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陳伯被抓,留給項羽的時間已然不多。
滿打滿算,已經不足一天。這點時間,想要制定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無異于癡人說夢。
別的不說,光是探路以及摸清對方部署就需要大量時間。
項羽目前所能想到的,便是強闖。
尋找一個空隙,悄悄殺進淮陰大牢,將陳平給救出來。
至于尋求他人幫助,項羽覺得有害無益。消息可能泄露不說,說不定盟友還會反戈一擊,這種以個人利益集結在一起的臨時團體,根本做不到同心同德。
最佳的動手時機,自然是今夜。姚賈不可能一直待在牢中,最強之人不在,便無人可以擋住項羽。
殺姚賈,不必急于一時。
“姚賈現在住在何處?”
自當日一別后,嚴繡再無見過姚賈。但他的住處,在淮陰的官吏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住在縣衙,如今淮陰已經由他全權管理。”
項羽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淮陰大牢距離縣衙多少路程?”
嚴繡有些懵,沒想到項羽連這都不知道,可見準備工作有多么不足。
“兩百米左右,淮陰大牢就在縣衙后方。如果你打算強闖的話,我勸你提早放棄。如今城內暗潮洶涌,姚廷尉又怎會不知,因而縣衙附近的守衛異常嚴格,到處都是耳目。”
嚴繡之意,項羽已經清楚。
兩百米的距離,一旦出現異動,姚賈等人定會立馬馳援。淮陰大牢就好比一張網,強闖無疑是作繭自縛、自投羅網。
黑冰臺基本都是修行者,跟他們車輪戰,項羽可沒那么渾厚的真元。
況且,姚賈的實力恐怕不在項羽之下,一旦被他們纏住,堪稱九死一生。
這時,項羽忽然想起一物。
項羽將手伸進衣服,取出一個小瓶。這是黑風四煞用于劫掠所用的頂級蒙汗藥,對修行者亦是可以起到作用。
比起浮生半日或許有所不及,但對付三境以下的修行者,應該綽綽有余。
黑冰臺的人不可能不吃不喝。
嚴繡身為獄曹,在淮陰肯定有些門路,下藥對他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只需嚴繡創造契機,項羽便能悄悄下藥,即便事發,黑冰臺也查不到他身上。
項羽將藥瓶晃了晃,開口道:“只需將這藥粉摻入酒菜之中,一切問題就會迎刃而解,想必不用我細說吧?”
話音剛落,嚴繡就立馬拒絕:“這不可能!我做不到。”
項羽頗為不悅,冰冷回應:“做不到?你確定?”
“你誤會了,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實在沒這個能力。你可能有所不知,黑冰臺的人輪流守衛,到點都是自己去外面吃,而且這段時間淮陰大牢對所有人封鎖,只有他們的人才能進出。”
項羽語氣一沉:“你的意思是,除了黑冰臺的人外無人可以靠近大牢?”
嚴繡苦澀一笑,朝著項羽點了點頭。
“我若騙你,絕對不得好死。等等,似乎還有一法。”
項羽頓時來了興趣:“哦?還不速速道來。”
關于消息的真假,項羽自會辨別。
“縣令交代過,若要提取其他囚犯,就向黑冰臺報告,他們核實之后會出具一份密令。執密令者,便能提取除陳平外的所有囚犯,這是進入大牢的唯一途徑。”
“那最近有沒有需要提審或者問斬的犯人?”
嚴繡搖頭:“沒有。不過我們可以偽造一份。”
“哼,你究竟是何居心?偽造黑冰臺的密令?虧你想得出來。”
據項羽所知,黑冰臺的密令都需要經過蓋章。始皇帝為了預防有心人假傳密令為非作歹,特意配置了一種特殊的粉末。
這是一種獨有的防偽手段,外人根本模仿不了。即便是墨家,也最多只得其形而不得其魂。
嚴繡嚇的冷汗直冒,立即辯解:“別誤會,這是建立在理論上的,我并沒有說一定行得通。”
“你確實點醒了我,只要我盜得姚賈身上的這枚印章,便能以提審犯人為名,來一次偷梁換柱。”
只需將囚服一換,然后披頭散發,誰能認出陳平來?
對于項羽這個瘋狂的計劃,嚴繡并不看好。
“這印章可是姚廷尉的隨身之物,你如何拿的到?依我看,還不如在提審犯人身上下點功夫,只要能說服縣令,讓他去跟姚廷尉要人,對方沒有拒絕的理由。”
此法相對穩妥,但時間上來不及。等明天陳伯一到,估計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白天目標太大,本就機會渺茫。成敗與否全看今晚。
“這事不勞你費心,你只需幫我起草一份提審犯人的報告就行。”
嚴繡一臉疑惑:“就這么簡單?這點小事我自然樂意效勞。”
項羽的信心來源于姚賈的一個癖好。他非常愛干凈,每天睡之前都會泡上半個時辰的澡。
那段時間,便是項羽行動之時。
書房內,所需物品一應俱全。只見嚴繡奮筆疾書,在帛書上迅速勾畫。
稍許,嚴繡雙手握于帛書兩側,將其徹底張開。
目光掃視,確認無誤之后朝著項羽點了點頭,說道:“你檢查下,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動,跟我說一聲就行。”
項羽從嚴繡手中接過帛書,開始查閱。
帛書上,字跡工整,書寫規范,可見嚴繡并未敷衍。
在這方面,項羽亦有涉獵,嚴繡若是暗中做手腳,一眼就能瞧出。
“內容并無問題,不過這個名叫范鳴的犯人,不知所犯何罪?被關在大牢什么位置?”
嚴繡心思靈敏,當即解釋:“范鳴于一月前犯盜竊罪,數目甚大,如今贓物不知去向,因而還在審查當中。他是我親手關押進去的,位置就在暗牢密室附近。”
項羽會心一笑,對嚴繡的表現頗為滿意。
“你現在通知下去,說要在書房思考一些事情,任何人不得打擾。”
嚴繡有些懵,猜不透項羽想干什么。
不由得有些心虛和緊張。
“此舉何意?”
“你無需知道,照做便是。”
見項羽語氣不善,嚴繡只能配合。他知道,項羽若是有意殺他,根本不需要這么麻煩。
嚴繡走出屋,對府中下人進行了囑咐,此刻開始不接見任何人。
回到屋中,討好道:“我已經照辦了,接下來怎么做?”
“簡單,陪我喝一杯。”
嚴繡嗜酒,因而書房內美酒常備。見項羽要跟自己喝一杯,他還是十分意外的。
當然,陪酒這種事情,他樂意之至。
“好說,陪你便是。”
美酒下肚,嚴繡忍不住哈了一口氣。
“萬花樓的酒就是好喝,不過光有美酒還不夠,我讓人準備幾個小菜如何?”
項羽搖了搖頭,開始等待。
沒多久,嚴繡就覺察到了不對,整個人開始頭暈目眩,視線來回晃動。
“你,你對我做了什么?”
在嚴繡出門之際,項羽在酒中下了蒙汗藥,也就是從黑風四煞手中得到的那一瓶。
下的劑量不多,應該可以讓他睡上幾個時辰。
項羽不可能帶著嚴繡夜闖縣衙,簡單的說,就是信不過他。讓他吩咐下去,為的便是保證這一點。
“放心,只是蒙汗藥而已,好好躺上一會,我還指望你幫我帶路呢!”
嚴繡迷迷糊糊的,眼睛已經忍不住閉合。
“咯噔”一聲響,只見嚴繡摔倒在地,靜靜的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發作時間,遠比項羽想象中的快,可見藥效之強。
以防有詐,項羽對嚴繡來了一個大檢查,確認沒問題之后,方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