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光與羈絆
【陸府】
回到府中后,兩人便直徑走向了書房
“是他,對嗎?”陸風問道。
忘憂解下斗笠放在坐在一旁的案牘上,露出帶著半張金色鳳尾面具的姣好面容,問道:“你們見過?”
“第一次,不過,能讓你如此慌張,除了他,不會再有別人。”
“寧城就這么小,早晚會碰到的。只是,沒想到如此突然。”
見忘憂低頭不語,陸風轉移話題,問道:“皇上可有為難你?”
“不算為難,只是——往后云紡三個月的盈利需上繳國庫,以示懲罰。”
“呵,都說商人利欲熏心,我看這皇帝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是我提議的,用三個月的收益,換押解回來的戰俘。”忘憂回答。
“戰俘?!”陸風差點被到嘴的茶水嗆到,吃驚地說道:“你瘋了!”
“是他們瘋了。”忘憂沉默片刻后,繼續說道:“我一直以為父親作為兩朝元老,即使被斬首,走時也會留些尊嚴。可直到今天,我聽到他們親口說,說——父親他們,是被斬首后,曝尸三日,再扔往城外的亂葬崗——供鳥獸為食!如果我不救他們,他們也會如此的!”
“可你不能意氣用事啊!”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忘憂理了理情緒,很快恢復到理智的樣子,說道:“惻隱之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們是北塞人,或許對當年的事情也略知一二,留下總是有用的。”
“那你可知,這是公然與左相為敵!”
“我知道,但我更了解皇上對于實權的渴望!”
“何意?”
“皇上自幼受控于太后母族,成年后仍是左相掌控朝政,二人結怨已久。但皇上勢單力薄,只能暗自蓄力。他將云紡納入‘皇商’的名單,便是在考量誰能真正成為他日后的財力支撐!既如此,我為何不先茅推自薦?”
“可,這也是‘釜底抽薪’之計啊。”
“我原本也不想走這步險棋,可人算不如天算。今日他進宮,是去向皇上解甲辭行的,而皇上一旦收了他的兵權,便有了與左相對抗的實力。在此之前加入,更容易取得皇上對云紡的信任!”說完,忘憂冷笑道:“我們‘釜底抽薪’,他又何嘗不是。”
忘憂最后那句聲音極輕,卻像一記拳頭重重地砸在了陸風的心尖。陸風知道,這一天還是來了。
但他仍想試圖阻止,說道:“忘憂,你有沒有想過,即使他不出現,我們也可以為司徒府洗清冤屈,還天下人一個真相。很快——很快,我們便不用再偷偷地去祭拜衣冠冢!其實,我們——我們,可以不用他的······”最后那句話,陸風說得極其小心。
“不用?為什么不用?”忘憂冷笑道,“他既能在我司徒府忌日當天歸來,便是最大的挑釁!我當然要將真相大白于天下!但,我更想要的,是讓他親口說出,五年前他是如何與太后母族一同狼狽為奸,置我司徒府于萬劫不復的!這盤棋,必須有他,才能開始!”
聽著忘憂計劃著這些,陸風更多的卻是苦澀,他終是沒有護住那顆純真的心。而他能做的,便是陪她繼續走下去。
轉而,忘憂看向站在一旁的陸風,道了句:“陸風,你回去吧。”
陸風冷不丁地被這句話愣住,隨后裝傻道:“我是陸風,這里是陸府,我回哪去?”
忘憂眼神閃躲著,說道:“回若水。”
“好啊!”陸風爽快地回答道,“什么時候?一起走。”
“我沒有在開玩笑!這盤棋已經開始了,我——”
“所以,你是要——開始棄‘子’了嗎?”
“我從沒有把你當成‘棋子’!”忘憂看向陸風,很快又移向了別處,說道:“我只是不想——”
“又不想牽連到我,是嗎!好!”陸風看向窗外冷笑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茶具,走到忘憂跟前,質問道:“那你一個人又能走到哪?”
見忘憂不語,繼續說道:“我們用五年的時間將‘合繡’聞名天下,成為‘皇商’,遷居寧城,我們早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分不開了。”
忘憂鉚足了勇氣,看向陸風,狠狠地說道:“可你不屬于這!”
“可至少我能保護你!”陸風堅定地回答道。
兩人四目相視,無言許久。忘憂死死的咬住下唇,希望自己能出息些,但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陸風伸手拭去忘憂眼角的淚水,攤開忘憂左手的掌心,用食指指尖輕輕地摩挲出一個“心形”,輕聲說道:“我在,我一直都會在。”
像是承諾,又像是卑微的懇求。
那一刻,忘憂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不能呼吸,將頭扭了過去,淚水卻止不住地流著!
自己何德何能,遇此良人!
“最難的那段日子,已經結束了,不會再有了。”陸風將手放在忘憂的肩上,溫柔地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討厭!”忘憂用手摸了摸臉頰的淚痕,說道:“好像每次我都是那個最不通情達理的人!”
“怎么會呢!”陸風笑道,“女孩子是不用講道理的!哪來通情達理一說!”
忘憂被陸風弄得是哭笑不得,許久,開口道:“陸風——謝謝你。”
陸風揉了揉忘憂前額的劉海,說道:“傻丫頭。”
如果說,陸風,是這世界對忘憂殘存唯一的溫暖。
那么,忘憂,便是陸風每個魂牽夢繞的深夜,久久不能散去的羈絆……

一只小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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