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影院出來，昏黃的路燈盡數(shù)亮了起來，時間已經(jīng)臨近夜晚。

　　補完一覺后許年年極其亢奮，嘰嘰喳喳的像只麻雀，不停地拉著時余問這問那。

　　“我睡了多久？”

　　“我們看的什么電影？”

　　“給我講講內(nèi)容嘛？”

　　“…”

　　時余沒應(yīng)聲，望了漆黑的夜空一眼，突然停下步子，轉(zhuǎn)過身替許年年整理了下凌亂的碎發(fā)，兩人距離很近，她溫?zé)岬暮粑路鵓馱詼希瑫r余這才答道：

　　“一個小時四十分鐘，電影不好看，就不講內(nèi)容了。”

　　不好看什么的，都是借口。主要是時余也沒看電影，壓根不知道有什么情節(jié)。但人設(shè)可不能崩。

　　許年年不甘心地癟嘴，“那好吧。”時余正琢磨著怎么哄哄小姑娘，忽的聽見她驚喜地叫了一聲，“抓娃娃機！！”

　　方才的煩悶倒是一掃而空。

　　時余抬眸，還未說些什么，就被許年年拉到了一個粉粉嫩嫩的娃娃機旁，里面各式各樣的娃娃，看起來就是小女生喜歡的玩意。

　　許年年眼神亮亮地看著他。

　　時余不太自在地移開視線，說：“在這待著，先看你想要哪個娃娃，我去兌幣。”小姑娘乖乖應(yīng)聲。

　　時余回來時，許年年身旁多了一個外國男人，他們挨得很近，陌生男子正眼神熱切地跟許年年說著什么，不停往她那邊蹭，時余下意識皺了皺眉。

　　眼見著陌生男人的手就要摸上許年年了，時余眉間倏的一凜，手一松，游戲幣特有的碰撞聲很大，他的聲音帶著煩躁不安：“放手！”

　　聞聲，陌生男子回頭，許年年立刻躲到時余旁邊，小聲說：“剛才你一走他就過來了，一直嘰里咕嚕跟我說一大堆，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時余深深地看了一眼男子，眼神里的威脅意味十足，那個外國男人也慫，罵了一句臟話，突然就跑了，搞得許年年措手不及。

　　自從那個男人走后，時余的氣壓一直很低，好半天沒和許年年說話，許年年拉著他的袖子，小聲試探：“還抓不抓娃娃了…”

　　“……”

　　“我錯了嘛…下次我一定馬上就躲開！”

　　“啊不對，絕對沒有下次了！”

　　時余沒吭聲。

　　許久，他才抿了抿唇，抬首。許年年突然就閉嘴了，露出一副“我錯了”的表情，就那么眼巴巴地望著他。

　　時余：“那你說說錯哪了？”

　　許年年：“……”

　　她一臉糾結(jié)，憋得滿臉通紅，絞盡腦汁，最后很沒底氣地冒出來一句，“不知道。”

　　“……”

　　看著她虛心聽教，好像打算認真改正的樣子，實際上估計連他講了什么都不知道，時余氣笑了。忽然就敗下陣來，也不舍得再說什么重話了。

　　算了。

　　還是別兇她了。

　　她不經(jīng)兇。

　　正值夜晚，雪早就停了，街上燈火璀璨，人頭攢動，每家每戶都亮起了燈，這條長街盡顯熱鬧。

　　最后也沒去抓娃娃，想著時間還早，許年年便拽著時余去散步，中途瞅了他好幾次，第四次朝他看去時，好巧不巧，正好對上時余似笑非笑的一雙眸。

　　她看著時余自然下垂的手，欲言又止。

　　他的聲音很啞：“怎么了？”

　　許年年舔了舔唇，趕緊搖頭，“沒事沒事。”

　　“嗯？”

　　“……”

　　“就…我感覺你手還挺暖和的。”許年年說話很小聲，心里卻想著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然后呢？”

　　！！！

　　還問她然后？！

　　這么明顯的想牽手的愿望都看不出來嗎！這男的到底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不懂！

　　時余挑著眉饒有興趣地等她回答，隔了幾秒，許年年忽然就沒了勇氣也沒了底氣，她低頭，輕輕說道：

　　“算了，沒什么。”

　　那邊傳來一句很輕的嘆息聲，緊接著許年年感到自己的手被一雙溫暖干燥的大手抓住，她下意識想掙開，對方卻用手緊緊禁錮住她，說話的語氣很無奈，“想牽手就直接牽，又不是沒名沒份，顧慮什么呢你。”

　　許年年低垂著眼，忽的覺得眼睛有點酸，很慢地眨了一下眼，再次抬頭時，眼前多了一袋阿爾卑斯，原味的。

　　“你干嘛？”

　　時余：“哄你。”

　　“啊，我又沒生氣，不用哄。”

　　“可是我感覺你好像有點不開心。”他把糖塞在許年年的手里，整個人很安靜，語氣也很淡，和剛才的樣子判若兩人。

　　許年年沒說話。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良久，許年年動了動手指，拆開一顆糖，遞到時余嘴里，“你也吃糖。”見他不動，她又把時余的手握住，“那就牽個手。”

　　只是這么一句話，時余就被哄得服服帖帖。

　　*

　　夜深，陳妍語整理學(xué)習(xí)資料到了很晚，剛準(zhǔn)備睡覺，就聽到手機傳來“叮”一聲，她一邊服著藥，一邊隨意拿起手機掃了一眼。

　　許年年學(xué)妹：【學(xué)姐，在嗎？】

　　她頓了一下，快速回：【在的，怎么啦？】

　　對面一直頂著“正在輸入中”的字樣，陳妍語卻一直沒見許年年發(fā)消息過來，便又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dark.：【嗯？】

　　溫和的開水：【就是，我和他在一起啦。】

　　 dark.：【那恭喜年年得償所愿，想和我聊什么呢？是怎么了嘛？】

　　這次也是很久都沒回話，陳妍語剛吃了藥，困意襲來，有點扛不住。就在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睡過去時，許年年終于回了消息，是很長的一段話。

　　【我好矛盾，明明追了他那么長時間，和他在一起之后卻一直感覺不太真實，我的顧慮很深，這種不確定感令我惶恐不安，好像下一秒他就會離開我。他說他和我小時候認識，他說小時候就喜歡我。可是我在想怎么可能會有一個人喜歡我那么久。就算是真的，但這么多年了，八九年了啊，這種喜歡難道就不會隨著時間慢慢淡退嗎？況且，我好像找不到他喜歡我的證據(jù)。】

　　【一直一直都是我在追著他跑，雖然他現(xiàn)在對我很好，但我還是怕，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好像是萬一有朝一日他厭倦了，那我會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不清楚他的喜歡有多少，會不會只是一時興起，我甚至在想，他會不會只是因為…因為同情我，才和我在一起的。】

　　夜晚很冷，陳妍語坐在桌前，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許年年發(fā)過來的消息，可能是感同身受，安靜的夜里莫名的情緒突然就涌上來了，她一個人慢慢消化，不過沒打算也沒辦法告訴許年年她該怎么做。

　　許年年需要的，只是一個傾聽者罷了。

　　講道理和安慰根本無用。

　　畢竟她也是這么過來的。

　　困意止不住的襲來，合眼前，陳妍語把許年年發(fā)給她的消息，全部轉(zhuǎn)發(fā)給了一個qq名叫“敗降”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