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真來了一位貴客,因身份尊貴便帶來了許多隨身侍衛,了解情況后才知來者是齊王,他所求之事便是請隱真為王妃續命。
可讓眾人沒想到,送來之時王妃已經沒了生息,隱真本想讓齊王節哀順變,可當著天下面聊表無力,隱真多少有些礙于面子,于是便答應了下來。
眾老祖開始商議,這死人如何活過來,雖說他們有延生之法,可那是對修行者才可,王妃她只是個凡人,即便強行仙拔那也注定失敗,而后果顯而易見都不容樂觀。
若不救豈不是讓天下人看笑話?隱真已經是名副其實仙門之首,它若再無辦法,那就只能請求天上仙人,可以想但那不現實。
通過老祖商議,他們心中已然有數,沒有說是什么方法,而是等了十天之后,王妃確實醒了過來。
在隱真待了一段時間后,王妃身體有了好轉,齊王一直擔心王妃的情況,但又不敢直接去面見王妃,起因是王妃的死與他有莫大的關系。
帶王妃回去后,齊王也察覺到了一些異常,比如說王妃的口味以及性子與之前判若兩人,齊王沒敢多說,只要她醒來,便一切都好。
齊王之前愛而不得,當看到并不排斥自己的齊王妃,齊王反倒拘謹。
為何當時癡迷,只因她癡情。齊王妃楊氏,自小與一將軍長大,二人情投意合,本該是對眷侶,卻被將軍拋棄。
這位將軍齊王再熟悉不過,那是他的摯友嚴祿,礙于君臣之別,將軍不得不放棄楊氏。
齊王許了嚴將軍一人之下的權利,而這當中的交易就是楊氏,齊王無意朝堂,心中所愛才是他的追求,可楊氏只認可嚴祿,她堅定的情念,最終自縊香消玉殞。
這故事很多人都知道,有人評論嚴將軍薄情寡義,有人批擊齊王無君子之德,眾人皆憐楊氏所托非人,終落得個凄慘下場。
楊氏的復活,大多人并不歡喜,但令眾人都沒想到的是,現在楊氏表現得百依百順,沒了之前要死要活的脾氣。
不知是喜還是憂,齊王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對楊氏的愛能深至何地,他想了想,似乎是可用自己性命作為交換,但現在不一樣,眼前的愛妃不是他想要的,也并非他不喜歡,而是自上次王妃離開過他后,他有好好反思自己。
原本王宮中是一個人的寂靜,齊王呆滯地坐在大殿,一眼望去無人在旁,他不知為何會氣呼呼將眾人趕走,他想要的是一份寧靜,想弄清楚生而為王還有何求?
也許王妃不屬于王宮,齊王思慮良久,最終決定將王妃歸還給嚴將軍。
同樣是舍棄,但齊王對楊氏有著期盼,他時常在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覬覦楊氏,興許嚴楊二人早已喜結連理生兒育女。
齊王懷著愧疚之情,當著眾臣子的面將王妃歸還嚴將軍,說是他練兵有佳要以功勞賞賜。
當嚴祿得知楊氏要回到自己身邊,他卻一點也不高興,反倒是楊氏再見到兒時青梅,已是泣語淚人。
嚴祿從中葉覺察出異常,楊氏對她的愛依舊深沉,但不至于如此浮夸,楊氏上一次自縊是受了他打擊所致。
“主公可有虧待于你!”嚴祿向楊氏質問。
“不曾。”楊氏答道。
“那為何還要回來!”嚴祿的神情肅厲。
“是他讓我回來的!”楊氏表示非她所愿。
“那主公究竟想要什么?”嚴祿喃喃自語陷入沉思。
楊氏愣住,她一直期盼的就在眼前,可真有這么一日,仿佛并不是她想的那般美好。
是的,楊氏很清楚,嚴祿最在乎的并不是她,而是齊王,他們之間的情,在主仆情面前不值一提。
夜深時,楊氏又開始自言自語,在外人看來,她是受了打擊才如此瘋言瘋語。
將軍夫人同樣也受著這種折磨,因為嚴將軍娶她只是為了讓楊氏死心,自嫁到將軍府,她甚至都沒見過將軍本人,只是遠遠看著他忙碌的身影,新婚夜也是獨守空房。
將軍夫人聽下人議論,楊氏來到府中,同樣是受冷落,出于同情在夜色時前來探望,等她來到楊氏住處,隔著窗紙隱約看到楊氏被一條巨蛇纏繞,她連忙招呼手下前來壯膽,可推開門一看,蛇影消失,楊氏也安然無恙。
“姐姐怎不敲門。”楊氏故作一副恐慌。
“妹妹可有看到蛇?”將軍夫人擔憂。
“蛇?”楊氏先是一愣再言道“姐姐莫要嚇我,我可是最怕蛇的。”
忽然旁邊的下人悄聲與她說道“夫人莫要再問,我瞧著這是蛇妖作祟,還是靜觀其變!”
將軍夫人聽了也是心顫,明明窗影就看得很清楚,還有那么多人作證豈會有錯,便只能是妖才解釋得通了。
將軍夫人不敢多留,只是看楊氏鎮定自若,隱隱莫名恐懼。
見他們都走了,楊氏展現一副憂慮,她自言自語道“你真不怕暴露自己?”
此時紅姬像影子一樣鏈接著楊氏的身軀,它的蛇頭彎曲正對著楊氏,然后對她說道“他們知道了又如何,正好借他們之口,你要的真相會自己送上門!”
“我有些害怕!”楊氏擔憂道。
“鬼門關都走一趟了,還有何懼!”紅姬引誘道。
楊氏松了口氣,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她之所以復生是完全借紅姬的妖力,像她這樣的凡軀,完全無法開展儀式,隱真的老祖們也是絞盡腦汁才想到的辦法,利用妖力轉移至凡軀蛻變成修士,再以蠱生之法為楊氏續命,只是他們漏算了紅姬竟還能存留。
隱真剝離紅姬的妖力之時,情急之下她舍棄身軀,故此才與楊氏共用一具身體,而她原先的身軀也被隱真大卸八塊用作他用,雖又一次死里逃生,但現在的她也算是半死的狀態。
二者在融合之時,記憶交錯,楊氏原本心中只存情愛,有了紅姬上千年的記憶后便事事看淡,她的性情變化,多少是受到了紅姬的影響。
紅姬雖在楊氏體內,但并不能控制其身體,她頂多旁敲側擊說些話干擾,不過話也確實很有道理。
紅姬為她分析,以前的嚴祿同樣是深愛著楊氏的,要說嚴祿為討好君王忍痛割愛,但以楊氏對嚴祿的了解,他是不會這么做的,而問題出現在齊王,在回王宮之前,齊王也同樣感知到嚴祿的異常。
齊王表面上是放棄楊氏,實則是想通過楊氏探查嚴祿,他們串通好,待查明情況后,楊氏還是得回王宮,楊氏想弄清楚嚴祿為何會對她如此絕情,她答應齊王,查明情況后便徹底死心。
等到了第二日,楊氏在府內走動,成為焦點的她很快昨日之事就傳遍了整個將軍府,不到午時就有人向將軍稟報。
嚴祿聽到這一消息,便問下人道“是誰散布的謠言!”
“稟將軍,這似是夫人那傳來的!”下人道。
“夫人?”嚴祿若有所思,然后停下手里的活道“帶她來見我!”
下人領命退下,沒一會兒,將軍夫人便至。
嚴祿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位結發妻子,對方來到他跟身前,卻不敢抬頭。
“是你見到了王妃是妖?”嚴祿問道。
“非也,只是猜測。”將軍夫人不敢妄言。
嚴祿冷笑,明言道“是妖非妖,本將軍自有辨別,夫人還是管好自己手下的人,莫要在我府中胡言!”
“諾!奴婢知錯,望將軍海涵!”將軍夫人跪下致歉道。
“好了,沒你事了,可以走了!”將軍下令道。
將軍夫人匆忙離開,她第一次面見將軍,但那種語氣就已經讓她恐懼,她甚至都不敢看將軍的臉,平時是不得召見,偏偏在這時候被叫去,定不會是什么好事。
“將軍,就這樣讓她走了?”下人不解,看將軍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結果沒幾句話就讓她走了。
“你說她為何不敢看我?”將軍忽然問起。
“回將軍,屬下不知!”下人也覺得奇怪。
“本將軍很嚇人?”嚴祿思來想去道。
“……”下人沉默了片刻然后言道“將軍是第一次見到夫人吧。”
“是,她來府上多久了?”嚴祿問道。
“回將軍,快一年。”
嚴祿心想也不是,身為夫君的他,自己妻子近一年都不曾見,傳至外界難免惹人閑話。
也難怪對方如此懼怕他,不過他也有自己的考量,覺得這一次妖言似是一場設計。
等到了晚上,嚴祿便第一次踏進將軍夫人的園子,想到自己娶這位妻子,就是想讓楊氏對自己死心,卻不料刺激到了楊氏,一時間就真把這結發妻子給忘了。
正閑散著身心在園子里走動,忽然有一個人叫住了他“將軍且留步。”
嚴祿轉過身去,看到的竟是提著燈籠的楊氏。
“是你!”嚴祿有些驚訝。
“將軍為何不去我的園子?”楊氏不解道。
“你明知故問!”嚴祿索性絕情道“你我情緣已盡,能重獲新生,你該惜命才是。”
“好一個情緣盡,將軍難道忘了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樣?”楊氏幫他回憶道“你與從前大不一樣,我時至今日才想明白,你曾對我發的誓,此生只與我一人,可還做數?你我從小便情根深重,我不信你變了!”
“事已至此,你還自欺欺人!”嚴祿冷言道。
“我相信我的直覺,將軍,請歸還我的嚴祿哥哥。”楊氏眼帶淚光。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奉勸一句,別再糾纏不休!”嚴祿警告道。
“將軍為何不坦言,你之所以來這園子,不就是為了打消我的顧慮,我畢竟死過一次,我不會再傻,想必你也聽說了,我可是妖。”楊氏明言道。
嚴祿緊閉雙眼,他直視楊氏的眼睛,怒言道“本將軍管你是誰,不要逼我!”
楊氏從這一瞬間確定了嚴祿的怪異,他可是平和之人,不會隨意動怒。
“還裝,今夜我特意在此等你,是想讓你知道我不會善罷甘休,現在只是妖言之語,往后可就仙門派人到訪!”楊氏意味道。
“那些修仙的?確實夠嚇人的。”嚴祿笑了笑隨后冷言道“你就不怕我將你視為妖給殺掉!”
“將軍你真以為沒了我,你就無事了?”楊氏絲毫不畏懼。
“除掉你,今夜便可!”嚴祿動了殺心,但他還是保留了一絲理智,若是楊氏死了,他在齊王那可不好交代。
楊氏感受得到嚴祿發出的殺意,那架勢似乎并非恐嚇,但嚴祿沒有動手,這也讓她松了口氣。
“為何我感受不到你身上的妖氣?”嚴祿只是想逼一逼楊氏的底。
“你又怎知我身上有沒有妖氣!”楊氏不解道。
“你是人?”嚴祿再一次確認,但始終覺得奇怪,他難以置信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是何不可能!”楊氏感到莫名其妙,而嚴祿則是一副知曉一切的樣子。
“隱真對你做了什么?”嚴祿百思不得其解,細細想來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死過一回,不得不說,隱真確有些本事!”
“你究竟想說什么?”此時換作楊氏犯迷糊。
“我一直以為是你的謀劃,原來都是王上的猜疑,明說吧,王上派你來可是探查我!”嚴祿似是已經明白了所有。
沒等楊氏應答,嚴祿暢言道“不必再行試探,明日隨我去面見王上吧!我會告知一切!”
把話說完,嚴祿一副一會兒嘆氣一會笑語,幾分癲狂,有幾分釋然,他的背影看上去更自然,對于不再喬裝的他,已經從忍受中得到釋放。
楊氏意識到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對于她一直想知道的謎底,相信明日就會揭曉,她走到空曠之地,抬頭仰望,一聲感慨“今晚的夜色真美,嚴祿哥哥,你有在看嗎?”
楊氏再也壓抑不了心中的思念,在絕美夜色下落淚,往日這樣的景色身邊會有一個人的肩膀讓她依靠,現下就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
“我說啊,天底下的臭男人有什么好值得留戀的!”寂靜中,紅姬忽然現身,她只能存在于楊氏身側,幻化成的黑影也只有楊氏能看清她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