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真話癆
眸子內(nèi)(nèi)渾濁泛黃,廖戰(zhàn)(zhàn)狠狠睜大著瞳孔,他很想看清楚眼前這位萌生靈智的狼只,可又只能看見一片撲朔迷離。
“靜然于心,是明心的基礎(chǔ)(chǔ)。”
醞釀了片刻,廖戰(zhàn)(zhàn)沒有提出異議,很似神棍地說了一句。
“多謝族長(zhǎng)指點(diǎn)(diǎn)。”
重新拿起沉甸甸的【避怨咒】,廖戰(zhàn)(zhàn)越過肖青云,走向了朝內(nèi)(nèi)側(cè)(cè)敞開的大門,消失在轉(zhuǎn)(zhuǎn)角。
肖青云在斑駁的地面和兩旁書架來回展望,才背身,離開了房間。
門外廖戰(zhàn)(zhàn)依舊佝僂著,露出老邁而慈祥的面容,大手在空中一握,大門就像是被某股力量從內(nèi)(nèi)驅(qū)(qū)使,緊緊合攏,發(fā)(fā)出暗悶的聲響。
出了門口,肖青云抬起頭,就能看到幾乎抵達(dá)(dá)天花板的黑色雕像,那是雙爪交叉身前的廖蔓莉前輩,俏皮的模樣反倒沒給肖青云幾分肅穆,感覺更多的是親和。
他有種感覺,這位廖蔓莉前輩如果還活著,那將會(huì)(huì)是很好相處的長(zhǎng)輩。
廖戰(zhàn)(zhàn)已經(jīng)(jīng)踩踏著聽起來空心的地面,發(fā)(fā)著聲響走向盤旋向上,終點(diǎn)(diǎn)為會(huì)(huì)議廳的螺旋樓道,兩旁的白色火焰,凄厲而森冷,如同身處陵寢般,極為滲人。
回頭望了一眼還有著距離的長(zhǎng)廊,肖青云猜測(cè)著那里的秘密,可依舊沒有思緒。
收斂心神,肖青云抬腿就要跟上廖戰(zhàn)(zhàn)。
“任務(wù)(wù)頒布:最深處的秘密
完成條件:1.完整查探原始森林狼分族會(huì)(huì)議廳底部。
2.靈魂值達(dá)(dá)到10000.
獎(jiǎng)(jiǎng)勵(lì)(lì):靈魂值3000”
眼神直視不移望著黯淡而極具誘惑力的長(zhǎng)廊深處,肖青云再次確認(rèn)(rèn)沒有看錯(cuò)(cuò)任務(wù)(wù)的獎(jiǎng)(jiǎng)勵(lì)(lì),沒有絲毫疑慮,驀然離去,朝著廖戰(zhàn)(zhàn)加速奔去。
即便獎(jiǎng)(jiǎng)勵(lì)(lì)很誘人,可肖青云懂得機(jī)(jī)遇與危險(xiǎn)(xiǎn)并存的道理,將其壓抑在心底。
將來有機(jī)(jī)會(huì)(huì),再來探究這里的秘密。
回到大堂,視線重新變得明亮,那股源自心底的寒顫消除,肖青云松了口氣。
廖戰(zhàn)(zhàn)將密道閉合,墻面重新變得齊整,不帶一絲裂痕與缺口,只有著那高高站立的石狼雕像在其前方擺置。
“你先去和清冷他們會(huì)(huì)合吧。【避怨咒】你帶著也不方便,我再命人攜去你們的房間。”
晃了晃手中的青色表皮的【避怨咒】,廖戰(zhàn)(zhàn)說道。
肖青云點(diǎn)(diǎn)頭行禮,沒有多問,推開了大門后,將其貼合,來到了民居的外圍。
目光閃爍,不住審視著形狀極為相似的窯洞構(gòu)(gòu)造,包括每一座民居旁,永遠(yuǎn)(yuǎn)燃燒著,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zhì)的火把,被穩(wěn)(wěn)固在地面。
憑借著早上還殘存的記憶,肖青云只是走錯(cuò)(cuò)了幾個(gè)(gè)路口,就找到了殘?jiān)破牌諾淖【印?p> 大門排著依稀的人群,遠(yuǎn)(yuǎn)處還有著人群趕來,三三兩兩,交談中帶著笑意。
從他們的談?wù)撝校で嘣浦肋@是屬于正午的時(shí)(shí)間了。
不善交談,也并不喜歡和陌生人交談的肖青云忽視了那一個(gè)(gè)個(gè)(gè)掃過來的目光,從露天前堂經(jīng)(jīng)過。
蒸籠已經(jīng)(jīng)撤離,此時(shí)(shí)擺布其上的是三輛帶著輪子,還算寬闊的餐車,里面有著美味誘人的炒青菜,燜蘿卜,紅燒豬頸肉和清蒸大頭鱸魚。
值得一提的是,飄香四溢的大頭鱸魚昨天才供應(yīng)(yīng)上來,因此被許久沒有品嘗過大頭鱸魚的顧客們哄搶著,已經(jīng)(jīng)上了好幾盤了。
菜系只有四樣,三個(gè)(gè)餐車內(nèi)(nèi)量卻很足夠,負(fù)(fù)責(zé)(zé)打菜的年輕耐看的女服務(wù)(wù)員嫻熟地抖動(dòng)(dòng)著勺子內(nèi)(nèi)多余的菜,才放置在早已打好香米飯的餐盤空置處,帶著笑意遞給臉龐有些抽搐的顧客。
真是充滿著回憶的食堂。
肖青云敏感地嗅到了肉香,幾乎是吃干肉渡過的他,口水在狼嘴內(nèi)(nèi)積蓄。
好像品嘗一下大頭鱸魚啊。肖青云浮想聯(lián)(lián)翩著,腳步稍微放緩,可終究還是經(jīng)(jīng)過了前堂。
優(yōu)(yōu)雅別致的院子里,右方依舊是一片忙活的廚房,前方任務(wù)(wù)頒布處一如既往地冷清。
往左拐入,肖青云進(jìn)(jìn)入了藥堂內(nèi)(nèi),睜著狼目,打量著周圍的景象。
此時(shí)(shí),一位盤著頭發(fā)(fā),嘴角下有著不明顯的黑痣的一位服務(wù)(wù)員姑娘發(fā)(fā)現(xiàn)(xiàn)了他,看了看稀疏的顧客,彎曲雙腿,雙手按在腳裸上,含著笑道:
“小狼兒,你來找你的伙伴嗎?”
聽到這稱呼,肖青云內(nèi)(nèi)心有些無奈,可轉(zhuǎn)(zhuǎn)念想到這化形的都是“狼精”的存在,眉目舒展,還算客氣地回答:“我找廖清冷。”
“他就在那后方的治療室,你過去就可以看見他了哦。”
服務(wù)(wù)員姑娘寵溺地回答道,指明方向后,手勢(shì)變化朝下,就要落在肖青云的背部狼毛上。
小狼崽的毛發(fā)(fā)最舒服了,太久沒感受過了。
四肢發(fā)(fā)勁,肖青云在服務(wù)(wù)員姑娘的手落下來的時(shí)(shí)候,就已經(jīng)(jīng)跑出,讓她撲了個(gè)(gè)空。
不過服務(wù)(wù)員姑娘也不在意,得意地笑著站起,揮著白皙的手道:
“拜拜。”
將那道倩影拋在身后,肖青云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了藥堂比他想象中還要大。
除了賣藥的前臺(tái)(tái),一旁還有著一個(gè)(gè)個(gè)(gè)依循過去齊整的房間,約莫有著七間。
再向前,就是一件發(fā)(fā)著惡臭的小型隔間,肖青云眉頭一皺,就對(duì)那里失去了興趣。
不過他也很久沒使用過正規(guī)(guī)的,屬于人類的如廁了。
經(jīng)(jīng)常在野外,躲避著周圍的生物視線,在草叢內(nèi)(nèi)解決三急的肖青云,又一次感覺到了熟悉而舒適的感受。
正當(dāng)(dāng)肖青云站在七間緊閉的房門前思量,終于決定索性都開個(gè)(gè)遍去找廖清冷的時(shí)(shí)候,他的耳朵接收到了那屬于胖嬌的尖銳聲音。
長(zhǎng)呼口氣,肖青云毫不猶豫推開了第三個(gè)(gè)房間的木質(zhì)(zhì)大門,看見了一頭在病床上的狼,地面五只比他小上一圈的狼只乖巧坐立著,在那頭狼的床尾,一位白發(fā)(fā)蓬松,穿插著朱鳳釵的老婦高雅地坐著,消瘦臉龐上勾勒著柔意。
“青云,你來了?”
毒嘴澤龍最先回頭,發(fā)(fā)現(xiàn)(xiàn)了正從半空的門口,探入不完全狼身的肖青云。
“恩。”微微點(diǎn)(diǎn)頭,肖青云朝著殘?jiān)破牌蓬h首,說道:“你好,殘?jiān)破牌擰!?p> “肖青云,你好。”露出酒窩,殘?jiān)破牌判Φ煤苡袣賡|(zhì),揶揄道:“你的謹(jǐn)(jǐn)慎史,都可以書寫一部小說了。”
“只是必要的自我保護(hù)(hù)而已。”肖青云來到了廖清冷的床前,賣力抬頭,才能看到側(cè)(cè)枕著的廖清冷,正單手按著小巧的腰包,遞給肖青云一個(gè)(gè)堅(jiān)(jiān)定的眼神。
“沒事就好。”肖青云縮了縮頭,從廖清冷視線脫離,并覺得很有必要地說了一句:“謝謝了。”
“能換來阿杜你的信任,很值得。”
“隊(duì)(duì)長(zhǎng),他是肖青云了,不是阿杜。”胖嬌嘟囔著,小心翼翼地提醒著。
“抱歉。”廖知禮把目光對(duì)準(zhǔn)(zhǔn)了床尾的殘?jiān)破牌牛瑒?dòng)了動(dòng)(dòng)已經(jīng)(jīng)不再疼痛的身軀,問道:
“殘?jiān)破牌牛椰F(xiàn)(xiàn)在身體已經(jīng)(jīng)好的差不多了。一言九鼎的你,應(yīng)(yīng)該不會(huì)(huì)阻撓我出院了吧。”
“清冷隊(duì)(duì)長(zhǎng),一言九鼎不是這么用的,你亂用成語是在侮辱灣西貝語。”毒嘴澤龍率先發(fā)(fā)言,很時(shí)(shí)嚴(yán)(yán)肅地說道。
殘?jiān)破牌拍笞×肆吻謇淶囊恢緩笸齲嗄罅艘幌攏灶欁緣攸c(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確鑿后才松開手,肯定地說道:
“好了,可以去享受午餐了,你們年輕人恢復(fù)(fù)的就是快啊。”
旋即是一陣子的嬉戲打鬧,聽聞到午餐是美味的清蒸大頭鱸魚和烤熊精掌,胖嬌五狼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好了,讓你們隊(duì)(duì)長(zhǎng)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們?nèi)コ燥垺!?p> 殘?jiān)破牌牌鶘恚諏肆吻謇浜煤瞇菹ⅲ⒋饝?yīng)了等會(huì)(huì)讓人送餐到病房,這才帶著五狼離開了房間。
“你不走嗎?”
廖清冷噙著笑,動(dòng)(dòng)了動(dòng)(dòng)恢復(fù)(fù)知覺的四肢,對(duì)沒有絲毫離開跡象的肖青云問道。
“我想你需要陪伴,而且我欠你一個(gè)(gè)人情。”
并不愿和多數(shù)(shù)人已經(jīng)(jīng)呆在一起進(jìn)(jìn)餐,接受著只言片語的審判的肖青云,明智地選擇了留在病房?jī)?nèi)(nèi)。
他可還記得在上一世,過年時(shí)(shí)三姑六婆在餐桌上的慰問,那簡(jiǎn)直比一次次的生死搏殺還要煎熬難耐。
“不過是小事罷了,作為隊(duì)(duì)長(zhǎng),我就得擔(dān)(dān)起這個(gè)(gè)職責(zé)(zé)。”
停滯了一陣,廖清冷肯首著說道:“不過你能夠留下來實(shí)(shí)在是太好了。”
很快,肖青云就發(fā)(fā)現(xiàn)(xiàn),自己的選擇也不是那么令人愉悅了。
眼前這位話癆,簡(jiǎn)直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恐怖。
忍耐著一秒鐘三句話的速度,肖青云腦海中已經(jīng)(jīng)開始飄飛走神,又被強(qiáng)(qiáng)行拉回。
迷茫地抬頭,看著不斷噴射著話語的廖清冷,肖青云似乎看到了曾經(jīng)(jīng),支配了他十二年的講臺(tái)(tái),還有那道講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