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亥時。
這個點的忘憂酒館“似乎”看上去沒白天那么熱鬧。
倒不是酒館外面的寒風旋得要沖到天外,而是——
這畢竟只是這個點、這個“地方”的忘憂酒館。
目前,只有我竹冬五一個守在這兒。
不過,只稍等一會兒,就會有人來了。
嗯?今天來的居然……
是個丐幫的……嘶……女孩?
這么說是不是顯得她身高與事實不符了?
可面前這個身高介于成女和蘿莉之間的人實在是很難讓我用“少女”來形容……
倒不是因為她那一身改造過的丐幫弟子的服飾的問題……
好吧,那個集丐幫成男和丐幫蘿莉標準樣式特色于一身的“新款”衣服占了那么一丟丟的原因,嗯,可能是為了適合她自己身高才這么改的,可是……這看上去是在是有些怪異。
不過占更大比重的原因是——她這一手叉腰一手拎著個酒壇子的樣子實在是……與我想象中的少女形象完全不符。
她這造型……嗯,略有“侉”氣。
不過,她沒某些人那么做作,這點我倒是挺喜歡的——
她一腳才踏進酒館的門,就開始“自報家門”了——沒有什么多余的、花里胡哨的前綴,只單單是三個字的姓名。
竹酒夭。
真巧。
她問了我的名字之后也是這么說的。
她又說自己是晚上沒事兒干隨便散散步,然后走累了,想找個歇腳的地方,剛好就看到這家酒館了。
解釋完這些,她又不放心的問了一遍:“我在你這兒歇腳喝自己帶的酒,不介意吧?”
不過是白日里空候江湖過客、深夜間妄渡世間癡兒的空鋪子罷了,還分什么你的我的呢?
既然是百家皆可進出之地,我又何來的介意?
自是諸位隨意。
這么一說,她也沒什么顧慮了,只隨意找了個臨近的空位坐了下來,而后打開酒壇子,仰頭就灌了起來。
我以為她是想一口悶完來著,結果喝了一大半,她卻停住了。只見她有些舍不得的抱著酒壇子小聲的說了一句:
“算了,沒多少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似乎從那微微低垂的眉眼之中看出了一絲傷感。
隨即這微弱的傷感在下一秒變成了一絲窘迫——
“額……冬五,我聽說,這忘憂酒館的酒可以用錢以外的東西來換?”
沒錯。
用你的故事來換酒。
只要你故事夠多,想喝多少喝多少。
“就……講故事這么簡單?”
她很是驚訝,許是真的碰上白撿的大便宜了,有點不知所措。
可“老規矩”就是這么大方——你可以邊喝酒邊說故事。
許是覺得白占便宜不好意思,她選擇了先說再喝。
“嗯……要不……我說說我那三個‘兒子’吧。不過,我說的‘兒子’跟一般意義上的不太一樣,你就,先當做那是個普通的稱呼吧。”
我其實不怎么在意她所說的“兒子”對她來說到底是什么意義,畢竟,能成故事說出來的,基本上已經成了個現實里的“虛妄”了。
就像白日里忘憂酒館中那些隨便湊在一桌邊喝邊聊的人們口中的江湖快意、兒女情長……
不過是忙碌許久停下來回頭望望偶然捕捉到的風景。
但是……被她這么一強調,嗯……
怎么說呢……
就仿佛在這個讓人產生無限想象的風景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有點顯得格格不入的小籠包,本來路過的人只是不怎么在意的瞥了它一眼,結果愣是被另一個人用一種神秘的語氣說的這包子好像吃了就能瞬間讓人屹立在武林之巔那樣,那個路過的人她瞬間就餓了,那個普普通通的小籠包就瞬間變得餡兒足又好吃了……
各位懂我的意思嗎?
她這個“兒子”的“普通”稱呼可真是……
“嗯,反正呢,我叫他們三個‘兒子’,他們三個就得叫我‘親娘’。”
行吧,這把“普通”的可不止是那個小籠包了,還有個豆沙包——里面灌的是和深淵差不多黑還引人陷進去“無法自拔”的“溺人沙”。
“其實,我跟我那個‘傻大兒子’一開始‘見面’的時候呢,還挺玄乎的……哎,也不能這么說,就是……”說著,她似乎是暫時想不出什么合適的詞來形容,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拖著尾音猶豫了一小會兒,這才輕輕咳了一聲,繼續道,“我當初‘養’他的時候都沒看第一眼,導致隔了好久再見他的時候我都沒認出他來,反倒是這個‘傻大兒子’先喊了我一聲‘親娘’……哎呦!我當時尷尬死了!結果家族里幫著我照顧我這個‘傻大兒子’的兄弟們還整我——你知道他們喊我那個傻兒子叫什么嗎?他們居然叫他‘酒酒’。哎喲我去,我整個人都不好了!你說他們瞎喊就算了,還非要拉著我跟我說這名字的由來,說什么,他們不知道我兒子叫什么,索性就隨了我這個‘親娘’,先起個小名兒,叫‘酒酒’。我真是……”
言罷,她笑著嘆了口氣,那笑,有回顧當時的那種甜,也有愧為“長輩”的那種苦澀——
她說,她欠她那個“傻大兒子”的三年時光,只能用一個還算得上規矩的“大名”來補償了。
“所以,你給你那個‘傻大兒子’起了個什么名字?”
“嘯滄。”她告訴我,她那個被她送到丐幫混個自在灑脫的大兒子,叫——
“尹嘯滄。”
掌中起星火,隱龍嘯滄淵。
“我不是要他非要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我只希望他有什么事兒別老是憋著不提,有話就說,輕輕松松快快樂樂的活著就好,哪怕是當個傻不愣登的大爬蟲,天天過得逍遙自在,也比那些個困在什么高位子上的金大蟲好。”
這比喻……簡直……
太符合我當初內心的真實想法了——
大白天里只能看著那些江湖兒女互相嘮嗑,可就是不能加入進去跟他們一起“瘋”,只能大晚上的等人來給我講故事解悶。
簡直太煎熬了,這日子過得……
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有這么個感覺——
我跟竹酒夭,還挺有緣的……
“酒。”
“啊?”
嘖,我怎么就突然這么情不自禁的喊她了……
還是這么個稱呼……
算了,她好像沒注意,那……
“咳咳,我是說,我先去給你拿酒來。”
“多謝。”
我去,這個笑……
老娘的心臟差點驟停了。
那個看上去像給人展覽看藏品的架子上擺了好幾壇酒,每壇酒的底下都壓著一小塊刻著它們名字的木牌。
我拿了一壇酒回到了竹酒夭面前。
她剛好在桌上空手畫著什么,看到我來了,就又抬頭沖我笑了一下:“你這酒聞著挺香的,忍不住‘胡思亂想’,就隨便寫了,還好沒留痕跡。”
不,留了。
在我腦子里。
——初見不識君,青澀無猜疑。
她這鼻子倒是挺靈的。
被我拿走酒壇子的架子上留著一塊小木牌,我走之前看了一眼,上面寫著——
初見青。

冬五灬竹酒夭
【注/其實是篇外“叨叨叨”:根據手游丐幫火系和腦子里突然蹦出的“潛龍在淵”一詞想到的那句“掌中起星火,隱龍嘯滄淵”——記憶中丐幫的招式基本上都帶個“龍”嗎,什么“神龍擺尾”“亢龍有悔”(嗯,突然想起了那天跟我老爸一起看的東成西就……),當然,嘯滄這個“傻大兒子”是不可能在他親娘我面前浪的翹尾巴的,后一個此啊,更不可能來形容他了。雖然跟這個詞本意沒什么太大的關系,但是里面有個“悔”字我就是看著不爽——嘯滄沒什么好“悔”的,親娘坑了那就自己比親娘更坑就好了(不是)。(小聲:當然一不小心他把自己小命給坑的差點兒沒了……嗯,具體情況,詳見后面的篇章……具體哪一章我也不清楚。) 還有,那個小籠包的比喻嗎……主要是因為這幾天游戲里一妹子在好友頻道叫另一個好友的時候總是叫那人的外號——“包子”,結果我們由此來了個晚間罪惡報菜名:小籠包、灌湯包、大肉包、蟹黃湯包…… 再多扯一句:是不是有人已經看出來冬五跟酒夭的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