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拜謝九叔
“小姐,不坐車嗎?”
“不坐。”
“那我去叫轎夫抬轎過(guò)(guò)來(lái)(lái)。”
巧巧還以為小姐今天不想坐黃包車,于是打算去喚轎夫。
任府有專門的轎廊,轎廊常年備著軟轎和人力車,需要用時(shí)(shí)就喚出來(lái)(lái)。
“巧巧,不用了,我今天什么都不坐,就用雙腳走路。”任婷婷叫住巧巧。
她是任家的獨(dú)(dú)苗,出生伊始就被任父當(dāng)(dāng)成稀世珍寶,嬌生慣養(yǎng)(yǎng)到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養(yǎng)(yǎng)尊處優(yōu)(yōu)若此,自然是身嬌體弱,戰(zhàn)(zhàn)斗力5。
要是身在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太平盛世當(dāng)(dāng)然無(wú)(wú)虞,偏偏眼下是兵荒馬亂朝不保夕的世道,災(zāi)(zāi)禍一來(lái)(lái),必然自身難保。
任婷婷已經(jīng)(jīng)決定自強(qiáng)(qiáng)不息,做出強(qiáng)(qiáng)身健體的改變,肯定不能出門轎車,一點(diǎn)(diǎn)苦都不吃,一點(diǎn)(diǎn)罪都不受。
她于是很愉快的決定了安步當(dāng)(dāng)車出門。
呃,身后還跟著一個(gè)(gè)挑夫,挑夫跳了一擔(dān)(dān)禮物。
話說(shuō)(shuō)回來(lái)(lái),任婷婷原先是想要親自挑禮物的,可無(wú)(wú)論是巧巧還是周管家都死活不讓,說(shuō)(shuō)什么她一個(gè)(gè)千金大小姐干這種粗重活有失身份有失體面。
九叔的義莊在城西偏僻的角落,附近別無(wú)(wú)人家。
鄉(xiāng)(xiāng)鄰忌諱義莊這種寄存棺材死人的地方,認(rèn)(rèn)為晦氣不吉利,遠(yuǎn)(yuǎn)遠(yuǎn)(yuǎn)見(jiàn)著了都繞著走,所以義莊平日里完全說(shuō)(shuō)得上是門可羅雀。
文才正坐在門檻上百無(wú)(wú)聊賴的捫虱子,聽(tīng)到腳步聲懶洋洋抬頭一瞧,瞧見(jiàn)一個(gè)(gè)身穿綠綢襖裙,雨潤(rùn)(rùn)豐瞻一般的可人兒盈盈而來(lái)(lái)。
他不由揉揉眼睛,瞪大了再看,是日思夜想的任家大小姐沒(méi)(méi)錯(cuò)(cuò)。
下一刻,文才欣喜得一蹦而起,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去:“婷婷你怎么來(lái)(lái)了?”
不料話才出口他就被一個(gè)(gè)小丫頭橫生攔住了,小丫頭伶牙俐齒,好似刀子:“你這人怎么說(shuō)(shuō)話呢,我家大小姐的閨名也是你能叫的?”
“啊。”
口齒本就笨拙的文才被詰問(wèn)(wèn)得張口結(jié)(jié)舌,慌得抓耳撓腮臉漲得通紅,好半響才憋出一句。
“對(duì)(duì),對(duì)(duì)不起,任小姐,我不,不是有意唐,唐突……”
“沒(méi)(méi)事,名字取來(lái)(lái)就是讓人叫的。”任婷婷淡淡說(shuō)(shuō)道,“九叔在嗎?”
“在,我去叫師父。”
見(jiàn)任婷婷不在意自己叫她什么,文才頓時(shí)(shí)歡天喜地的去了。
“師父,師父,任家大小姐看您來(lái)(lái)了。”
正坐在蒲團(tuán)(tuán)上午睡的九叔聞言站了起來(lái)(lái),開(kāi)門看到文才莽莽撞撞沖進(jìn)(jìn)來(lái)(lái),不由脫口呵斥道:“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tǒng)。”
“師父,我這不是怕您睡著了沒(méi)(méi)聽(tīng)見(jiàn)嘛?”文才縮著腦袋分辯道。
“我在打坐,不是在睡覺(jué)(jué)。”九叔橫眉一挑,眼睛一瞪,“整個(gè)(gè)院子都是你的聲音,和敲破鑼一樣,棺材里的都能被你吵醒過(guò)(guò)來(lái)(lái)。”
“那我下次小聲點(diǎn)(diǎn)。”文才耷拉著腦袋應(yīng)(yīng)道。
“還下次,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不知道穩(wěn)(wěn)重。這樣下去,誰(shuí)(shuí)能看得上你?”九叔恨鐵不成鋼的說(shuō)(shuō)了一句,轉(zhuǎn)(zhuǎn)而問(wèn)(wèn)道,“婷婷過(guò)(guò)來(lái)(lái)是有什么事嗎?”
“沒(méi)(méi)說(shuō)(shuō),不過(guò)(guò)我看見(jiàn)跟著她們家來(lái)(lái)的挑夫挑了好大一擔(dān)(dān)東西。”剛剛還一副倒霉催相的文才眼神又亮了起來(lái)(lái)。
九叔搖頭嘆息,抬步走了出去。
客廳里的任婷婷看到九叔出來(lái)(lái),連忙上去見(jiàn)禮。
九叔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婷婷來(lái)(lái)了,坐。”
任婷婷盈盈一禮,道:“九叔,任家最近出了這么多事,多得您老人幫忙才沒(méi)(méi)有落得另一番田地,家父去得倉(cāng)(cāng)促,沒(méi)(méi)能當(dāng)(dāng)面酬謝,婷婷今日貿(mào)(mào)然登門拜訪聊表心意,望請(qǐng)(qǐng)九叔見(jiàn)諒。”
“婷婷客氣了。”
九叔略一沉吟,對(duì)(duì)于義莊這種旁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婷婷能親自上門表達(dá)(dá)謝意倒是個(gè)(gè)真正的有心之人。
……
答謝過(guò)(guò),任婷婷由于還要去拜神也就沒(méi)(méi)多待。
文才依依不舍的送任婷婷出去,回來(lái)(lái)看到客廳里意中人留下的那擔(dān)(dān)禮物又高興起來(lái)(lái),三兩下拆開(kāi)。
“紅糖,冰糖,紅棗,糕餅……這么多好吃的,咦,還有人參,哇,這么多錢,沉甸甸的好重手啊……一二三四……六百……”
看到吃食下面壓著一封又一封用紅紙包起來(lái)(lái)的銀元,文才又是吃驚又是興奮,如數(shù)(shù)家珍一般,一塊大洋一塊大洋的數(shù)(shù)了起來(lái)(lái)。
等到數(shù)(shù)清,文才已經(jīng)(jīng)笑得看不見(jiàn)眼睛了:“師父,婷婷竟然給了我們六百六十塊大洋。六百六十六塊大洋啊,能買多少好吃的,哧溜,師父,當(dāng)(dāng)初任發(fā)(fā)才給20大洋,婷婷可是大方多了。”
手握煙桿啪嗒啪嗒抽著煙的九叔聞言眼中也是閃過(guò)(guò)一絲異色:“這姑娘小小年紀(jì)(jì)行事倒是大氣。”
……
【你使用風(fēng)(fēng)君借物手借到了能力——符術(shù)(shù)】
【符術(shù)(shù),取萬(wàn)(wàn)物之勢(shì)(shì),結(jié)(jié)虛空之氣,召神劾鬼,降妖鎮(zhèn)(zhèn)魔,治病除災(zāi)(zāi)】
九叔淵渟岳峙,一身茅山道術(shù)(shù)深不可測(cè)(cè),驅(qū)(qū)鬼、降魔、捉妖、堪輿乃至于治病救人,無(wú)(wú)所不通,任婷婷沒(méi)(méi)想到只借來(lái)(lái)【符術(shù)(shù)】。
有點(diǎn)(diǎn)遺憾吧。
但看看系統(tǒng)(tǒng)中關(guān)(guān)于【符術(shù)(shù)】的說(shuō)(shuō)明,發(fā)(fā)現(xiàn)(xiàn)【符術(shù)(shù)】的用途還挺廣的,她心中的那點(diǎn)(diǎn)遺憾也隨即消失了。
從九叔的義莊出來(lái)(lái),任婷婷讓挑夫回去,她和巧巧則去城北那邊拜神。
城北那邊有一座城隍廟。
聽(tīng)說(shuō)(shuō)是趙構(gòu)(gòu)南遷,應(yīng)(yīng)天稱帝那年建起來(lái)(lái)的。
遍歷南宋,北元,明清四朝,迄今依然廟宇宏敞,建筑巍峨,香火鼎盛。
巧巧也是聽(tīng)說(shuō)(shuō)這城隍廟很靈驗(yàn)(yàn),才拉了任婷婷過(guò)(guò)來(lái)(lái)求平安。
在城關(guān)(guān)鎮(zhèn)(zhèn)這種四戰(zhàn)(zhàn)之地還能歷經(jīng)(jīng)四朝烽煙戰(zhàn)(zhàn)火都沒(méi)(méi)有倒下,任婷婷也起了游歷之意。
城隍廟歷史悠久,每日前來(lái)(lái)進(jìn)(jìn)香供奉的善男信女絡(luò)(luò)繹不絕,廟前的幾條街依托著發(fā)(fā)展起來(lái)(lái),漸漸成為了四方一帶的集市。
任婷婷和巧巧走在廟街上,但見(jiàn)酒肆,茶館,各種雜貨零售攤檔,沿街延伸開(kāi)去,看不到頭。
蔬果、竹器、活魚、干貨、皮草、牲畜……乃至于柴米油鹽醬醋茶等等,看得人目不暇接。
身旁車水馬龍,耳邊叫賣吆喝之聲不斷,一路上都是貪看不完的熱鬧。
“小姐,我們買點(diǎn)(diǎn)香燭紙錢唄。”
巧巧拉著任婷婷走到廟街的一個(gè)(gè)攤檔前。
攤主是一個(gè)(gè)中年漢子,年少時(shí)(shí)染過(guò)(guò)天花,病愈后落了滿臉麻子,人稱張大麻子。
張大麻子遠(yuǎn)(yuǎn)遠(yuǎn)(yuǎn)看到一主一仆過(guò)(guò)來(lái)(lái),不由眼前一亮。
他是個(gè)(gè)眉眼通透的生意人,知道這種不出閨中的妙齡女子最忌被人拿眼盯著看,于是使出了偷眼法,只用余光去瞄。
這一瞄,眼神越發(fā)(fā)精亮。
只見(jiàn)姑娘上身一件纖秾合度的湖絲短襖,胸前嫩嫩純純的,隆起兩道令人心神蕩漾的細(xì)(xì)膩曲線,那勾勒得緊致柔軟的腰肢好似那被裹住的柳條兒。
裙裾搖曳時(shí)(shí),那股水靈靈的鮮氣似要沁進(jìn)(jìn)心里去。
“老板,香燭紙錢怎么賣?”
穿越以來(lái)(lái)還沒(méi)(méi)上街買過(guò)(guò)東西的任婷婷饒有興致上前問(wèn)(wèn)價(jià)(jià)。
張大麻子看到她伸出手翻看貨物時(shí)(shí),袖口微微縮起,露出一段膩潤(rùn)(rùn)如脂的皓腕,手腕兒上還攏著一綠一白兩只價(jià)(jià)值不菲的鐲子。
他心里不由生出一絲貪念。
等到任婷婷和巧巧買好香燭紙錢進(jìn)(jìn)廟,張大麻子抬腳踢踢一旁走累了坐那休息的貨郎七。
貨郎七平日里走街串巷賣貨,消息最是靈通,地方上的大小事沒(méi)(méi)有不知道的,是出了名的包打聽(tīng)。
“你問(wèn)(wèn)剛才那一主一仆?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就是任半城家的獨(dú)(dú)女嘛。”
“任半城家的獨(dú)(dú)女,豈不是很有錢?”
“她昨兒才送走了她老子,任家現(xiàn)(xiàn)在是她當(dāng)(dāng)家做主,你說(shuō)(shuō)有沒(méi)(méi)有錢?”
“看著不過(guò)(guò)才十幾歲,就當(dāng)(dāng)家做主了,嘖嘖嘖。”
“嘿嘿,也不知道以后會(huì)(huì)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張大麻子嘴里念念有詞,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