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顆星球45億年的生命里,無數生命出現又消失已經太過尋常。時光穿梭間,海洋上的島嶼幾乎都已經荒廢寸草不生,只剩下光禿禿的石塊。
流星島是個例外?,F在仍然生機盎然郁郁蔥蔥。和幾十年前人們初見時驚呼,世界上居然還有一個遺世的仙境一樣驚嘆。事實上這片世上最后發現的凈土,和凈土上世世代代生活的人,并沒有逃脫氣候帶來的災難。
原本流淌無數歲月的水源干涸。給島上的人帶來了滅頂之災。好在海倫在島上建了海水淡化設備。淡化后的海水沿著古老的溪流痕跡再次流淌。這才保住了流星島上的的生機。
醫院外沒有經過人為干預的樹林里雜亂無章。莫加在其間橫沖直撞的胡亂前進。終于莫加腳下一空整個人都摔進旁邊的草叢里才停了下來。坐在草地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頭。
隨后趕到的辰星等莫加稍微平靜了些才伸出手輕聲道:“我們先離開這里。這里是和衣族的圣地,只有每年祭祀的時候族人才會來這里祭拜。我們不好冒犯人家的傳統?!?p> 莫加沒有動作還是坐在一叢雜草上頹廢的問著:“我還是不明白。你明知道我遭遇的種種。莫新極有可能殺了人,霸占了我創立的莫氏。還能夠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還能讓那些血淋淋的真相被掩蓋。還是說對你來說我就是你的一個累贅。根本就不值得你尊重。”
流星島是僅有的幾個有人工養護的島嶼,也只有在這種半人工輔助的區域中。才能感受到風中夾雜的花草清香。對辰星來說莫加當然是累贅。沒有莫加辰星也不會再三拖延前往水晶學府的行程。這次行程耽誤的只是時間嗎。
不。是人命。俗稱紅蜘蛛的疫病十多年來始終都沒有徹底消除。每年都會爆發。平均下來每一分鐘都有一個人因為紅蜘蛛死去。辰星要做的就是讓能夠治療紅蜘蛛的疫消丸量產?,F在因為莫加耽誤的不只是時間。是每一分鐘都在消逝的生命。
生命的重量既重又輕。有的人憐憫心痛有的人視如草芥。
收回尷尬懸在空中的手,辰星和莫加一樣席地而坐?!按蠹s是我太習慣生命的沉重感,忽略了你最看重的是你的家庭你的事業。在這個年代尤其是我們醫生見慣了死亡。對我們這個年代來說活著就是上天最大的眷顧。莫加你看見前面那座小土丘了嗎?”
沿著辰星手指的方向一個一人多高的土包進入視野。由于上面生滿了植物在這起伏不一的島嶼上并不顯眼。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人為修剪的痕跡。一片紫色小花在土丘上盛開很是規整的樣子。莫加沒有搭話,對他來說這里和那里或者別的地方并沒有分別。都是島上的一抹景色罷了。
沒有在意莫加是否回答自己的問題辰星繼續道:“在很多年前我們并不知道,這里生活著一個古老的部落。他們也不知道外界的社會是什么樣的。千百年來這里孤獨又靜謐的獨自存在,似乎是獨立于世界的一方小天地。直到后來有一個人無意中來到這里。在驚訝這個保持著遠古風貌島嶼的同時,也打破了這方世界和外界互不干擾的平衡狀態。‘嗨’是這個部落學會的第一個文明詞語,所以和衣就成了這個部落的名字。從那個時候開始有無數了人想來到這個世界上僅存的古老部落游覽,欣賞。在那段時間第一個發現這個島嶼的人和這里的和衣族人是最開心最幸福的時候?!?p> 說到這里辰星的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憂傷。邊上的莫加早已經把身子扭了過去,也不知道辰星的話他聽見了多少。辰星繼續講述和衣族的故事。陽光透過層層枝丫投到地上身上,辰星在斑駁光斑中自言自語?!昂髞淼哪騁惶爝@里爆發了疫病,幾個月的時間里原本在這里生活了幾千年的萬人部落。活著的人不足一成。那個時候活著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焚燒那怎么也燒不完的遺體。當最后和衣族擺脫疫病的時候,也就有了這個小丘。”
聽到這里莫加猛然抬頭驚道“難道這個小土包里面是?!?p> 辰星點點頭:“當年有一萬多人死去,這正是他們的墳塋。在和衣族人的眼里祖先是守護自己的神。所以先離開這里吧。神鬼之說雖然荒誕,但這畢竟是和衣族的傳統。你現在明白了嗎,活著的人是有多幸運,更別說一次次和死神擦肩而過的你了?!?p> “可是就算我想放下。莫新也未必肯?!?p> 辰星嘆口氣,是啊世上有太多樹欲靜而風不止的事情了。一個人又能決定多沙呢?!暗紉呦璧氖慮榻鉀Q。我們再處理你和莫氏的恩怨好嗎?!?p> 莫加嘲諷道:“說來說去你還是不肯幫我。我也為那些在疫病中死去的人惋惜。但是這些悲傷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為什么不是先查證當年和之前被人陷害的真相。說到底還是你也是自私的人?!?p> “不,這只是疫病爆發的其中一次。這樣的慘劇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上演?!幣娔訄討灰殉教統鍪謾C撥出一個號碼。電話接通,和辰星通話的是一個身隔離服的醫生。和醫生簡單溝通之后。辰星把手機放到地上。上方是放大后的全息影像。和平時通話時的迷你影像不同這次是放大后的真人比例影像。立體影像帶來的真實感,如同自己真實處在千里之外的現場一般。
手機上方的景象一換,轉換成一頂樹下搭出的帳篷。隨著鏡頭推進剛到灰撲撲的帳篷外還沒有進入,就聽見一陣斷斷續續的哭聲。從哭聲中隱隱約約能分辨出幾句話語。
“醫生你救救她救救她?!?p> “她才二十多歲?!?p> 鏡頭進入這個大型的帳篷內部。里面密密麻麻布置滿了床位。說是床位更多的是在整理過的樹枝上鋪上干草做成的簡易床鋪。半空中垂下了各種布條繩子用來輸液。每個床上都有一個或坐或躺的病人。
兩個同樣穿了隔離服的身影,正抬著一個枯瘦的女孩轉移到地上的擔架上。旁邊就是那道哭訴聲的主人,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人正在祈求身前的醫生再挽救挽救他的女兒。
醫生無力的搖搖頭后離開。旁邊還有上百人需要治療,他不能把時間花在一個已經死亡的病人身上。老人只能眼看著抬著擔架上的人離開傷心欲絕。莫加不忍再看直接把辰星的手機翻了個個。上方的影像也立即消失。
“這是遙遠的北海之濱剛遭遇過海嘯。那里現在正在爆發疫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