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和葉瑤也在第一時間看了過來。

　　“這也太走運了，”小胖驚嘆道，“紅筆圈出來那個就是通向最后一層的泉水？”

　　我頷首，“應該是，這個地方和咱們只隔了兩條通道。”

　　我將手繪地圖遞給小胖，把筆記本翻到最后結尾那頁，看著那上面的內容，語塞了一下。

　　緩了會兒才說道：“這個叫伯特·奧康納的人寫了，下面的那個四維生物，會讓人以自愿獻出思想和意識為代價，換取它能力范圍內一件事情的實現。”

　　我喉頭漸漸哽咽，“通俗來講，就是一個人的思想，換取一個愿望。”

　　雅婷的結果就在眼前。

　　小胖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他知道我心里不好受。

　　我撥開他的手，“沒事，我都到這了，大不了一命換一命，將她換回來。”

　　“咱們繼續說吧。這上面寫了，之所以它這樣要求，是因為像人類需要補充食物來維持生命活動一樣，它維持生命活動...是靠進食高級生物的思想。”

　　我賡續組織語言，按照自己所理解的進行翻譯。

　　“它能夠到達每個時間點，如同人類如果不受條件限制，能夠到達各種地點一樣。只是人類被時間拘束，而它被空間拘束。”

　　“這樣的話，我好像明白它是怎么治好我的病了。這東西至少可以從粒子層面控制時間，它能夠讓我的癌細胞回到增殖擴散前，讓原癌基因和抑癌基因回到突變前，這樣我體內的癌細胞就能徹底消失。”

　　我轉過身去，抓著自己頭皮，絞盡腦汁思索著。

　　“但是邏輯關系不對啊，我在來這里之前病就好了，這個怪物只能控制部分空間內的時間，它怎么保證我沒有他的治療也能活著到這？”

　　小胖無奈地拍醒我，“哎呀，你不是說了嗎？它只會被空間拘束，不會被時間拘束。你妻子和它做了條件交換，它完全可以通過你妻子這個媒介，回到從前，通過身體接觸將裂水送進你身體里，而且當我們踏進這山的時候，你就屬于它空間內一部分了，這邏輯關系也能解釋得通啊。”

　　我恍然大悟，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厲害，姜還是老的辣，你不去搞學術科研真是可惜了。”

　　“哎喲輕點夸，要飄了。”小胖做了個享受的表情。

　　“這筆記本我就帶上了，如果能活著出去，可以連同傅教授的信一起交給有關部門。”我想了想，準備將筆記本裝進背包里。

　　一轉身，卻見葉瑤站在我們身后，面無表情斜視著我，整個人一動不動。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瑤瑤，怎么了？”

　　小胖回頭也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從自己所在的角度似乎看到了什么，給我個眼神，然后掏出了裝滿裂水的杯子。

　　與此同時，我也注意到了，葉瑤背后的簾子有輕微的晃動。

　　我給小胖做了個手勢，緊接著拉開簾子，想要將葉瑤一把拽回來，簾子背后露出了我們第一次看到的那只魚臉怪。

　　我一驚，它應當是一路尾隨著我們過來的。

　　我用了全身力氣，但葉瑤像是被這魚臉怪牢牢攫拿，仍在原地紋絲不動。

　　小胖利用簾子拉開的空當，越過葉瑤，將裂水潑了過去。

　　可這次的結果截然不同，裂水仿佛融了進去，在魚臉怪身體里如同血液一般來回穿行，但所幸它終于松開了爪子。

　　葉瑤開始大口喘氣，我一把將她拉回身邊。

　　小胖沖了出去。

　　我看不清發生了什么，上前掀開簾子的時候，小胖和魚臉怪已經廝打在一起，雙雙倒在地上。

　　小胖的力氣似乎難以與之抗衡，但他箍住了魚臉怪的兩只爪子，繃直了身子，用雙腳蹬著它的臉。

　　“我背包最外一層有匕首，快！我堅持不住了！”小胖咬著牙。

　　我反應過來，急忙蹲下身子，拉開拉鏈掏出匕首，朝著魚臉怪頭頂刺了下去。

　　裂水瞬間四濺而出。

　　魚臉怪像窒息的魚一樣在原地不停撲騰，最后才安靜下來。

　　小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我們正要歇口氣。

　　葉瑤拉開了簾子，她臉上寫滿了恐懼，我們以為她是受了驚，正要安撫她，卻見她說道：“那些魚臉怪正在靠近我們！”

　　“你怎么知道？”我問道。

　　“我被它觸碰的時候，能夠感知到它的同類。”葉瑤向我解釋著，著急地幾乎要哭出來。

　　“那我們快走！”小胖已經做好準備，卻被葉瑤拉住。

　　葉瑤猛地搖頭，“不可以，周圍每條路都有怪物，已經朝我們過來了。”

　　她的意思就是，這些魚怪擋在了我們的去路上。

　　我意識到，“得有個人去引來它們，不然我們都得死。”

　　我將傅教授的信塞進包里，連同背包取下，遞給小胖，“我離開后，你們尋找時機立刻動身，不要錯過機會。”

　　葉瑤明白了我要做什么，婆娑了眼拉住我，不斷搖頭。

　　我看著他倆的眼睛，松開葉瑤的手，一字一句鄭重道：“我們沒有辦法衡量時間，但情義可以。”

　　我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小胖一把拽了回來，整個人倒在地上。

　　“再不走，咱們都出不去了，得有人活著到下一層！就算我們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想科考隊護著我們的那些人，到不了最終層，所有人都白死了！”我氣急地喊著。

　　小胖將我的背包撂過來，俯視著我。

　　“如果你去了，他們才是白死了。信是給你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成功的關鍵，我真受不了你這么矯情，反正我無牽無掛，和你們不一樣。”

　　“經歷了這么多，我也沒想過能夠活著出去，人嘛，總要嘗試做一兩次英雄，這人生才不算白活。”小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大步朝外面走去。

　　他的背影消失前，留下了一句話，“生命最后見到的兩個人是你們，不虧。”

　　葉瑤已經無助地哭出聲來。

　　我攔不住小胖，轉眼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盡頭。

　　我強撐著站起身，“沒事，瑤瑤，咱們還有機會救他。”

　　葉瑤用手背抹開眼淚，卻沒有多問。

　　我將背包撿了起來，兩個人苦悶地等在原地，稍微過了一會，我們向前走了走，站在裂縫缺口附近，聽小胖在通道內不斷造出聲響，吸引怪物靠近。

　　他的聲音逐漸遠去，身后的葉瑤似乎又在發抖。

　　我拍拍她的肩膀，分神出來留意著外面的動靜。小胖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干脆跪爬在地上，一點一點探出頭朝外面看去。

　　有幾條普通小魚在通道內漫無目的游蕩，沒有看到變異的魚怪，我確定安全后，從缺口鉆了出來。

　　葉瑤緊緊跟著我，我們按照那張手繪地圖上的指示，很快找到了通往下層的泉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