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要漲大水了，跟著我們走。”嚴浩淼逮著一個可憐人就說。

　　“跟著你們走就不漲水了？”

　　“不是，我們往山上走，就淹不著。”

　　馮何生和伍永富也如是說。一路上有聽進去跟著走的，多有把他們當瘋子的。

　　楊炎灱也沒怎么說，拿著長刀站在人面前，就說幾個字：“跟著我走。”效果不錯，好多人不明就里，就糊里糊涂跟著上山了。

　　這個方法屢試不爽，一路走來，隊伍越來越龐大，都過了百人。

　　到了城外山頂，楊炎灱松了口氣，坐在地上休息了半天。

　　天依然下著雨，要是細心的人就會發現，河里的水面其實已經比平常高了不少。

　　那些人被帶到這里，還有一點懵，這大下雨天的被押到山上來，是要干什么？抓壯丁？逼作土匪？還是喝西北風？

　　有人忍不住問楊炎灱：“我說老總，押我們到這里來是為何事啊？”

　　“什么？押你們來，不是你們自愿跟著來的嗎？”

　　這個反問問得人有點抓狂，問的人看了看他手中的刀，說：“也是，這天下大亂的，誰還不圖個自愿。”

　　這種小小的罪誤會其實不用過多解釋，雖然有人覺得站在高崗上久了實在是有些無聊，可惜瓢潑大雨的下著，還想怎么玩出個花來？

　　又過半天，河面的水已經漫過了堤，向江邊散開。農莊田地自不用說，全被淹了，離河近的房屋，也慢慢被水淹沒。

　　人們望著山下面的水，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帶刀土匪是在救咱們，真是活菩薩啊。

　　大家自發組織來到楊炎灱幾人面前，下跪便拜。

　　這怎么使得？不過舉刀之勞而已，楊炎灱連忙招呼大家起身。

　　嚴浩淼更是無法理解這里的人表達感謝的方式，和楊炎灱一起拉人。

　　水繼續漫延，還好這里的人們好多因為戰亂都逃亡了，城里的流民又被楊炎灱帶了一部分走。

　　但是萬事沒有一滴不漏的事，那些房子里，街上到還有沒有人，誰也不知道。如果有人在屋里睡大覺，水進了屋，又沒了屋頂，人跑不出來，只有怪老天爺了。

　　水越來越大，河水混合泥沙渾濁不堪，以萬馬奔騰之勢向東流去。

　　到底水里有多少冤魂，沒人能說得清楚。

　　山下有幾戶人家，眼看也要被淹過屋頂，這時卻聽見了呼救聲。

　　眾人尋著聲音望去，其中一個屋頂，站著一老一少，正向著他們揮手。

　　如果再過一個時辰，水面漲過屋頂，一定將這兩人沖走，能活下來的希望基本沒有。

　　“救人。”楊炎灱小聲說了一句。

　　“怎么救？”馮何生問。

　　這個問題很具有現實意義。

　　“砍一棵樹，劃過去救。”

　　樹不會沉，好像有些道理，就怕還沒有到達有人的屋頂，自己先被沖走了。雖然有樹，也挺危險的。

　　嚴浩淼看了一看屋頂的方位，又看了看自己的位置，說：“那屋頂在我們對面下游位置，如果能知道他們離我們的具體距離，再按水流速度，我就可以計算出我們這邊救援人員需要多快的速度就能準備地到達屋頂位置。”

　　楊炎灱驚道：“嚴兄真是及時雨啊？趕快計算。”

　　“嗯，不過我怎么知道水流速度，和過去的準確距離？也沒個尺子量啊？”嚴浩淼說。

　　“那，砍樹！”楊炎灱沒時間再糾纏這個計算不計算的問題，還是要冒險試一下，就算沒救到人，自己也還有個木頭。

　　這確實太過冒險，就算到了屋頂，也不可能逆流而上回到這邊山上。

　　所以馮何生幾人首先就不同意，人救不到，還把自己的人搭上，誰也不會干這種事情。

　　“劃不回來，也還可以到其他能躲水的地方，等水退了，你們來找我便是。”

　　這意思楊炎灱還是鐵了心要準備救人。

　　幾個人爭執不下，人群中有人說話：“嗯，幾位公子，我這里有繩子，不知道能否派得上用場？”

　　楊炎灱一看，那人手中挽著一捆粗繩，正好解了這燃眉之急。

　　“這位大哥，你哪里來的這么多繩子？”

　　“說出來你們不信，我是開雜貨鋪的，那日北蠻攻入我城，城里的人四處逃竄，我來不及了，出門時順手抓了一個好拿的玩意兒，免得被蠻軍洗劫一空。等我跑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抓了鋪子里一把繩子。也罷，心想走到其他地方買掉也好，只是逃了幾天逃到這里，繩子都沒賣脫手。正好遇上今天這事，也算是天意。”

　　那人說完，略微覺得有點難為情，什么不抓，抓一把繩子，準備上吊用？

　　幾人用殺人的刀砍了不大不小一棵樹子，心疼得楊炎灱不得了。要不是情急，怎么也不會用兵器砍柴火。

　　樹子一端系在樹子一頭，另一頭由人們牽著。這么多人，完全沒有問題。

　　楊炎灱一手抱著大樹，一手用樹枝劃水，向屋頂游去。

　　幸好有眾人手牽繩子，可以控制一下水中方向，沒有折騰多久，楊炎灱就到了對面屋頂。

　　兩人感激萬分，命是保住了。三人又抱著樹子，拉著繩子，被眾人合力拉了回去。

　　走上岸，老天開眼，此時雨已經越來越小。照這個勢頭下去，過兩天洪峰一過，水就漸漸小了。大家就算躲過了這一劫。

　　眼下的問題是，如果還要在這山頭躲兩天，這么多人，吃什么？

　　可能有一些人身上本來還剩一些吃的，但是有人沒有，若是分不均勻，有可能還要生事。

　　不如大家一起想想辦法，自立更生，度過這幾天最好。

　　楊炎灱給嚴浩淼說了幾句，知道他嗓門大，讓他對大家喊道：“這山上如有野菜，有老鄉認識的可以去挖一挖，還有會抓魚釣魚的老鄉，可以找合適的地方弄點魚吃，算是開開葷。如果雨不下了，過兩天水退，大家就可以下山該干嘛干嘛去。”

　　楊炎灱過去在家中，每次漲水都看見岸邊有人網魚。這回他依葫蘆畫瓢，弄了一些軟長樹條，將幾人的衣服撐開綁住，形成一個網，再沒入水中片刻，拉了上來。

　　雖然沒有真正的魚網有用，但總小魚小蝦米還是有一些收獲。

　　“你真是神了。”嚴浩淼一邊吃著烤魚，一邊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