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是說出去了,但於茈心里是沒底的。
公主不是沒猜中過她的心思,其中利弊也于她解釋過,當時她便坦言不用公主幫這個忙。這才過去了多久,再開口請求倒是有些不識抬舉。
她一個奴才怎么能讓主子為難。
但這件事她非求不可。
一路上於茈都心事重重,幾次想提這件事卻都被公主冷著的臉給嚇退了。當馬車行至臨近公主府的一條街道時於茈終是開了口,不過剛喚了聲“殿下”就被打斷。
“有心事?”此言一出於茈又失去了一個機會,面上愁意更甚。
楚蘅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接著說:“是因為那個宮女?”
於茈先是怔愣,隨后垂眸。即使於茈未吐露出一個字,但她這些細微的動作已然鮮明。
“本宮可以幫你,但有條件。”楚蘅笑意收斂,道出的是於茈不曾預料的結果,“她來公主府后需在東閣當差,你們除本宮應允外不得見面。在宮里的淵源也要斷干凈,公主府可不接納有案底的人。”
這些條件算不得苛刻,反倒是於茈這些個做奴才的人本就要踐行的。
於茈很愉快地答應下來,若不是馬車空間有限她是要跪下來謝恩的。但她還是依著奴才謝恩的話術對楚蘅道了謝。
楚蘅故作自滿狀,道:“能遇上我你就樂著,天下可沒這么好的事。”
此言於茈打心底贊同。
能到公主身邊,是她此生不幸中的萬幸。
從公主承諾的那刻起於茈就期待起安鴦的到來,一等就是三日。這三日於茈也沒閑心時刻惦念著這事,一來從宮里撈個人不是件容易事,二來於茈要忙的事很多。
比方她負責的中閣不知從哪進來幾只兔子,將她新種下的花菜啃了個干凈;外院的兩只貓經常大張旗鼓地沖進來和白午、赤巒打架,激烈時雙方都破了皮,打斗后的那一塊都是貓毛;公主寢房前的樹上新建了個鳥窩,這鳥也稀奇,白天一點動靜沒有,夜間反倒叫個不停,惹得殿下兩日未得好眠;院中的常安蓮開了,缸里的水時常渾濁,叫人來換水也是件苦差事……
她忙了一天卻發現自己不是管貓兔鳥就是花草,除了日常起居她倒是很少在閑暇時見到公主。公主也不出府,最常待的地方是書閣。
這樣一來她這個貼身侍女的名頭是不實的,不如稱自己為百靈園掌事。
三日后的午間於茈又在忙著給四只貓勸架,一邊勸著一邊心疼周圍的花草。她的心此刻是被貓和草給占滿了的,無暇顧及其它,甚至連身后站了個人也不知道。
她發覺異常是因為原本打的不亦樂乎的赤巒突然停下了動作,就連嗓子都刻意夾了起來,翹著尾巴就往於茈身后走。除了西閣簾三的另兩只貓也是如赤巒一般,翹著尾巴跟著赤巒走。
於茈見狀也是奇怪,轉過身去探個究竟。
一轉眼,便是與人四目相對。
楚蘅面色如常地盯著於茈,全然不理會在她腳下的貓。
沒等於茈作出反應她就開了口:“東閣有人在等你。”
一言結束於茈飛快地往東閣跑去,不過剛行幾步,她又想起什么,回過身看向楚蘅。此時的楚蘅正與幾只貓親昵,於茈便繼續往東閣趕。
公主府的格局分五閣,各閣皆是相連的,即便東閣與中閣相距最遠,但走得快些也不過一刻鐘。
於茈趕到時安鴦正隨一眾人接受孫嬤嬤的教誨,她們皆穿著三等丫鬟的服飾。
孫嬤嬤講得認真,於茈便在暗處等待。
又是一炷香的時間,這隊人才分散開來。
安鴦很快就在暗處看到了於茈,主動走向她,眼中含著淚。
下一刻於茈被抱住了,聞到面前人熟悉的味道,她心里得到了一絲安慰。
“謝謝你。”這是離宮后的安鴦對於茈說的第一句話,情之真切,感恩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