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詩詩姑娘所說之人，有什么特點嗎？”江寒問道。

　　“特點?”張萬軍怔住，努力回想，開口答道：“她好像說那人的眼睛和我長得很像。”

　　覺得不妥，他又補充道：“或許，是那人與我長得比較像。”

　　江寒白了他一眼，雖說這是實話，但卻隱隱有種裝逼之嫌。既然和張萬軍比較像，這便說明那人應當不是什么家族弟子。

　　下級階層，樵夫、獵戶、農民……

　　找尋的目光，大可先集中到這些人上來。

　　“好兄弟，你可先去找些畫師，就按著自己大致的模樣央他畫像，越多越好。隨后，前往斷城各處人流密集之地，粘上畫像，放言：凡是見到，報出線索或自覺長得像畫中人者，皆可前往天字一號客棧，照消息輕重，領取相應靈石獎勵。”江寒道。

　　自己則回客棧，問清阿牛妹妹的特征，也依照此法，老天保佑，但愿能搜索出。

　　二人剛走，雞鳴聲消失，屋內安靜了下來。紫雪哼著歌兒，推門而入……

　　“一月時間將近，可那日的人卻無半點音信傳來，莫非是唬我不成。”阿牛細想，越發覺得不對勁。

　　自己本是要跟著黑衣人的，那不知甚家族子弟定是見機會不大，故意拋出替我找妹妹幌子來誘我。

　　但如果這么說，他又為何給我三千靈石后便離開呢？依有錢人的習慣，不是應該把我帶在身旁充當保鏢雜役嗎?

　　靈石我還剩不少，反正已恢復自由之身，實在不行，時間到了，亦可獨自出去找尋妹妹。

　　萬水千山，一年不行便十年，百年，千年。一直修煉，一直找，總會有找到的一天。

　　阿牛定下心來，當即便要出去找塊空地好好練武。

　　他當奴隸時，雖不曾了解到什么厲害功法，但長年開石挖礦，卻是練就一身強悍的體魄氣力。

　　他偶然聽過半段礦廠主跟人談起的靈氣之妙，連帶著自己的理解臆想，勤學苦練，竟是不知不覺達到了氣海境五重境界。

　　只不過，這每次練武所弄出的聲響極大，不得已，每次都必須得找塊空曠的地方。

　　下樓，阿牛剛出客棧，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擋住了他的去路。

　　“和我說說你妹妹的相貌特征。”江寒淡淡說道。既然答應了，能做到的還是得做到。當然，如果他主動走了，江寒自是不覺會虧欠什么。

　　“你……”喜從天降，阿牛已是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別你你你的，我叫江寒。”江寒比了比手，示意他進客棧再談。

　　彪型的漢子，本當中氣十足，步履沉穩，阿牛此時卻連上樓都有些搖晃起來。

　　“妹妹的特征，她那時啊，總喜歡纏著馬尾辮兒，臉圓噗噗的，就像那村口蘋果樹上掛著的紅蘋果。總喜歡跟在我的身后，她笑起來啊……”

　　阿牛說了許久，似乎是沉浸在屬于他那不多的美好時光里了。他臉上揚起淡淡的笑，每一句都如糖般甜味可口。

　　“小時候。”江寒捕捉到的字中，唯有這三個重要些。

　　除此之外，女大十八變，說了這么多，不還全是廢話嗎?

　　“咳咳——”江寒道：“譬如胎記、疤痕，你妹妹的特征可還有什么不會變的，與常人不同的?或者說，她有沒有什么特殊愛好?”

　　阿牛聞言，腦門一緊，醒了過來，急道：“她額頭處有一條撇狀疤痕，那是小時候不小心被劍給劃破的。至于愛好，她最喜歡吃村頭劉伯做的冰糖葫蘆。”

　　阿牛沉著頭，雙目緊閉，顯然是還在盡力回想著關于妹妹的一切特點。

　　但忽而，他瞳孔猛縮，冷汗直流，一幅幅比當奴隸、任人欺凌鞭打更痛苦的侵畫面鋪張侵蝕開來，從心靈最深處到那痛覺苦澀的大腦中樞。

　　他試圖忘記，但每當夢中又會涌起；他想要掙扎，但這便像是那無形的鐵鏈枷鎖，只覺得痛，卻不知勁該使往何處。

　　察覺到異樣，江寒拍了拍他的肩膀，穩穩道：“這點線索已夠。我既已承諾過，無論天涯海角，就一定會幫你找到妹妹。”

　　阿牛聽言，抬頭，雙眸沉沉瞪著江寒。

　　有些人遭逢劇變，不會哭出半聲，受人恩惠，亦是不會道出一個“謝”字。可事后，卻是將所有死死刻在了心頭。

　　“畫女人像的方法，對于這種情況，估計是有些行不通了。看來，要遠遠比自己想象的棘手啊。”江寒心道。

　　小女孩，至今不過二八年華。重要的人，長得像張萬軍。還是前世好，不會有這么多的人口失散事件。

　　正當迷惑難解時，樓下忽而傳來一陣歡笑。

　　小二朗聲道：“這龍鳳碟啊，乃是本店最新的發明得意之作。一正一反，一明一暗。與平常的碟子不同，它兩面皆可用，一面為龍，一面為鳳。客官們隨意在之間變化，放置時，底部為空，用筷勺輕敲，所發之音，清脆悅耳，不亞于絕頂絲竹琴器。”

　　“得了吧，盡吹牛。我前些天還聽你說自己發明的省力筷子呢？”

　　小二漲紅了臉，面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這……這是真的，通過改變所握筷子或所使剪刀的支點位置的確可以達到省力的效果。”

　　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兩面?江寒靈光一閃，有了主意。何苦要拼命抓著阿牛妹妹的相貌變化問題不放呢？既費力，又可能出現較大差錯。

　　“我有辦法了。”江寒問道：“你可記得村子的名字和有關這的一些事情?”

　　“記得，就從來沒有忘過。”阿牛堅定道。

　　“好，依舊是畫像法。不過，這次畫的不是你妹妹的像，而是你的像。包括你小時候的像，村子的模樣，民風習俗等等。避免大海撈針，就先讓針放出光芒，照亮你的眼睛。”

　　阿牛重重點了點頭。他憨厚老實，并不是愚笨不堪，讓妹妹知道自己在哪，在找她，遠比茫茫去找要強得多。

　　說不定，哪天妹妹便主動出現在自己眼前呢？

　　江寒與阿牛當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