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銘歷一百零一年。
整個中原除了諸侯小國外實力最強的有三國。
北方的魏國,南方的銘國,以及東邊的東黎國。
東黎國以島建城,有著最為堅固宏大的城池,長年保持著只守不攻的戰略。于是大大小小的戰事便集中在了北魏與南銘之間。
北魏實力強大,戰事并沒有持續太久銘國的軍隊便被打的節節敗退。于是在國家生死存亡之際,在賢王的建議下,銘帝下了一個定會影響銘國百年歷史的決定。
方術士軍隊化。
銘帝舉全國之力召集有能力的方術士,那些曾被民間視作使用妖術的人搖身一變成為了拯救國家的唯一希望。
將方術士投入戰場后,戰事果然發生了改變。那些方術士有的用符咒呼風喚雨,有的使用各類機巧法器,有的使用各類奇怪丹藥強化身體機能,也有的能在后方充當臨時醫師。
北魏軍隊一時難以抵抗被打的節節敗退,不得已之下與西方外族交易購入了大批火器,戰事才得以僵持下來。時至今日兩國才有了短暫的和平。
戰事結束后不少有能力的方術士便被留用,統稱國家方術師,正三品,并由銘朝賢王直接管理,由朝廷出資研究軍事,醫學,機械等相關技術。
一時間原本被看做三教九流之徒的那批人突然成為了國之棟梁。
銘歷一百零五年
銘國西北邊境之處,墨邱與石磊兩人騎著馬正往京城趕去,兩人雖已是快馬加鞭,但邊境與京城相隔及遠,至少也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趕到。
石磊估計待他們達到京城之時,正值秋收,這兩年朝政雖變化極大,但是久違的和平對于百姓來說卻是事實存在的,今年的收成應該會很不錯,想到這里,身為銘國的一份子,心中不免一陣歡喜,但轉頭又想到陛下如今的狀況又不免擔心。賢王此舉并未告知陛下,雖然一應方術士的統籌陛下早已全權交由賢王管理,并不算欺君,但也他自己也不清楚陛下知道此事會有如何反應,陛下雖然體能方面大不如年,但總的來說還尚可,要說防患于未然會不會太早了點?自己究竟該不該把這事向陛下稟報呢?
”石大人,前面有個村落。“
墨邱的一席話把石磊從空想中拉了出來,也確實該讓馬匹休息休息,隨即兩人便在村長一處閑置的小屋中歇下了腳。
村長一知道是京城的大人也不敢怠慢,一時間把過年才舍得喝的好酒好菜都給端了出來。
墨邱坐在桌前,觀察那只已經變成幼年體的兩命獸,此時它已蘇醒了過來,倒是一點不兇悍,在外人看來不過是頭頂多了兩根紅毛的麻雀罷了。
石磊正坐在對面看著地圖,研究明天的行進路線,此時聽到了幾聲鳥叫,也被著奇異生物吸引了過去。
”此等奇異猛獸,你確定要帶著嗎。“
”在下會給它施術,延緩它成長的速度,石大人不用擔心。而且它的唾液想必對軍方大有益處,那些煉丹術師等我回去怕是就要問我討這小家伙了。“
”你們方術士里我最不喜歡那些搞煉丹的了,根本就是在拿人命做實驗,你不能把這怪物給他們,不然不知道他們會搞出什么東西來。“
石磊手上的地圖此時已經被他捏成了一團,顯然很是討厭那些煉丹的術師。
”墨邱,那唾液對你有用嗎?“
”在下剛才試了微量,對于感官方面卻有奇效,但對于恢復我的痛覺似乎沒用。“
石磊聽聞嘆了口氣,雖與墨邱之前并不相熟,但這幾日的相處下來,他覺得這人是那些方術士里少有的正常人,想到墨邱為了找回痛覺已經游歷了三年之久,不免替他覺得可惜。
“你到底為什么想找回痛覺。”石磊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決定在今晚得到個答案了。
“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大人想聽?”
伴隨著圍坐在鄉間小桌兩人的聲音,時間拉回到了十五年前。
七歲的墨邱正在院子里揮舞著一把木劍,遠處坐在竹椅上的何道人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道術者,劍乃是根本,你只有學會控制劍,才能控制符咒!”
“師傅我已經練了三個時辰了,真的揮不動了啦。”
“不成氣候的東西!再給我練一個時辰再來吃飯。”
小墨邱已經接近力竭,機械性地揮舞著手中的木劍,本來很輕的木劍現在感覺就像是在揮舞鐵塊一樣。自己在兩年前被師傅撿了回來,之后便跟著他一起學習,起初的師傅雖然嚴厲但大多時候都十分和藹,但是最近師傅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對他過于苛刻,仿佛把心中的某種不滿都發泄到了自己身上。
何道人將飯菜端上了桌子,練完劍的墨邱此時也走了進來,看著桌上的清粥小菜,知道自己又吃不飽了,最近幾個月師傅天天就吃這些,雖說之前也不至于每天大魚大肉,但至少能填報肚子,墨邱覺得師傅越來越奇怪,不只是吃這件事情,好像對于所有事情都失去了興趣一般。
“師傅,為什么我看梁師叔修煉的方術,只是整天在煉丹而已啊。”
何道人聽到墨邱此話將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說道:“早和你講過了,還沒記住嗎,方術悠久,根據修煉方式不同分為御器、導引、行氣、煉丹、存想、道術,還有不少已經失傳了的術,雖說方術士對于各種方術都略知一二,但修煉的終歸只有其中一種,我修煉的是道術,你師叔是煉丹。”
“我明天開始要和你師叔在地下室閉關,你不要進來。”
“是的,師傅。”
說完何道人放下了碗筷便往地下室走了去,這幾日何道人一有時間就會往地下室跑,但這閉關卻是兩年來的頭一回,墨邱也不免覺得有點奇怪。
......
午夜時分,四周靜的像是深井中的水面,沒有一絲波紋。隨著一陣老舊木門打開的聲音,平靜突然被打破了。一個人好像行尸走肉般地從房間里走了出來,雙手不自然的向下垂著,兩只眼睛眨也不眨的放到了最大,向前瞪著。
此人正是墨邱。這時他仿佛丟了魂般從偏屋里走了出來,在院子里四周游蕩著。也不知是走了多久,突然碰到了何道人今夜布置在房門外的結界符咒。只聽見墨邱碰到符咒的右腳伴隨著火光,“啪“的一聲響,褲腿已經碎了一大片。不過墨邱也因為這陣沖擊從失魂的狀態中醒了過來。
墨邱醒來時只覺得右腳一陣火辣辣的生疼,低頭準備看看怎么一回事,卻被嚇了一跳。
自己怎么在院子里?莫非是夢游了?
小孩子就是很天真,七歲的墨邱并沒有想很多,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是夢游的這個想法,便也懶得理腳上的小傷,起身便準備回房睡覺去。
但當墨邱轉過身來,只覺得里屋方向,也就是身后有一雙眼睛正看著自己。
夜晚還是那樣寂靜,但他心里此刻卻是無比的吵鬧,仿佛有個聲音一直讓他過去,但他說不出這個聲音說了什么,連聲音的來源,是男是女,老或少,都說不出來,甚至是連聲音是否存在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有人讓他過去,他應該過去。
不,他想過去。
不知時間在墨邱的猶豫與空洞中過了多久,當他覺得自己意識終于又回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屋里。年幼的他并沒有在腦中冒出失了魂這種詞匯,只是單純覺得害怕,甚至開始思考自己的意識是否真的屬于名為”墨邱“的這具身體?我是我嗎?我,是過我嗎?
......
地下室突然閃出了一陣陣詭異的紅黑色光芒,把墨邱往現實中拉了回來。
”他在叫我。“墨邱用極其成熟不符合年齡的語氣說了這樣一句話,往地下室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