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目遠(yuǎn)眺,只見田疇平整,卻聳立起一座座不怎么好看的山峰。
而在鳥語花香,清新也不是很宜人的偏遠(yuǎn)山區(qū)的半山腰,有個民風(fēng)淳樸的村子。
村子的村民大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因?yàn)橐淮遄酉嗵幤錁啡諶?,一片至誠,像是幸福的一家人。
所以村子叫做張三村。
風(fēng)吹起秧田里老槐樹的葉子,蛙聲一片,鄉(xiāng)村的傍晚迎著日落的余暉姍姍而至,落霞與孤鶩齊飛。
一個朵拉頭的少年插完最后一片秧田開著疾跑往家里跑。
大約也才七八歲的孩童,卻跑的極快。
他住村頭,奶奶說是金子就會發(fā)光,又希望他能高高翱翔,所以他叫馬清清。
父母走的早,有個哥哥,兩個人全靠叔叔張凱一手拉扯大,現(xiàn)在大了些兩個孩子便也干起了農(nóng)活,馬清清是方圓十里孩子王,就屬它插秧又快又好,養(yǎng)出來的糧食碩果累累,每每盈車嘉穗。
張凱就會趕著村里唯一一頭藍(lán)毛的驢進(jìn)城賣糧食,日子也算過的有理有條。
“哥,我回來了!”清清跑著進(jìn)了家門。
家里比他稍高一點(diǎn)的男生就是他的哥哥,他正忙著做飯。
“洗個手,馬上可以吃飯了?!?p> 哥哥的聲音特別好聽,好聽到地里的牛聽了都能連耕三畝地。
哥哥叫周詣濤,可惜農(nóng)村識字的少,隔壁修鎖匠的兒子楊濤老叫他鞋套,一傳十,十傳百就叫開了,可惜鞋套脾氣好,也就啥也不說。
“伸手不打笑臉人嘛。”他是這么說的。
煮好飯張凱也從城里回來了,把驢拴好,確認(rèn)了好幾遍才放心進(jìn)門。
聽聞曾經(jīng)驢沒拴好,就跑到隔壁葉康家的菜地把蘿卜給啃了,好在葉康爸脾氣好,再加上葉康和清清玩的好,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聽說城里要來一個考察員,來咱村子觀察,運(yùn)氣要是好還能評上康平路重點(diǎn)建設(shè)對象?!?p> 張凱一邊啃著腌蘿卜一邊扒飯。
“明年開學(xué),我把你倆送去上學(xué),課堂是破了點(diǎn),但是書不能不念。”
張凱雖然老是忘記栓驢,但是也深知讀書的重要性。
“不用了,讓小馬去吧,田里不能沒有人照顧?!斃撞幻靼鬃x書有什么用,自己爸爸讀了書照樣在村里守著媽媽過了一輩子。
張凱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清清吃完飯蹦跶著串門去了。
“然子,張凱說明年要送我去上學(xué),你去不?”
葉康剛吃完飯,坐在木椅上洗蘿卜。
夏季的傍晚蟬叫的噼里啪啦,木檐上的煤油燈發(fā)著黃,把葉康照的不明不白。
“去啊,俺爹都把書包買好了?!?p> 葉康咧著嘴,順手遞給清清一根水涼的蘿卜。小馬接過來咬了一口。
清脆的咬合聲居然蓋過了蟬鳴。
村里最平整的地方短短時間建起了一個兩層小平房,青磚綠瓦紅門。
司機(jī)開著車,顛簸的山路讓許鑫蓁很難受,瞇上眼就給顛醒了。
他跟著許爸一塊來的村里,也就屁大點(diǎn)孩子。
他睜開好看的杏眼,亮晶晶的瞳眸打量著小村子,粉色的舌尖舔了舔上唇,才緩緩開口:“臥槽。”
“媽的,這么破?!?p> 小奶音攜帶著不帶有素質(zhì)話飛涌而出。
一路的奔波小少爺下了車,人還沒車高,打量了一下平房,不甘心地走了進(jìn)去。
本想著原生態(tài)的鄉(xiāng)間應(yīng)該是山清水秀,阡陌縱橫,裊裊炊煙。
沒事也就一個月,過去,就過去了。許鑫蓁試圖說服自己。
鞋套抱著一袋大米和隔壁的幾個孩子一同去往許家。
新官上任總是要送點(diǎn)東西的,鞋套對自己家的大米充滿自信,飽滿圓潤,自己每次能干三碗。
張凱拉到城里去都能被很快搶購?fù)輟?p> 鞋套到了門口,和幾個孩子等著許爸,一邊打量著這個大房子,想著以后娶媳婦一定要蓋個更高的。
樓上下來一個小男孩。
“你們都回去吧,我爸現(xiàn)在沒空。”
聲音帶著奶氣,卻充滿命令。
一眾孩子差不多的年紀(jì)把東西放下就走了,鞋套把大米放在王滔帶來的臘腸的旁邊就準(zhǔn)備走。
“喂。”
鞋套被叫住了。
“???”一臉迷茫。
“你們這有奶茶店嗎?”
鞋套看著面帶嬰兒肥的臉,高傲地插著腰的小孩子還有點(diǎn)可愛。
自己以后有錢了,一定要討個一樣好看的老婆。
“奶茶是什么?”
許鑫蓁皺皺眉,咂巴咂巴小嘴。
“就喝的,你們這個破地方?jīng)]超市嗎?”
“有,有。”鞋套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不好意思地?fù)蠐項^。
許鑫蓁的眼里瞬間被點(diǎn)亮,一路過來嘴早饞壞了,拉著鞋套往外跑。
許鑫蓁指著破舊柜臺上的雷碧瘋狂輸出,小小個子抬著頭和鵪鶉超市的店主老郭拌嘴。
“他丫的,就這個,你愛喝不喝。”鵪鶉嘶啞的嗓子喊叫。
沒想到這么小一孩子詞匯量這么大,在許鑫蓁嘴遁半個小時后,鵪鶉選擇退錢,還搭上了兩根小布丁。
許鑫蓁吃著小布丁把雷碧扔給了周詣濤。
“你不喝嗎?”
“哥們從來不喝盜版,而且我只喝冰美式,和他吵架單純我閑的?!?p> 許鑫蓁沒注意鞋套,咂巴著小嘴。
“你不識字嗎?”
鞋套搖搖頭,許鑫蓁看了看他,也對,這小地方文化水平不高也正常,這盜版賣起來也沒人發(fā)現(xiàn)。
“你叫什么?”
鞋套還在盯著許鑫蓁看,許鑫蓁看了過來,自己被抓了個正著。
“我,我沒叫啊?!?p> “病子,我問你叫什么名字?!?p> “周詣濤?!?p> 周詣濤鄭重地念出這個好久不見的字,他害怕面前這個小少爺記不住,于是又重復(fù)了一遍。
“挺好聽的?!?p> 許鑫蓁叼著棒冰棍,對著周詣濤勾了勾手,周詣濤連忙把另一個也遞了過去。
“你叫什么?!敝茉劃蔥∩贍?shù)男那橥玫?,才開口問道。
“下次再告訴你,現(xiàn)在我要回家了。”
許鑫蓁把垃圾扔給周詣濤就往不遠(yuǎn)處的紅門大房子走去。
路上正好遇上剛從超市出來的王滔。
王滔是張三村出了名的小美人,一頭不是很長的長發(fā),大大圓圓的眼睛,糯糯的聲音把同齡的幾個男孩子迷的連野菜都挖干了。
特別是那個楊濤,操著口流利但是不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天天給王滔唱著情歌。
“楊濤今天怎么沒跟來?!?p> 王滔吃著雙區(qū)火腿腸搖搖頭:“他太煩了?!?p> “酷酷,里在澤里啊,窩早里好久啦。”楊濤頂著被屁崩了的發(fā)型,踩著自己叔叔胡莊浩前幾天買的自行車,把玲按的巴不得整個村的人都聽見。
楊濤長得很俊,十里八鄉(xiāng)俊后生。
“你真的好煩啊?!蓖跆蠚夤墓牡贗白摺?p> 楊濤跳下自行車,推著走擠上去:“俺和你有娃娃親啊,服鉆浩說的?!?p> “他叫胡莊浩啦!我才不會和一個普通話不標(biāo)準(zhǔn)的人在一起!”
王滔呼啦呼啦的跑走了,楊濤趕緊蹬了一腳蹬子追了上去。
路過葉康家的菜地順便叫走了再幫著澆水的小馬。
“哥,葉康也要去上學(xué),你真的不去嗎?”
“我去了也沒什么用,你好好讀書,總不能插一輩子秧吧?!?p> “俺不知道,其實(shí)我也不是很想去,但是葉康說他去,俺就得去,他那么呆,萬一讓人欺負(fù)了咋辦?!?p> 張凱回來的早,他瞇著眼笑嘻嘻的說自己今天一進(jìn)城米就被一個人整車買走了,一邊說一邊溫柔地?fù)崦{(lán)毛驢。
“今天大米安全送到?jīng)]?”
“嗯?!?p> “鞋套啊,上學(xué)那事,你在考慮考慮,叔是為你好?!?p> 鞋套蒙頭干著飯,點(diǎn)點(diǎn)頭。
一大清早,楊濤家的雞就開始叫,隨之而起的就是各家各戶忙碌的聲音。
劉文彬牽著自家的牛前去耕地,李小龍也摘了自家的花進(jìn)城去賣,今天家里沒事干,小馬就陪葉康去野區(qū)除草。
鞋套去了趟超市,鵪鶉看見鞋套原本黑不拉幾的臉?biāo)查g掀開了天窗。
“呀,釬城啊。”
釬城是之前媽媽給他起的小名,整個村就鵪鶉還會好好叫他名字。
“釬城想買點(diǎn)什么呀?!備鶇鬆敀佒難郟上『邊@個小孩了。
“這里有冰美式嗎?”
“???”
葛大爺看著小孩真誠發(fā)問,躺在涼椅上看報紙的張大爺探出頭。
“電視上看見過,城里有,就一綠女娃那個牌子,叫什么星巴克,不便宜諾?!?p> “好的,謝謝。”
鞋套溜回家,打開張凱的餅干盒,自己也喂過豬,割過草,現(xiàn)在分點(diǎn)經(jīng)濟(jì)怎么了,于是往兜里揣了張紅色的毛爺爺。
解開拴在棚子里的驢,趕著進(jìn)城。
好巧不巧遇上李小龍在賣花,一個大媽咄咄逼人地討價還價,李小龍抄起雙節(jié)棍給她來了一段,大媽畏畏縮縮地罵了幾句就走了。
這一套打下來,老奶奶下樓梯不扶不行,把隔壁賣魚攤子攤主的女兒迷的不要不要的。
鞋套記著張大爺說的叫什么星巴克,雖然不會寫但是會念。尋了一圈也沒看見綠色的女娃圖案。
正值盛夏,空氣中燙意席卷而來。
鞋套記起來隔壁狼村的飛牛哥在康平路飯店當(dāng)幫工,可以去問問。
他把驢交給李小龍,囑咐他拴好驢,就去找飛牛哥。
他從康平路飯店后門繞到后廚,剛進(jìn)門就看見空氣凈化器飛了出來,飛牛哥和同村的痛子哥正在打架打架,掉在地上的諾基亞還放著歌。
“刺痛,刺痛,刺痛,刺痛我?!?p> 鞋套剛準(zhǔn)備走,就看見后邊偷笑的阿貓,阿貓給他指了路,鞋套到了聲謝謝。
買好了冰美式,鞋套趕忙回村,聽她們說這東西化了就不好喝了。
鞋套趕著驢,或許是感受到小主人的心切,著藍(lán)毛驢也像開了疾跑。
不枉我平時沒喂你。
周詣濤想。
還好送到小少爺嘴里的時候還不晚,許鑫蓁接過打開就喝了,臉上也隨著容光煥發(fā),光彩照人。
“進(jìn)來吧?!?p> 周詣濤站在門口,他頂著大太陽回來,早已汗流浹背,他甚至還感受得到自己的黏膩。
手被小少爺牽住拉了進(jìn)來,好涼快,他看見空調(diào),這個整個村只有葛大爺家有,還是靠著三寸不爛之舌討價還價買來的。
“你該告訴我你的名字了。”
周詣濤聞得到他身上的清香,他干干凈凈,好看的皮膚上潔白無瑕,自己卻早被太陽曬成了黑小子。
“許鑫蓁。”
周詣濤默念了好幾遍。
“坐啊,站的干嘛?!?p> “我出汗了,算了吧?!?p> 許鑫蓁放下杯子,隨意抽了幾張紙巾,擦上他的額頭,汗珠頃刻間被吸附走,許鑫蓁順著周詣濤的眼眉,撫過耳后。
周詣濤大腦宕機(jī)了。
以后俺要是能娶個這樣的媳婦兒就好了。
晚上周詣濤回家就看見張凱拉著驢的耳朵說話。
“你說什么?周詣濤拿走了?”
原來張凱叔叔說能聽懂驢說話是真的。
“你拿著錢去干嘛了?”
因?yàn)櫓茉劃龔男《?,張凱也明白他事出有因。
“那些可是你以后的老婆本?!?p> “那沒事了。”周詣濤說。
“?”
周詣濤滿腦子都是想象中可可愛愛的臉,真想讓他熱炕頭。
一大早周詣濤就被楊濤家,啊不,被楊濤的哭聲吵醒了。
看來今天他替他家雞上班。
周詣濤趕著去了楊濤家,就看見楊濤坐在炕頭上哭,旁邊站著一個小男生。
有點(diǎn)眼熟,再看看。
“你來了鞋套。”
這聲音,介不是王滔嘛,剪了短發(fā)將整張臉暴露出來,確實(shí)是個清秀的男孩子。
“王滔?”
聽見這周詣濤叫了他名字,楊濤哭的更大聲了。
“里把俺老婆還給我,還給我。”楊濤的普通話在哭聲中更加難以破譯。
“那怎么辦,我從來沒說我是女孩子?!?p> 那天楊濤的哭聲響徹了整個張三村。確實(shí)沒有什么比失去老婆更讓人傷心的,哪怕是個小孩子也知道,老婆很重要。
或許是楊濤的哭聲吵醒了雨神,常年不下雨的村子來了場大暴雨,溝溝壑壑的道路變得泥濘,想必那個湖也滿水了。
周詣濤想到什么,冒著雨跑了出去。
湖水滿了上去,淹沒了原本的木橋,他看見站在邊上踟躕的小狐貍,打著傘,嘴里叼著小布丁。
果然每天雷打不動的小布丁。
鞋套挽起褲腿走了過去。
“我背你過去?!?p> 許鑫蓁原本耷拉的腦袋像是豎起了耳朵。
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吶噬現茉劃募珙^,環(huán)住他的脖子。
周詣濤把他的腿抓得很牢,害怕水碰到小少爺?shù)男印?p> 還是那股味道,周詣濤心癢癢的,俺以后媳婦兒要是和他一樣香就好了。
淌過了水,周詣濤還是沒把他放下來,許鑫蓁也沒說什么,小布丁的水滴在周詣濤的臉上,許鑫蓁用手指輕輕擦去。
“你明年上學(xué)嗎?”
“不去,我弟去?!?p> “我爸資助了,教室翻新了,還從城里叫了老師,叫老盤。”
“我沒必要,我以后不一定會出村?!?p> “那你以后不會連情書都不會寫吧,哪會有女孩子喜歡你。”
周詣濤沒有說話,抖了抖他,以免他往下滑。
“那你能教我你的名字,怎么寫嗎?”
“病子?!?p> 夏季的暴雨過后也算有點(diǎn)涼意,周詣濤每天的任務(wù)也沒什么變化,只是中午要給小少爺買根冰棍。
今天在去超市的路上看見楊濤騎著自行車,車后帶著王滔,王滔吃著火腿腸。
看來?xiàng)顫褪且跆蠠崢活^了。
吃完晚飯,張凱正在給驢洗澡,小馬不見了,想必又去葉康家了。
從葉子的空隙處看見天上鑲嵌著星光,清風(fēng)搖曳著槐花,和他身上的味道好像。
鞋套的腳不聽使喚地往小少爺那走。
家里空空蕩蕩,東西也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一個村里的老人在和許爸寒暄,許鑫蓁就在角落。
看見鞋套,就偷偷溜了出來。
“你要走了?”
“嗯?!?p> 周詣濤不知道怎么說,如果自己上過學(xué),肯定會像村里廣播員李久那樣會說話,靠著一些有文化的詞兒還能挽留一下許鑫蓁。
“這個給你?!?p> 周詣濤接過本子,寫著三個字。
“我作業(yè)本?!痹S鑫蓁指了指名字。
“就這么寫?!?p> “你一定要上學(xué),好好學(xué),飛出這個地方,說不定我們還會再見。周詣濤?!?p> 周詣濤沒說話,摸索著本子上的字跡。
他帶著許鑫蓁來了田野,夏夜,一切都那么朦朧,幽暗,靜謐,還有在水溝里約會的田雞。
緩緩煽起一片綠盈盈的星點(diǎn),一閃一閃飛過田頭地角,跳動的光芒,劃破了夜色,透過一絲裂縫,聚眾點(diǎn)燃了兩個少年的夏天。
那天的車子還和來的那天一樣,山路崎嶇,許鑫蓁捧著一罐螢火蟲,閉著眼,沒說話。
歲月厚積成書,日月琢磨成筆,蒼茫間書寫永恒的篇章。
許鑫蓁在大學(xué)找了個男朋友,他是個大少爺,他需要有人伺候他。
背包,搶座,打車,帶飯,暖手。
他和鞋套很像,很溫柔,很細(xì)心,身材很好,體育生,會武術(shù),還是學(xué)生會會長。
許鑫蓁剛下樓就看見在樓下等了許久的男朋友,他自然地把斜挎包遞了過去,對方遞上一杯冰美式,還細(xì)心地塞了張紙巾。
“你也知道,哥們和你在一起,只是你像我小時候的一個朋友?!?p> 許鑫蓁矯揉造作的聲音格外好聽,對方點(diǎn)點(diǎn)頭,一直咧著嘴,憨憨地笑。
“周會長好?!?p> 路過的人和許鑫蓁的對象問了好。許鑫蓁不滿的撇了撇嘴。
連名字也很像,鞋套和周詣濤。
“誒,她們要是知道你那會被叫鞋套會不會笑死?!?p> “蓁蓁覺得呢,如果我一開始就說我叫鞋套,你會不會笑死啊?!敝茉劃郎厝岬沫h(huán)住了自己的愛人
“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