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赤坦城,回春堂。
一十三四歲的清秀少年推開門,略顯扭捏的四處張望一番,才大大方方的把門帶上。
“吆!不動少爺,怎么這么晚來啊。”
藥材鋪子——回春堂掌柜王德發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富態中年人,見赤坦城林家的小少爺林不動進門,便熱情的接應道。
“王叔,我想買藥材?!繃植粍踴亓艘瘓洌摯吹介T口那只常年掛著的鸚鵡,便忍不住打趣一番。
“小鸚,我又來了,都好久不見了吧?!?p> “你認識林英嗎?”鸚鵡扯著尖銳的嗓音叫出了那句讓每個光顧回春堂的人都無比熟悉的話。
林不動哈哈一笑,沒有回答,因為這只斑斕的鸚鵡只會說這一句話,誰也不知道林英是誰,林家也從來沒有一個叫林英的。
王德發也和藹笑著,這只鸚鵡是他最喜愛的寵物,一直都帶在身邊精細打理,每逢光臨鋪子的客人逗弄它,王德發都感到頗為欣慰。
“不動少爺想買什么藥材?這些天剛進來一些璧蘿,還有儲伯草、及泰枝、烏崗丸?!蓖醯擄l說了一些價格低廉,往往一兩塊靈石便能買一筐的藥材來說,因為他實在不覺得林不動能買多貴的藥材。
“不要這些?!繃植粍映齪躋飭系臎]賣這些,反而篤定的說道:“我要兩株金陽花。”
——
“你認識林英嗎?”
短暫的沉默,正當王德發為聽到的話所錯愕,門口那金絲籠子里的鸚鵡又叫了起來。
王德發難免尷尬的打了個哈哈,“不動少爺,您確定您要的是金陽花?我這里有濟楊花、金**,不過您說的……”
“金陽花,五百靈石一株,我有錢?!繃植粍喲驍嗔慫腦?,接著掏出儲物袋拍在柜子上,滿滿的少爺風范。
王德發沒碰儲物袋,反而望著林不動,略顯擔憂道:“這靈石……”
“從小攢下來的?!?p> “為什么買金陽花呢?”
“明天是哥哥十八歲成人禮。”
王德發恍然大悟,臉上又掐出笑臉,“原來如此,鋼泰少爺成人禮啊!難怪難怪?!?p> 林家的林鋼泰,未滿十八歲便已凝聚靈丹,赤坦城可是耳熟能詳,聽聞林不動和林鋼泰兄弟倆感情甚好,現在林不動買金陽花應當是為了給哥哥一個驚喜吧!
了卻了心中疑問,王德發便順利的把兩株金陽花賣給了林不動,喜笑顏開的樣子絲毫不像之前那般扭捏。
林不動心滿意足的將藥材收入儲物袋,不禁心情甚好,正當出門時,那討喜的鸚鵡又叫道。
“你認識林英嗎?”
林不動笑著走到鳥籠前,用手指撥弄鸚鵡潔白的腹部,“林家沒有叫林英的,不過我以后要是有了兒子可以給他取名叫林英哦,到時候也帶他來看看你?!?p> “你認識林英嗎?”
鸚鵡又一次大叫,不過這次聲音格外尖銳,那黑溜溜的小眼里仿佛充斥著莫名的憤怒。
“哈哈,王叔這鸚鵡真好玩啊!”林不動正回頭望著王德發,不時卻“哎呦”一聲慘叫,隨即猛地摔倒在地。
“你認識——林、英、嗎!”
此時那鸚鵡正挺直了鳥身,張開翅膀,像是要跳舞一般聲嘶力竭的尖叫一聲,只見它那圓黃的喙上已沾了一層猩紅。
“哎呦我的親娘??!”王德發嚇了一跳,趕緊走出柜臺沖向林不動,扶起他的身子,卻發現他還未合眼,但那雙好看的雙眸中已全然沒了神采,又摻起他的右手,發現其右手中指上已綻出了一攤血花。
“林少爺!林少爺!你怎么樣啊?你不要嚇我??!你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一賣藥材的可擔待不起??!”
王德發搖晃著他的身體,又是掐人中又是摑臉,急的滿頭大汗。
旁邊掛著的金絲籠子來回搖晃,里面的那只鸚鵡發了瘋般蒲扇著翅膀,嘴里卻不再叫那一句了,只有布滿了整個鋪子的“啾啾”聲。
“哎!”王德發被吵的勃然大怒,一把將籠子里的鸚鵡揪出來,泄憤般把它的腦袋擰下來,然后將死了的鸚鵡隨手摔在地上。
“都怪你個臭東西!白眼狼!我好生待你,你卻恩將仇報,你死有余辜!呸!”
王德發對著鳥尸啐了一口吐沫,心里還是又氣又急,粗氣連連,林家是赤坦城的大家族,若是林不動在他店里死了,他怕是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場。
可這偏偏發生了這種事,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不行,不能讓林家發現!今天晚上誰也沒來過回春堂!
很快,王德發心里緩緩平靜下來,盤算著如何處理林不動的尸體,將此事完美的掩蓋過去,轉過頭卻正對上了一雙漆黑的雙眸。
“林……林……不動少爺?”王德發驚愕的看著那剛才還斷氣了的林不動,喉結滾動,“呼?!毖氏亂豢誑謁?。
“你怎么……哎!”
林不動突然伸出狹長的手指按在了王德發的脖子上,雙手猛然發力,煉體六層的力量得到完美的發揮,王德發臉色漲紅而后漸漸發紫,他還未吐出的話語已被生生掐斷了!
臨死前他望著那張俊秀小臉上布滿的陰忌,滿臉都是深深的恐懼,目呲欲裂、死不瞑目!
“嘭!”
林英把王德發的尸體扔到地上,轉頭用淡漠死寂的目光打量著那被擰掉了頭的鸚鵡,冷笑道:“以后我有了兒子可不能叫林不動,真難聽。”
“林英這個名字太招人耳目,既然與你有緣,以后便叫林鸚吧?!?p> 十四歲煉體六層,比前世差太多了,經脈閉塞淤阻,資質太低。
感受著林不動的身體,林英又簡單的活動了幾下,待適應的差不多了,才抬眼看向了店鋪里面,臉上忽然閃過一絲絲微笑。
王德發好像還有個風韻猶存的妻子和一個十二歲的女兒。
天賜的美食!
林鸚邁動步子,走向了鋪子里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