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木染離走了,淺寒才開口問笑言:“怎么了?”
笑言皺眉,緩了口氣,“她正在找人抓你回去……”這幾天笑言一時無聊想起落在小狐貍洞的傳音鏡,便想隨便看看,結果……
小狐貍洞里一片狼藉,碎瓷片,爛書紙屑什么的全都散亂在地上。一個衣衫凌亂的女人正發瘋一樣怒吼:“小狐貍崽子竟然跑了!啊——”接著又是一陣摔東西聲,頓時傳音鏡四分五裂,嚇得笑言一下將破碎的傳音鏡扔了出去。
淺寒表情毫無波動,甚至增添了幾分清冽。
“嗯,我知道了。”說罷,轉身離去。
可笑言怎么會不知道她現在的心情,看著她遠離的背影和攥緊的拳頭,心中一陣心疼……這天底下,怎么會有人對待自己的孩子這般狠毒?
淺寒麻木的走到庭院中的一棵大樹下,心中翻涌的怨氣無處發泄,一拳狠狠地打在樹上,骨節處溢出了鮮紅的血。
淺寒慢慢收回受傷的拳頭,冷眼看著手上的傷,一點不覺得疼,但是心臟卻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發狂似的疼。
樹上的葉子被她的拳頭震得落了許多,卻輕飄飄的掉在地上。
“不行,不要想!”兒時的記憶隨著樹葉的飄落再次海浪般涌進腦海,一幕幕噩夢重現,藍色幽瞳猛然現起。
“啊!”淺寒用盡全身的力量再次打在樹上,原來的位置又凹陷進去幾分。
“白聲!”木染離桀驁不遜的聲音響起,一片白色衣角出現在她黑暗的角度里,伴隨著白衣少年而來的還有自己血肉模糊,鮮血淋漓的右手,清晰的疼痛感將她猛然拉回現實。
幽瞳褪去,映入眼簾的是木染離驚慌失措的眼神。
“你……你咋了?你的手怎么這樣?”感覺到自己受傷的手被提起,“嘶——”疼痛感貫穿全身。
“疼死了,你別動我!”淺寒低吼。
“剛看你自虐的挺來勁的。”
木染離一穿好衣服便出來晃悠晃悠,誰知一出門就看到某人在拿拳頭捶樹,不過他只看到了背影,如果他看到淺寒當時兇神惡煞的瘋臉的話,借他十個膽也不敢來過來煩她。
笑言聞聲尋來,看見淺寒血淋淋的手,就猜出了七八分。二人從小一起長大,淺寒亦有心意難平卻又無可奈何,沒有辦法的時候就找東西供她自己發泄,受的傷越重,平靜的也就越快。
只是……笑言不覺又一陣心疼。
笑言將自己袖口處的纏帶解下來,掏出隨身自帶的傷藥,接過淺寒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撒上藥粉。
木染離本來想展示一番自己的帥氣逼人,現在也無心玩鬧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倒是淺寒看見木染離這身衣服,立刻換上笑:“這不是還挺人模狗樣的嘛!”
轉臉又對笑言說:“沒事!這種事情不是早就司空見慣了嗎?況且這只是‘隔岸觀火’又不像……”
木染離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抖抖自己的衣裳,痞痞的道:“小爺果然穿什么都是帥出一條街!”
“那么……”見淺寒神態緩和了一點,木染離再也憋不住自己的想法,想怎么樣怎么樣吧,我是不想奉陪了!
“萍水相逢,就此告辭!”木染離邊說邊往后退,最后跑出客棧。
“你不追他么?”笑言望著木染離賊似的背影問。
“他既不愿跟著我,也不能把他捆在身邊吧。”淺寒心情還有點糟糕,不想去管他。不慌不忙的整理整理衣服上的褶子,隨后又揚起一個奸詐的笑容,“我等著他回來,求我帶他走。”
看著旁邊這位“清純少女”露出的狡詐得意的嘴臉,笑言不禁提那位可憐的人捏一把汗,自求多福吧!
剛逃出客棧的木染離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總感覺背后一陣陰風。“就這樣不管我啦?”
木染離也沒想到走的那么順利,總感覺有點不對勁。“他不會……在什么地方正監視我的吧?”
木染離下意識往身后看去,又向四周瞅瞅,“我得讓他覺得我是一個游手好閑,整天沉迷于花酒,難當大任的流氓痞子,這樣就不會再來找我了!”
雖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是木染離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觸。蘇木這個名字陌生的就像只是一個名字而已,沒有一點溫度。他不要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
自認為心中沒有什么天下蒼生,沒有什么抱負,更不想因為一個毫不關己的二十年前的往事,一段所謂的母子情深,去完成“蘇木之子”的使命。
他只是他,木行得孫子,木染離。
可是……又總有一把小錘子咚咚地敲他的心臟,好像偷了什么東西一樣,心虛的緊。
不,生我有恩,可她不能決定我的路該怎么走。
木染離終于掙扎出一個似有似無的說辭,打壓著另一簇蠢蠢欲動的火苗。
就讓你見識見識本小爺是多么荒唐無度!
木染離大搖大擺來到熱鬧非凡的“鳳仙樓”——京城凡不學無術之輩必來之地。
剛到鳳仙樓門口還有些距離,眼尖的姑娘們便一個個熱情的招呼過來,像一只只濃妝艷抹的花蝴蝶。
木染離下意識后退幾步,雙手環抱自己。
“哎呀,這位小公子還挺害羞的嘛!”身著艷粉衣裳的姑娘掩著面調侃道,一雙桃花眼秋波流轉,娉婷裊裊。身旁幾個姐妹也都“撲哧”笑了出來。
木染離極力擺出一個非常牽強的笑臉,一把攬過粉蝴蝶的小軟腰。俯身貼耳,“這不是見著你太著急了嗎!”
幾位美人爭著纏上他的胳膊,鮮少遇見這樣五官俊美的公子,她們便更加熱情了幾分。
木染離見粉蝴蝶還算有點矜持,將身上的幾只纏人壁虎硬扒拉下去,“我就喜歡她,你們找旁人吧。”拉著粉蝴蝶的袖子鉆進樓里。
“那人誰啊,長得一點也不好看!”“就是!新來的吧!”“確實沒見過,小賤蹄子!”……
鳳仙樓內更是花色彌漫,醉酒的男人不在少數,身旁一個個簇擁著風情萬種的女子
“公子,奴家敬你一杯酒。”粉蝴蝶放開纏著他的芊芊細手,端起一旁桌子上的酒盞,便要倒酒。
木染離見狀,立刻伸手擋住了她倒酒的動作,邪邪一笑:“不去我們先去房間?”
粉蝴蝶微微低眉,用手絹輕輕在木染離肩膀上甩了一下,抿嘴一笑,“不想公子竟如此著急~”
木染離渾身猛地一哆嗦,只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媽呀!趕緊找個地方支開她!
我這是抽什么風才會來青樓!賭坊它不夠資格么?
“小娘子……以前……沒見過,新來的?”一位面色微醉,帶著兩團酡紅的客人摟著自己懷中美人,瘸瘸地走了過來,伸出一根手指想要碰粉蝴蝶的下巴。
男子身著金絲錦緞,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木染離一位粉蝴蝶一定會舍棄自己去“伺候”這位金主,沒想到粉蝴蝶身子輕輕向后退了半步,剛好倒進木染離身前,“我做生意可不單單看銀子呢!”
粉蝴蝶扭頭瞅了瞅木染離,嘴角翹起,道“正重要的時看臉。”
說罷粉蝴蝶邁著娉婷裊娜的身姿引木染離上樓,轉角走進一間安靜的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