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依水蓮天”,唐心琪臉色大變,人的重心都往后墜了些。
依水蓮天是帝都最大的豪華銷金窟,出入者非富即貴,他們出手闊綽,一擲千金。
其中不乏癖好怪異,以玩弄女性取樂的衣冠禽獸。
唐家一夜爆發,唐心琪覺著,自己的零花錢銀行卡都快裝不下了,不去富豪扎堆的地方顯一把實在難受。
十五六歲的年齡,嫩得掐得出水來,又算稍有姿色,加上唐心琪涉世未深,很以結識那些世家的紈绔豪貴為榮。
一來二去,不該染的習氣經身大半。
放假的時候,常以在同學家寫作業為借口,實則陪豪貴從依水蓮天轉戰各大酒店公寓,夜不歸宿。
她現在很遺憾,當時不知道世上最好的是像梅以謙那樣溫和上進的少年。
某天,醉醺醺的她被人半抱半拖進車里,正好被梁諾瞧見了。
梁諾本來是不大確定的,看她如今這反應,是她無疑了,收了氣場,“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離我遠點。”
梁諾趁唐心琪愣神的功夫,先撤了干凈。
而唐心琪傻傻杵在那,摸不準梁諾的話,是隨口一說,還是有弦外之音。
梁諾沒走幾步,一輛汽車在身邊越逼越近,忍不住回頭。
干凈光潔的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少年的臉,在陽光翠陰下,皎好涵笑。
梅以謙。
雖然不是一個學校,梁諾還是認識的,前年參加金翡的夏令營時,曾一起做過活動。
梁諾對他的印象是,知識淵博,彬彬有禮,總之,學識教養都極佳。
那是她對梅家人第一次有了直觀印象,不敢想象,像梅清晏那樣,有更多歲月積淀的人,會如何出眾。
看梁諾注意到自己這邊,坐在副駕駛的梅以謙笑得更顯少年氣,“梁諾,你是回家么?我們正好也要去青芷區,上車一道吧。”
梁諾本性有些冷淡,再說和梅以謙搭檔是前年的事了,平時不往來,心里是生疏的。
所以梁諾抓緊書包帶,第一反應是拒絕,“不用了,我搭公車很方便。”
說完又后悔,自己是在拒絕梅家人的示好。
臉上細微的變化落進梅以謙眼里,“這個時間哪路公車都應該很擠,反正我們順路。”
峰回路轉,梁諾沒再扭捏,一低眉,迎著晴風,抬腳便往車邊走。
拉開車門,旋即愣住。
一個男人交疊腿坐在后排里側,西裝襯衫領帶,處處精致熨帖,神思專注于手中的平板,氣質深沉靜穆,逼人貴氣,直擊心靈。
這是,梅清晏?
梁諾深深倒抽一口氣,短時間,進退兩難。
“梁諾?”梅以謙輕聲一句提醒,驚醒了各自沉思的兩人。
梅清晏抬眸看向車門的剎那,梁諾呼吸一緊,趕緊瞥開眼,幾欲逃走。
“這是我三叔梅清晏。”梅以謙保持從副駕駛回頭的姿勢,主動跟梁諾介紹,才拽住了梁諾的步子。
梁諾攥緊手指,片刻斟酌后,用自己聽都微若蚊蠅的聲音,道,“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