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淺瑤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了。寒墨云拉著她的手,坐在床沿,面色憔悴,好像守了她很久。“楚軒。”剛開口,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伸手想去摸一下,一動,就感覺全身像針扎一樣疼。
“你醒了。”寒墨云看著她的動作,看著她表情從平靜到迷茫再到恐慌,心疼的握緊了她的手。“你發(fā)燒了,睡了兩天。都是我不好,都沒有發(fā)現(xiàn)你生病了,還和你吵。”莫淺瑤搖搖頭,指著自己的嗓子,沙啞的聲音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來的:“我的嗓子......”“沒事。會好的,多休息一陣子就能好。”把莫淺瑤抱進懷里,沒有說話。
接下來的日子,寒墨云一直待在家里陪著莫淺瑤,成婚兩年了,夫妻二人這才真正過了幾天正常夫妻的日子。相濡以沫,相敬如賓,雖然不是婚姻最美好的樣子,但至少,他們不再爭吵,不再冷戰(zhàn),也不再針鋒相對了。
莫淺瑤看著鏡子里日漸豐腴的自己,不禁撅起來嘴。“楚軒,我胖了好多!”寒墨云從身后環(huán)著她,摸著她腰間不多的肉,“這樣剛剛好。我喜歡。”莫淺瑤冷哼著不再理他。兩人就這樣抱著,站在立體鏡前,好像一對真心相愛的情侶。
三天后,小夫妻動身收了東西,回了老宅。“父親,我們回來了!”寒墨云知道回了江北沒有回家,老帥一定會很生氣,所以將莫淺瑤擋在身后,自己生生受了那一棍子。力道很大,他直接單膝跪地,額頭染上一層薄汗。“楚軒......”寒墨云勉強的回了莫淺瑤一個安心的笑意,抬頭看著寒靖馳,直接跪在地上。
“兒子不孝,回了江北后既沒有回家向父親請安,又沒有保住父親的曾孫。可是,這不是小瑾的錯,父親有氣,只管教訓楚軒,莫要傷了小瑾。她剛沒了孩子,身子虛弱,日后也怕不能有孕。可是,她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妻!除了她,我誰也不要!”莫淺瑤也跟著寒墨云跪了下來,兩人雙手緊握,好像誰也不能把他們分開。寒靖馳一向?qū)@個三兒媳萬分縱容,見此,也不再說什么。莫淺瑤扶著寒墨云也就回了房間。
房間。
莫淺瑤小心翼翼地替寒墨云把衣服褪下來,他身上的傷讓她倒吸了一口氣。方才的棍傷已經(jīng)有些青紫,摸上去有些腫脹,也有些火辣辣的。除了方才添的新傷,還有一些舊傷。鞭傷、刀傷還有槍傷遺留的彈片痕跡。莫淺瑤輕輕拂過那一道道的傷口,“疼嗎?”寒墨云搖搖頭,臉上的笑意變得坦然:“早就沒事了!當時可能是疼的吧,不過已經(jīng)好了。”“以后,照顧好自己。我不想你再受傷。”從身后抱著他,眼中神情復雜又難過。
“你放心,我有你,不會給你做寡婦的機會。”莫淺瑤在他腰間捏了一把,“再胡說!”“不說了,不說了!我有嬌妻美玉在懷,怎么舍得死呢?”“你再說!”莫淺瑤氣他越說越過分,嘟起的嘴落在寒墨云眼中十分性感。轉頭把小嬌妻鎖在懷里,低頭吻住她的唇。
莫淺瑤躺在寒墨云胸膛上,由著他抱著。“如果,我真的沒辦法給你一個孩子......”“有孩子,只是讓我們的婚姻更美滿而已。沒有孩子,我們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不錯,順其自然好不好?”輕輕點點頭。
清風舞明月,幽夢落花間。一夢醒來,兩眉間,相思盡染。只身天涯,獨醉貪歡。揪心思緒無邊無沿。獨依窗前,任風吹,看花落,黃花樹下,你是否又在輕拂玉笛,醉拔情弦?遙望千年,繁華散盡,我卻癡心未改。可惜幾度徘徊,走不出的,仍是那夢里花間的蜜語甜言。
只可惜,他們注定不會是那般恩愛的夫妻。
三天后。
莫淺瑤和寒墨雪、顧霆琛趕到郊外的時候,寒墨云被人用槍抵著頭。而持槍的人,正是她本已戰(zhàn)死沙場的幼弟莫銓逸。莫銓逸看到她也有些驚訝,“姐姐!難道,你就是寒門三少奶奶?”莫淺瑤看著她近十年未見的幼弟,輕輕點點頭。“你知不知道寒墨云他......”“我知道!他為了娶我所做的一切,你所知道的一切,甚至你不知道的那些,我都知道。”莫銓逸有些不可置信,他一臉怒其不爭地看著自家姐姐。
“你都知道,那你為什么還嫁給他?”“母命難為!自古女子出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是被命運捉弄的一個可憐人,我能怎么辦?其實,他不是個壞人。你如果接觸過他,就會知道,你姐夫......”“他不是我姐夫!他是我們的殺母仇人!姐姐,母親倒在你面前,你居然和這個仇人結婚生子?”“其實,他真的沒有那么壞。父親降職,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沒有當初的事,父親可能會卷入各大軍閥爭端之中,甚至可能丟了性命。雖然父親如今只是一個私塾先生,日子過得有些清貧,可至少,保住了性命。”
“姐姐,我一定要殺了他!”莫銓逸手中的槍上了膛,對準寒墨云,莫淺瑤看著他,幾乎下意識地喊著:“楚軒!”莫銓逸扣動扳機的同時,莫淺瑤飛奔出去擋在寒墨云身前,子彈打中了她。
“小瑾!”“姐姐!”“三嫂!”“初瑾!”四道聲音同時響起,莫淺瑤倒在寒墨云懷里,疼得皺起了眉。“小瑾,你......你怎么這么傻?”“你答應過我的,不可以再受傷的。”寒墨云看著那個傻丫頭,眼淚不自覺滑落。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我其實特別慶幸,我們的孩子沒有留住。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面對那個孩子。從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我就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楚軒,我承認,我愛上了你!你說的,沒有女人會拒絕你,你也從沒有在女人身上失過手。事實證明,你是對的。你贏了,贏得了我的心。可是,母親的死是我們之間一道永遠都逾越不過的鴻溝,那是一根刺。只要你還是你,我還是我,這根刺就一直在。楚軒,將我埋葬在海邊,好不好?將風鈴掛在我的墳前,此后再不離去。好不好?”
“傻姑娘!說什么傻話?任何被命運玩弄的人都假裝玩世不恭。你是一個,我也是一個。你是裝作不在意,我卻是裝作荒唐。小瑾,我一直是愛你的,我想好好愛你,卻總是用錯了方式。小瑾,對不起!你原諒我,你原諒我!”
“楚軒,那天我問你槍傷疼不疼,你說不疼。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可是,我好疼!你抱抱我,好不好?”寒墨云抱著她的手又緊了緊。“這輩子,我們不能好好在一起,不能有一個我們的孩子。如果早知道,我情愿自己忘記一切,拋棄一切。那樣,是不是我們就能好好的在一起?我們?nèi)デ嘀堇險煤玫模^我們的日子!”唇角還掛著微笑,可人卻已經(jīng)暈了過去。
“小瑾,你別丟我一個!你別想逃開我!小瑾!”
經(jīng)過救治,莫淺瑤最終沒有帶著遺憾離開。只是始終睡著。他最終也沒有對莫銓逸做什么,畢竟,那是她的親人,她自小寵愛的幼弟。寒墨雪嫁給了葉琛,跟著他去了日本。離開那天,她跪在病床前,和莫淺瑤說了很多。最后,還是離開了。
寒墨云手上兵權越來越重,可每天還是會陪著莫淺瑤,和她說著那些他從沒有告訴過她的事,那個年少情愫,初次情動。那個關于風鈴的故事。
三年后,青州老宅。
莫淺瑤在房間醒來。寒墨云看著她,“你醒了?程醫(yī)生說你今天差不多該醒了,果然是這樣!”莫淺瑤看著他,淺笑著:“楚軒,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