失。
他覺得有些奇怪,居然自己還是沒有死去?從他被釘在此到現在,早已過了四個時辰,他卻依然沒有死去。但他似乎能感覺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只覺得好累,好困。
耳邊似乎傳來腳步聲,他不確定。
這個時候終于有人來了么,可我快死啦,應該救不活我吧?不甘心啊,就這么死去。
他緩緩抬起頭,想看看那個人是誰。
此時那人已在他前方停下。
絕美的面容如同溫暖的春風般融入他的心里,長發隨風輕輕的舞動,她一手插在牛仔褲兜里,一手拿著一根橘紅色得棒棒糖,看著他。
在和她對視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那雙極其靈動和清澈的大眼睛,如有精靈在其中舞動,又如清風拂面。
完美的臉蛋在月光的襯托下宛如畫卷里的仙子。
她看著即將昏迷的他,微微嘆了口氣。
“初次見面,我叫,夢雪柔。”
宛如仙音入耳。他的內心在此刻得以平靜,眼簾再也忍不住的輕輕閉上……
兩年后。
紀心河懶散的趴在課桌上,看著坐在左側的夢雪柔,自從那次她救了自己之后,他知道,自己的一生,從此轉折。
黑色的鋼筆被握在少女細膩白嫩的手里,行云流水般的在紙面劃過,帶出瀟灑有力的墨痕,眼里滿是專注。
“今晚,你要不要去?”她輕輕開口問道。
“我…嗯…行吧。”紀心河知曉,要是不去的話,師父似乎又要不高興了,但是去的話,搞不好,很危險啊,紀心河心想。
“看了那么多次還怕呢?”
“沒有沒有,根本沒在害怕好吧。”紀心河一臉淡定的說道。
夢雪柔寫完最后一筆,看著紀心河笑了笑。隨后將筆蓋扭上,遞給紀心河。
她知曉紀心河的性格里有些自卑,但這種問題終歸要讓他自己去解決。
高跟鞋的聲音由遠而近,回蕩在走道里。直至教室門口,班主任看著小聲講話的兩人,不禁搖了搖頭。
夢雪柔怎么會想和紀心河做同桌?夢雪柔作為學校里當之無愧的校花,卻成天和紀心河講著悄悄話,看上去如同戀愛一般。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皺了皺眉。
“好了,收卷吧,都停筆。”她出聲說道。
收完試卷,夢雪柔將書包收好,看了眼掛在墻上的時鐘。
“走吧,今晚好好干。”夢雪柔輕輕推了一把紀心河,隨后背好書包起身向外走去。
“唉,這次估計又得受傷,這一天天的。”紀心河趕緊背好書包跟在夢雪柔身后向著校外走去。
“夢雪柔,今晚去哪?”
“離這里不遠,在郊區,那里有個爺爺的老熟人。到時候只需要跟著我就行了,或許你能幫上忙呢。”夢雪柔捋了捋頭上的劉海說道。
“嗯。不過就是有些人很麻煩啊。”紀心河有些無奈的說道,在他們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就有四五個穿著校服的身影一直跟在他們身后。
紀心河當然知道這些人是沖著他來的。至于為什么呢,嗯,因為他旁邊有個大美女。
“我相信你能搞定滴,加油哦少年。走吧,我們從后門走,那飯堂后面應該沒人,就在那解決吧。現在差不多五點,天快黑了呢,我們還有兩個小時。”夢雪柔朝著紀心河眨了眨眼說道,隨即便和紀心河繞了一圈校道,走向那飯堂后面。
十月的風早已有了許些寒意,路旁的樹早已掉光了自己的葉子。晚霞鋪滿了整片天空,整個世界在此時被一片柔和的昏黃所填滿。
“喂,跟了那么久了,要干嘛能不能直說?”夢雪柔平淡得聲音傳到后面那四個人耳中。
她和紀心河轉過身去。
“夢校花,可否…”四人當中走上前一個帶著紅白色帽子的男生。
“不行哦,除非,你們打贏他。”但還未等那人說完,夢雪柔便已將他打斷,然后指著紀心河略帶俏皮的說道。
她知道眼前這人是誰,此人名為林韓,不學無術,打架,混社會,儼然就是一小混混。這種人,她當然不想搭理。
“可別小看他哦。”夢雪柔退到紀心河身后。此話也不知是對紀心河還是林韓說的。
“你叫紀心河對吧?你看,不是我真要找你麻煩吧?原來是你一直纏著這位大美女啊,不過你還是莫要糾纏她了,她似乎很嫌棄你呢。”林韓帶著一絲痞氣看著紀心河有些不屑的笑了笑。
一旁的夢雪柔聽到他的話,也不禁笑了笑。這個林韓也太沒腦子了,連她身邊的情況都沒搞清楚就想來窺探她的美色。
絕美的笑容一瞬間綻放開來,林韓只覺得心里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行移開目光,看向那有些愁眉苦臉的紀心河。
紀心河輕輕搖了搖頭,隨即向前一步,直接一拳頭向著那林韓的臉上招呼。
林韓右手格擋,順勢握拳直擊紀心河的面部。紀心河微微扭頭,從容避開,腳下變換著步子,一套最基本的組合拳迎面而上。
拳拳到肉。林韓有些手忙腳亂的抵擋,他震驚紀心河那看似瘦弱的身軀里為何有如此的力量。
陣陣的痛感讓他有些惱怒,沒想到一上來自己就似乎被對方結結實實得揍了那么多拳。
他瞇了瞇眼睛,再次躲開一步,調整好呼吸,向著紀心河擊去。
“還不錯呢。”夢雪柔看著紀心河說道。
此時紀心河邁步上前,提肘直擊林韓的下顎。
“八極拳?沒想到你還練過。”
林韓雙手格擋,身體借著空擋狠狠的向著紀心河撞去。
一記得逞,步步緊逼。他的眼里閃過一抹很辣,左手虛晃,右手一拳砸在紀心河的右肩上。
紀心河悶哼一聲,向后撤去,想要拉開距離。林韓似乎早就料到,穩住身形,掃堂腿狠狠的向著紀心河而去。
紀心河輕輕皺了皺眉,一腳向著橫掃來的腿迎去。
一聲悶響,林韓被直接踢翻在地。紀心河輕輕笑了笑,隨即上前就是一拳,林韓低身躲過,再次用身體頂向紀心河。
紀心河后退,站在原地等著地上的林韓站起來。
“繼續。”
林韓覺得自己打的很窩火,沒想到這個看似不咋滴的小子居然能讓他感到一絲危險,他看準時機出拳,他自認為他這全力一拳以紀心河那瘦弱的身板擋不住。即使擋住了,他得手臂也必將酸麻或受傷。
但紀心河也不打算在糾纏了,直接一拳迎了上去。胡彬的嘴角勾起,這家伙死定了。
但是他卻并不知道,紀心河緊握得右掌心里,忽然亮起一抹微弱的金色。但卻有一股勢隨著他的出拳洶涌而出,如握大日!
隨著他的出拳,胡彬明顯感覺到他的氣勢忽然間變了,變得似乎霸道無比。一股強烈的心悸感在心底浮現。
咔!
輕微的脆響聲自那胡彬得手臂上傳來。夢雪柔輕輕搖了搖頭,開口道:“心河,你掌控的還是有些生澀嘛。”
紀心河嘿嘿笑了笑,收回了手,他知道自己這一拳有些重了,那林韓的手臂被那一拳直接打到骨裂。
“啊!呃…你,你到底怎么做到的?!”胡彬忍著手臂上得疼痛,陰沉著臉看著紀心河問道。
“趕緊去醫院吧,不然你這傷,會有些麻煩的。”紀心河走回夢雪柔身邊,好意提醒。
林韓向著其余三個人使了個眼色,三個人同時上前,向著紀心河就是一套胡亂的出拳踢腿。
“唉,你們很煩誒。”紀心河開口道,隨即扭動身形,躲開一人踢來得鞭腿,左手一拳上去,又是咔的一聲,骨裂。
他擊倒一人,而另外兩人的拳頭已經落下,砸在紀心河身上,但他似乎沒感覺到疼痛一般,毫不猶豫的雙拳直出,一拳一個,分別砸在兩人的手臂和小腹上,激烈的痛感直接使兩人呲牙退步,又是一人手臂骨裂,根本提不上勁,紀心河再跟上一腳,踹翻在地。
而那被打在小腹上的人,則此時卻是痛的如烤熟的蝦一般,弓著身子,雙手捂住肚子,臉上表情猙獰。
紀心河又是一腳。
“解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