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天變得蒙蒙亮,安沐蕓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覺,看著慕容澈微微皺起的眉頭,她想去疏散它,卻發(fā)覺力不從心,越深入的了解他,就會發(fā)現(xiàn)那層不為人知的真相。
但這真相,是她所能承擔(dān)的嗎?每每看到慕容澈的不易,她便加深一層心理落差,說到底,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平行線交錯,或許終是錯誤。
天際透出微光,安沐蕓才混沌地睡去,兩個小時后,慕容澈便在耳邊叫個不停,揪起她的小耳朵,用頭發(fā)不停掃弄她的鼻子,大落地窗表面那層白紗慢慢拉開,陽光一點點滲入房間,今天是個明媚的好天氣。
安沐蕓耷拉著頭,踩著拖鞋滑到洗手間,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差點沒叫出聲,熊貓眼,厚眼袋,最重要的是——浮腫!她不停地往臉上添加各種乳液,試圖挽回一點點形象,可越弄越遭,耳邊不停傳來慕容澈的奪命連環(huán)催,一時間慌不擇路,額頭險些撞在門框上。
她隨手拿起一件咖色連衣裙套在身上,就匆匆地跟著出門,車子早就恭候多時,和它一同等待的,還有坐在副駕翹著二郎腿的慕容懿。
安沐蕓從車窗看見慕容懿的一瞬間,就知道自己完了,昨天的狀態(tài)被一陣嘲諷,今天恐怕又是一場劫難!
果不其然,慕容懿還真來了興趣,上下打量她的穿著,看她浮腫的臉和烏黑的眼圈,露出耐人尋味的嘲笑,她帶著不可置信的無奈,實在想不出該如何形容這位嫂子。
“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出門千萬別提慕容家,瞧你這身衣服和你的包,爛大街欸?!蹦餃蒈藏Q起的大拇指,完完全全表達了她的心情。
“你等等?!蹦餃蒈矓r住安沐蕓的去路,反復(fù)打量著這身衣服。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次出現(xiàn),她再次問出無厘頭的問題:“你真的沒得罪過我?”
“喂,大小姐,咱倆井水不犯河水,我上哪得罪你,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癥啊?”安沐蕓對這位小姐的腦回路實在無語,這哪像出國留學(xué)的人嘛,簡直是小學(xué)生嘛。
慕容懿帶著這份質(zhì)疑坐在車上,實在做不安穩(wěn),總覺得在哪見過,卻死活想不起來,好幾次扭頭看安沐蕓,當(dāng)真是困擾“死”了。
同樣困擾的還有同承的安沐蕓,面對慕容懿幾次三番地審視,她渾身不自在,照了好幾次鏡子,來回確認自己有沒有異樣,但確實沒有,想要開口問她,又不想起不必要地爭執(zhí),只好忍著不發(fā),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被人注視的感覺不太美妙。
經(jīng)過重巒疊翠,蜿蜒曲折,本應(yīng)一路顛簸,可恰恰相反,師傅用他超強的車技,在每一個拐點使出完美操作,這一路,四下風(fēng)景盡收眼底,還不會左右搖擺。
安沐蕓下車后,發(fā)自內(nèi)心地走到師傅跟前,一只手重重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把司機師傅嚇了一跳,隨后用極其崇拜的夸張目光,在師傅臉前翹起大拇指。
還沒等說一句話,慕容懿緩緩從旁邊“飄”過來,用同樣夸張的嫌棄看著她犯傻,然后從嘴里蹦出了那個熟悉的字“笨”。
慕容澈站在院門口,露出與往日相同的溫柔,但安沐蕓仍然能察覺到這微笑其中的苦澀。她又想起昨晚慕容澈緊皺的眉頭,幾番思緒涌上心頭。
她還來不及環(huán)顧四周,視線也只是簡單掃過,就被慕容懿生拉硬拽進了庭院,純白的古樸獨棟建筑,經(jīng)歷過歲月的沖刷已經(jīng)有些泛黃,雖說帶有一絲老舊,但細看其中,無論是門廊的雕花藝術(shù)還是庭院所種植的香花,都是恰到好處的點綴。
這棟遺世獨立的庭院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神秘,木制樓梯被踩踏發(fā)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響,更為這所庭院增添了恐怖氣氛,慕容懿瞥見那個膽小鬼哈腰跟在身后,不耐煩地抓住她的袖口,一步步領(lǐng)著她走。
推開一扇老舊的木門,慕容澈兄妹倆慢慢踏進房間,安沐蕓也探頭往里瞧,屋盡頭,窗沿下,一位婦人靜靜地坐在輪椅上望著遠方的山,她們的到來并沒有驚動她;
正午的太陽有些毒辣,直射在臉上只覺刺眼,可這位婦人仍然面色沉靜地凝望著遠方,很明顯能看出婦人的精神狀態(tài)不佳,但她身著旗袍,發(fā)型考究,端坐在輪椅上,端莊大方,沉靜似水,直到慕容澈的呼喚聲響起,婦人才愣了一下,扭頭迷惑地望著他。
“媽,我是澈澈啊,我來看你了?!蹦餃莩侯澏兜財D出微笑,蹲在搖椅旁邊,一只手握著婦人的手,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將婦人臉頰上的碎發(fā)別在耳后。
“我是一一,你還記得我嗎?”慕容懿也小心地蹲下,把手搭在婦人的手上。
“一一?”
婦人突然眼神輕閃,緊緊抓著慕容懿的手,眼神也漸漸變得溫柔,嘴角慢慢上揚,擠出難得的一點微笑,她摸了摸慕容懿的臉,并沒有再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