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知己知彼
呆瓜載著蘭兮直飛烏山。
村民老遠(yuǎn)(yuǎn)就看到一只美麗的大鳥(niǎo)駛來(lái),直到仰望的天空被藍(lán)(lán)色的羽毛覆蓋,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那模樣長(zhǎng)(zhǎng)得像極了只存在神話中的上古鳳凰,而在藍(lán)(lán)羽鳳凰的背上立著一位衣裙翩翩的仙子。
人群中不只誰(shuí)高舉雙手以示恭敬,欣喜地喝上一聲,“天降祥瑞啊!”
眾人皆舉手附和,“天降祥瑞。”
蘭兮望下,這多半是托呆瓜的福,它一只鳳凰生得的這般藍(lán)(lán)里藍(lán)(lán)氣,可不招人喜歡嗎?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剛剛的眾人一溜煙的全藏了起來(lái)。
前頭,從云里走出一人,嘴里叼著草,有模有樣地拖著他那大錘子緩緩行至呆瓜身前,再一把撩落在左肩以做威懾。
那流星錘得有百十斤吧,半空打劫帶這么個(gè)(gè)笨重的錘子,不會(huì)(huì)被它拽掉下去嗎?蘭兮暗自琢磨。
“我有要緊事得先走,實(shí)(shí)在沒(méi)有時(shí)(shí)間在這嘮嗑。”蘭兮好言相告。
“這不是思真破例收的女徒弟嗎?”那人吐掉嘴里的草,連帶著一滴唾沫星子飛濺到呆瓜的羽毛上。
呆瓜以一只鳥(niǎo)盡可能表達(dá)(dá)出的鄙夷之情啄下身上那支羽毛,學(xué)(xué)著那人吐草的模樣,將羽毛丟棄。那支可憐的羽毛在空中打旋,久久不肯落下,似乎是在埋怨呆瓜的狠心。
“你敢挑釁我?”那人拿起錘子抵在呆瓜的喙尖。
令蘭兮有些震驚的是,她雖然一路直奔烏山,可這里并不是山下村,與烏山相隔還有一些距離。并且她從未來(lái)過(guò)這里,更別提以此身份見(jiàn)過(guò)眼前人。自己拜師即使如何轟動(dòng)(dòng),他人也聞聲不知其容,眼前的人竟然清楚她就是思真上仙的女徒弟。
似人,似妖,又殘存著那么一絲絲修仙的氣息,不可小覷。
“敢問(wèn)閣下……”蘭兮頓了,打量著他看能不能找出個(gè)(gè)合適的代詞,作罷,“這位人士,尊姓大名?”
“我們還是有點(diǎn)(diǎn)關(guān)(guān)系的。”
“什么關(guān)(guān)系?”
“夫妻關(guān)(guān)系。”那人滿(mǎn)意地笑道,“你不是一般的女人,我遇到那么多女人,不是罵罵咧咧,就是唯唯諾諾,唯有你大方得體,不失氣度,嗯。。。襯得上我。”
蘭兮低下頭,“閱女方面你還真是老手。”
“你說(shuō)什么?”
“多謝謬贊。”
“走,回我的寨子做我的女人。”那人張開(kāi)左臂,歪頭沖蘭兮一笑,順帶咧起嘴角頑強(qiáng)(qiáng)地眨下他迷人的左眼。
這人莫不是得了點(diǎn)(diǎn)道行立山為王,蘭兮冷冷道,“我說(shuō),我有急事。”
“我也急……”那人矯情地扭動(dòng)(dòng)著左肩,發(fā)(fā)出令人作嘔的聲音。
蘭兮內(nèi)(nèi)心一個(gè)(gè)字:牛。
在欣賞完那人一派生動(dòng)(dòng)形象的肢體語(yǔ)言之后,蘭兮發(fā)(fā)現(xiàn)(xiàn)好像從始至終只有他的左半邊在動(dòng)(dòng),整個(gè)(gè)右半邊似乎只是裝飾。若是右手右腿斷了還說(shuō)得過(guò)去,那右臉也能癱半截?
一系列神秘而又可疑的癥狀,蘭兮大膽猜想:他是柳苔的孽黨?還是千欹雨的殘支?
“我們不合適。”未知敵友,蘭兮只先禮貌拒絕。
只見(jiàn)那人十分大度地說(shuō)道,“我不介意你拖家?guī)Э詰摹!?p> 嗯?拖家?guī)Э冢?p> 蘭兮環(huán)(huán)顧四周,突然和呆瓜對(duì)(duì)上眼,明白了何為“家口”。
“你真是心胸寬廣,那你一定也體諒我家口‘十分介意’的心情。”蘭兮怪里怪氣的腔調(diào)(diào)將拒絕委婉而不失尷尬的表達(dá)(dá)出來(lái)。
可惜對(duì)(duì)方接收失敗,“也談不上體諒啦,委屈求全嘛。”
蘭兮問(wèn)自己為什么會(huì)(huì)同他凹這些文縐縐不共通的話,毫無(wú)意義,浪費(fèi)(fèi)時(shí)(shí)間,“給我滾開(kāi)!”
“哎呦,更急了。”那人得意于自己戲耍成功,笑得那叫一個(gè)(gè)天真無(wú)邪。
這樣的人要打架,都要先使使嘴上的陰招,以便事半功倍。
蘭兮心里明白了他的損,但是煩躁之氣卻沒(méi)有消逝。
她垂眸,思考一腳把他踹到哪個(gè)(gè)地方。
“啪”的一聲驚開(kāi)蘭兮的雙眼。
呆瓜利落地一翅膀?qū)⒋巳伺牡乖讜粕希緩蠖抖凍嵐蟶蟿傉慈鏡幕覊m,好生氣派。
蘭兮樂(lè)了,順順呆瓜的毛,“厲害!”
“神明護(hù)(hù)佑!”不知道人群中又是誰(shuí)喝上一聲。
蘭兮瞥上一眼,只見(jiàn)一個(gè)(gè)少年站在屋頂,伸手緊緊握住剛剛從呆瓜身上扯下的那支藍(lán)(lán)色羽毛,少年的意氣總是那么風(fēng)(fēng)發(fā)(fā)。
村民又齊刷刷地出現(xiàn)(xiàn)在街上,高舉雙手,“神明護(hù)(hù)佑!”
“神明開(kāi)眼,嚴(yán)(yán)懲疙瘩,山中妖孽,不得好死!”
蘭兮尚還懷疑這個(gè)(gè)疙瘩的身份,這個(gè)(gè)少年這么厲害,看出他是個(gè)(gè)妖孽?
“妖?”蘭兮偏頭俯視云上的人,他使的錘子長(zhǎng)(zhǎng)得真配他的名字,“疙瘩?”
“疙你m!”
說(shuō)著疙瘩抄起手里的流星錘向上方擲去,呆瓜馱著蘭兮輕巧躲過(guò)。
“不好。”疙瘩的目的不是她,蘭兮沖著屋頂上的人吼去,“快躲開(kāi)!”送出春劍追趕流星錘,極力阻止悲劇的發(fā)(fā)生。
眾人一溜煙又躲了起來(lái),唯有屋頂上的少年,眼神中閃過(guò)一絲驚慌,而后又變得那么堅(jiān)(jiān)定。他似乎明白以他的本事,怎么躲的過(guò),現(xiàn)(xiàn)在的他只有一個(gè)(gè)念頭——死得其所!
只見(jiàn)他在最后一瞬鄭重地高舉起那支藍(lán)(lán)色的羽毛。
砰!
樓房頃刻覆滅,泛起綠色粘膩的泡沫。
蘭兮心頭一堵,那個(gè)(gè)少年是在以死明志,她知道少年為什么說(shuō)疙瘩是妖孽了。即使披著人的皮囊,卻毫不掩飾他孽障的本性。
少年讓蘭兮親眼見(jiàn)證,是寄希望于她,是賭。
蘭兮心頭一痛,憋著悶氣,飛空接住回旋而來(lái)的春劍,凜冽的劍氣直奔疙瘩的喉嚨。
疙瘩的流星錘現(xiàn)(xiàn)也回到手中,上面不斷冒起綠色泡沫,如惡臭的泥潭,噴涌著催命的毒氣。蘭兮心感嫌棄,卻沒(méi)絲毫退縮。
一擊一擋之間,春劍因粘上那粘膩的泡沫而惡心地顫抖著。蘭兮持劍額前,手掌握住劍格沿劍脊而下,將其擦拭干凈,春劍重?zé)ü餉ⅲ稊\精神。
劍光映在蘭兮的眼里,頗有殺氣。
蘭兮眼珠子看向疙瘩,那樣的神情是呆瓜從來(lái)沒(méi)有見(jiàn)過(guò)的,如水的眼睛深底里似乎藏有兩顆血紅的珍珠,可以輕易地揭起千滔浪。
疙瘩見(jiàn)蘭兮的手正被他的毒液一寸一寸地腐蝕,無(wú)論迎來(lái)的眼神是多么凌厲,他也能笑得猖狂,他給自己留的后手多著呢。
俗話說(shuō):知己知彼,百戰(zhàn)(zhàn)不殆。
在蘭兮就要刺穿疙瘩的右眼時(shí)(shí),原本毫無(wú)生氣的右眼突然眨下,再睜眼時(shí)(shí)飽含深情,只見(jiàn)那原本僵硬的右嘴翹起一個(gè)(gè)卑劣的弧度。
“蘭兒姑娘,我那可憐的侄兒死得好慘啊。”
如此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