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夏黎重新寫了一份稿子交給何蕭燦,回復只有兩個字:“通過”。夏黎和金小小繼續準備著采訪事宜,只不過杜婧女兒的病情惡化迅速,采訪被一再推遲,因此,在重新調整采訪時間的過程中,金小小還約到了柳信達的兒子柳承志進行了一次采訪。
最終,杜婧的采訪被定在醫院一樓的咖啡廳,在五月十號這天的下午一點開始。
夏黎跟金小小這次可謂準備齊全,兩人很早吃完午飯就來到了醫院。金小小和夏黎還給小女孩買了毛絨玩具作為禮物,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瘦小女孩讓她們實在笑不出來——這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小女孩瘦的跟之前那次見面完全不一樣了。
“用的藥也讓她吃不下飯,沒有辦法。”杜婧輕柔地說,她輕輕撫摸著小女孩的頭,她對于孩子的情況早已麻木,臉上露出無奈且憔悴的笑容。
“就你一個人照顧她嗎?”金小小問。
“之前還雇了一個阿姨幫忙,但現在我就想把能做的都做了,畢竟有更多的事我做不了……”杜婧的目光一直放在小女孩身上,“寶寶,你累了嗎?”
小女孩搖搖頭,繼續擺弄著毛絨玩具。
杜婧耐心道:“寶貝兒,我們中午睡一會好不好?下午護士姐姐要來看你,你就可以把你的新朋友介紹給她啦。”
小女孩點點頭,聲音有些啞:“好。”
杜婧把玩具放到床的一側,把床的角度調平,對夏黎和金小小說:“你們先過去吧,我把她哄睡了就去找你們。”
夏黎點點頭,和金小小先出去了。
她們兩個在樓下等了不到二十分鐘杜婧就下來了。
“她很容易睡著,雖然每次都睡不久,”她也點了一杯咖啡,手指在馬克杯的杯沿上輕輕劃著,“我們直接開始采訪吧,我也不想太耽誤你們的時間。”
“好的。”夏黎拿出筆記本開始進行提問和記錄,金小小把錄音筆放在桌上,挑選著好的角度和時機拍了兩張照片。
不到兩個小時,采訪結束了,夏黎和金小小離開了醫院,剛坐上回報社的車,兩個人的表情就垮下來了。
“夏黎姐,她怎么能這么理直氣壯地撒謊?”金小小忿忿不平,“柳承志都有證據證明她是在柳信達給了分手補償之后查出懷孕的,自己決定生下來,卻又說是柳信達不想負責。我們問得那么清楚,她還在狡辯柳信達不明不白地把她甩了,并且悄無聲息地復婚了。我完全無法理解她這種思維!”
“第一期反正是調查偷稅漏稅的事,”夏黎平靜地翻看著筆記本上記下來的問題,“有這些沖突反而更具有戲劇化。”
“我的天!夏黎姐你不氣嗎?”
“我氣什么?而且,”夏黎神色暗淡下來,“我覺得在女兒身患絕癥的情況下,杜婧根本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就想讓柳信達聲名涂地。”
頓了頓,夏黎接著說:“這些公司和企業,有哪個賬目完全干凈?也就是數額大小的問題罷了,柳信達也并不是良善之輩。只要賬目出了問題,其他丑事也就暴露到公眾視野里了。”
金小小皺眉:“杜婧如此又是何必?她原本也是受害者,但現在跟往自己頭上潑臟水有什么兩樣?為了引起公眾關注,也真豁出去了。”
夏黎保持沉默。
兩人回到報社就開始整理材料,連同之前的草稿和柳承志的采訪都整理了出來,材料一點也不少,但想要整合成很好的新聞還真是很難。
光是理清大綱兩個人就加班到了晚上。
八點,報社里大部分人都走了,夏黎和金小小還在改稿。
一陣腳步聲停在她們辦公桌旁,能在這鋪了地毯的地上走出腳步聲的也就是高跟鞋狂熱愛好者K姐了。“怎么,還在加班?你們這個采訪不是放到周末版連排兩期嗎,這么著急?”
金小小長嘆一口氣,把辦公椅轉來轉去。“唉,我們也不想加班啊,這次采訪我們想要多做幾種形式,畢竟這個事件太復雜,我們希望能不偏不倚公正呈現這則新聞,而且我們還要聯系稅務部門進行檢查,后面兩天要騰出時間來。”
K姐點點頭:“那你們加油吧。”說完就抱著手里的一疊資料進了主編辦公室。
夏黎看著K姐進了辦公室,這才發現自己從上次從超市回家遇見了何蕭燦,到今天都還沒有見過他。因為新聞部的周會都是板塊負責人去開,夏黎工作至今還只是從工作群里面學習周會“指令”。一周不見,夏黎腦海中何蕭燦的形象甚至有些模糊了。
看來報社的工作也不需要特別social。夏黎聳聳肩,繼續寫她的稿子。
兩人分別站在杜婧角度和柳信達角度講述了這個事件經過,后面就是針對雙方采訪的漏洞和矛盾之處下手,探討正義和情感的平衡,她們最終把評價兩人孰對孰錯的權力交給了廣大讀者。
稿子順利過審,一些小細節被要求進一步加工。稅務局那邊有了消息,柳信達確實涉嫌偷稅漏稅。金小小就去那邊進一步了解事實,夏黎在報社改稿。這一次夏黎真正展現了自己的實力,編輯組負責交接的同事一直對她贊不絕口,聲稱這樣的稿子絕對會引起強烈反響。
最后加上了稅務局最新處理結果,夏黎和金小小周五晚上就在等樣刊印出來。確認無誤后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兩人這一階段的工作終于告一段落。
周末,這則新聞成功引起公眾討論的熱點,但從網上的評論來看,兩邊都被罵得很慘。周六版主要刊登的是按照舉報和結果的時間流程,大部分人還是站在杜婧這一邊聲討忘恩負義的柳信達,第二天雙角度完整過程刊登出來,又有一大群人認為杜婧自私至極。不過更多人還是把關注放在了這真真假假的感情上,認為這樣的結局實在令人唏噓。
周一,何蕭燦的“主編有話說”板塊也以《感情唯一還是金錢至上?——淺談當代人的愛情觀》為題做了后續探討。何蕭燦富有深度的文字又將這次事件背后的意義推向新的高潮,微博甚至都有了相類似的話題進行全網討論。
忙完了這一次采訪,夏黎還跟著金小小跑了其他的幾個小的民生新聞,夏黎負責的新聞稿反響都還不錯,夏黎逐漸習慣了報社的工作節奏,職業生活邁上正軌。
一晃大半個月過去了,之前關于杜婧的新聞早已被公眾遺忘。夏黎自從采訪結束后也沒有跟杜婧有過聯系。這一天,夏黎沒有什么工作就準備早早下班回家,剛走出眾信大廈,手機震了一下,是一則短信,聯系人備注是“杜小姐”:我女兒走了。
臨近六月,氣溫已經慢慢攀升起來,和著綠化帶修剪草坪濃濃的青草,悶得夏黎喘不上氣。

HAN柚
夏黎的工作邁上正軌啦! 程誠車上的神秘女子也即將要揭曉身份啦! —————————————————— 明天要去看牙,恐怖。。。。我討厭智齒,雖然這一次沒有疼,但它磨到了我的腮幫子。